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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賀東招二 -【驚爆危機‧十二】舞動的Very merry Christmas [打印本頁]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07 AM     標題: 賀東招二 -【驚爆危機‧十二】舞動的Very merry Christm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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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由於陣代高中舉辦臨時旅行,小要參加了豪華遊輪之旅。出發日期是1224,這一天不但是聖誕夜,更是小要的生日!然而在這個非常重要的日子裡,卻再度發生事件!彷彿看準宗介無法一同參加旅行的時機,小要等人搭乘的船遭到恐怖分子挾持!不過,自稱「殘虐無情」的蒙面恐怖分子竟有一頭亂髮和緊抿的嘴角……這麼說來……難道?該不會是?小要、宗介、泰莎──三人的三角關係也逐漸加溫,在這個聖誕夜揭開世上 難得一見的亂轟轟奇妙景觀之序幕!滿載戀愛、淚水、與恐怖事件的情節!! 在此呈獻給您超級脫軌的動作.戰鬥系列小說!








作者簡介:賀東招二


日本小説家。主要著作是輕小說。日本滋賀縣出身。滋賀縣立守山高等學校畢業,中央大學經濟學部除籍。大學在學中時,SF研究會所屬。


原日文書名:フルメタル・パニック!


原所屬文庫:富士見幻想文庫

[ 本帖最後由 jack5658 於 2008-12-9 08:47 AM 編輯 ]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41 AM     標題: 序章

“我們不可能拒絕這樣一個邀請,坪井女士.”一些董事會的成員和家長協會的人對坪井貴子校長施壓說.
“當然,我們知道那太突然了.但是明年我們二年級的學生就要準備考試了,所以這次是最後的機會了.如果參加這次艱苦的野營對他們來說算是種溺愛的話,我想他們會失望的.”
“啊......”坪井校長用一種虛弱的聲音說.她是個50 多歲的中年婦人,穿著很簡單.自從這個學年開學以來,她看上去突然老了許多,或許是因為學校裏發生了太多的麻煩事吧.
“對年輕人來說這會是個重要的回憶.劫機,是的,學生心靈上的創傷是不可估量的.我對此表示同情.”
“謝謝......”校長說道.但是在她的印象中,還沒有那個孩子單純到被那件事傷害到了.
沒人在乎.相反,他們對高年級吹噓這件事,對低年級吹噓這件事,甚至還說給外校的學生聽.最後他們去了一所主題公園取代了原先的野營計畫.在操心那些孩子是不是受到心靈創傷之前,
她更希望有人能同情教這些學生的她.坪井校長心裏暗暗想.
學校董事會的人繼續說.
“那麼,您看如何?三島教育基金的錢島先生對這件事表示關注,他制定了一個新的安排.我們希望陣代高中的學生能有一個合適的旅行回憶.”
他說著,掏出了一本小冊子放在接待桌上.
一開始,她看到一張印有一艘漂亮大船的照片.那艘遊輪正行駛在深藍色的大海中,天空一片晴朗,碧波蕩漾.船上有很多窗子,還有好幾層甲板.流線型的船首浸沒在白色的浪花裏.
“那是[平安聖誕].這艘世界巡航的遊輪將在11 月24 日從橫濱出發做一個短暫的巡遊.”
“......給我學生那麼奢侈的旅行?”
“是的.他們都被邀請了.但是不要擔心----雖然這是一條奢華的航線,但是並不是正式的.最近世界巡遊船在世界上已經很普遍了.穿普通的衣服也可以.你看,它不就是一個海上主題樂園嗎?
費用和一次國內旅行差不多.”
“啊......”
“你把它看成是去東京狄斯奈樂園也成.它的出發地,橫濱,坐火車過去也不遠.裏面不包括坐飛機,所以很安全.怎麼樣,坪井女士?這是三島基金會的慷慨.我希望您能好好考慮.”
確實,這是個不錯的主意.而且坪井校長對三島基金會也沒有聽到過不好的傳聞.那是個合法的慈善組織.他們在對貧困國家的福利,醫療方面的援助作出的努力即使是在朝鮮也是有目共睹的.當她想到那些可能會發生劫機事件的國家,那接受這樣一個建議看上去就是非常自然的事了.
董事會的人的發言已經向坪井校長展示了一種可能性,那就是此次事件恐怕會成為當地報紙上的一個小小版塊.儘管她人為自己的學校不再需要這種公諸社會的行動...
但是,好吧,這樣也是不錯的.
“好吧,我們回考慮它的.”
“好極了!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的.”
“不過,這件事可不能由我一人而定.我需要和教職工們討論討論,借此看它對本學年預定進度的影響.”
“這是當然的.和他們徹徹底底的討論吧.請您明白董事會是歡迎這種做法的.
那剩下的自然就由陣代高中的學生們來決定了.”
此刻,起初一直保持沉默的董事會的成員和家長協會的人都點頭了.
“好好享受吧.”董事會的成員和家長協會的人都開始熱烈鼓掌,坪井校長實在想不出什麼還能堅持己見的方法了.
在這次會議幾天後,這項讓那些充滿希望的學生踏上旅程的提議最終通過了.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
期終考試之前.陣代高中二年級四班的教室內.
“好了好了!大家都安靜!那麼,現在每人都仔細閱讀你們手裏的東西,”他們的班主任,神樂阪惠理,將表格分發給每個學生.
“這很突然,但是代替了先前的野營訓練,我們會去參加這個.它會佔用這個學年的最後一段日子,嗯,是在24 號出發.因為某個機構的熱情招待,我們整個高二會被邀請參加這個聖誕郵輪之旅....很刺激!是不是?!多麼大多麼豪華的郵輪呵!還有很多驚喜呢,比如露 天泳池,體育設施,購物中心,遊戲中心,還有更多...
也會有諸如音樂會呀,歌劇呀,電影呀之類的活動.當然,這些全都是免費的!!”
“YEAH~!”大家在同一時刻都歡呼了起來.
“因為此次活動是自願參加,所以你們要填寫我剛才發下來的表格,並且,要取得你們父母或是監護人的簽名.那麼,現在,請讓我申明幾個重要事項...”
惠理開始詳細地講解.到下星期為止,他們將會有時間拷貝他們的保險卡,他們父母的准許證明,以及身份證和本人照片.穿著陣代高中制服以外的服裝將不允許登船.有傳染病或皮膚病的學生要征得醫生許可...諸如此類.
千鳥要,在分發表格時就開始走神了.她並沒有認真地去聽神樂阪的講解.
坐在她隔壁的常盤恭子小聲叫她道:”喂,喂,小要,你在聽嗎?”
“嗯?...哦,那個啊.是呀,因為它是免費的嘛.我想我會去的.”她回答說,並開始把目光放在旅行表格的日程表上.
十二月二十四日.那一天是小要十七歲的生日.
平安夜是她的生日.
大多數人會覺得這很羅曼蒂克,可是在小要的記憶裏,這一天並沒有帶給她多少快樂.
她的父母總是只給她一份禮物----既是聖誕禮物又是生日禮物;而另一方面,她的妹妹,生日卻在五月份,可以單獨收到生日禮物.當小要還是孩子的時候她就開始了不懈的抗爭,而這些抗爭到最後通常只有一種結果:”小要,你是姐姐,你要讓著你妹妹.”
不過現在看起來她的爸爸和妹妹今年會在紐約過耶誕節.小要很高興她不用面對她的爸爸,她和他的關係一直不是很好.
當小要還沉浸在她的個人世界中時,神樂阪老師結束了她的講話.
“以上就是我們要注意的事項了.現在,大家有問題要問麼?”
“我有一個問題,”坐在靠窗戶位置的那個男同學----相良宗介----飛快的舉起了他的手.
他那張陰沉的撲克臉此時顯得特別嚴肅.儘管所有的學生都在為這次的航行而雀躍,他表現得還是很嚴肅和冷靜----一張憂慮的臉.
“相良,你有什麼問題?”
“這些表格說明很不詳盡,”宗介瞄了一眼他拿到的那張表,”它沒有涉及旅行突發事件的應對措施.很明顯,它沒有說明在校學生遇上恐怖事件是該採取什麼樣的措施.”
“你說什麼?”
“我們學校今年沒有安排野外求生課程....”
“請別說些不吉利的話.同樣的倒楣事總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發生的啦!如果人們每一個小細節都要去注意,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哪所學校會舉辦郊遊或戶外活動了!”
“輕視問題是危險的,”宗介顯得很專業,”上一次是因為我們很幸運,不過下一次恐怕就是要悲劇收場了.你們不記得1985 年發生在義大利遊艇阿西裏.勞爾羅號上的海上被困事件嗎?”
“阿,阿西裏.勞...”
“那起事件中,有一個人質胸部和頭部中彈,最後被扔進海裏.”
“..."
“除了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幾乎無人生還.”
“..."
“那些恐怖分子讓其中三名人質手持手榴彈,接著把他們和剩下的人質集中在一起.那些人質恐懼到了極點.如果其中一個手持手榴彈的人質有一點粗心大意,誰知 道回有多少人在爆炸中喪生.腦漿和人體的碎片飛濺在每一處,人的生命就在痛苦,恐懼,無助中結束了...這就是那些恐怖分子的殺人方式.我們不應該這 些.”
在大家聽到這些以前,就有一種凝重的氣氛集聚於教室之中.那些剛剛還在為這次浪漫的旅行而興奮不已的火熱的同學,此刻好象當頭潑了冰水,陷入深深的沉寂.
“不過不用擔心.作為學生會安全助理,我將保證每一個人的生命安全,不會出絲毫閃失的.我希望獲得攜帶武器的許可,例如C4 衝鋒槍和指向性地雷.如果我們運用武器和戰術得當,我們就可消滅那些海上劫持者,以及防止流血事....”
白癡!!!
小要向宗介沖了過去,並狠狠地將他踢翻.宗介倒在了課桌椅之間的地板上面.
“千鳥你幹什麼.”
“住嘴!剛剛每一個人都還那麼開心----你為什麼就不能有點常識呢?”
“但是對突發事件的警告是----”
“別說什麼’突發事件的警告’!”
“但是阿西裏.勞爾羅號----”
“我說了住嘴!你,你,你去死,去死!”
“啊喲,千鳥,很痛.”
“你才是我們大家永遠的痛!!!”
小要把宗介從地上揪起來,開始用拳頭砸他,直到她的同學紛紛湧過來阻止她.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41 AM     標題: 第一章 The Plan Are Not Yet Fixed

不在意料
十二月二十四日 0135 時(當地時間)
斯普拉特裏群島
(他們的確花費了不少時間在這裏建造基地.)
相良宗介在心中低語,甚至沒有去想其實這個島就是作為那些人的基地.
AS 的夜間視覺感應系統開啟著,他通過它凝望著眼前翡玉般的大海.
從海中隆起的那座島----大約有兩公里寬,在那崎嶇不平的數百米高的岩石山峰上,長滿了粗壯
的灌木和乾枯的野草.
這就是構成斯普拉特裏群島的那些富於節奏感的山脈的一部分.
有一些雷達的觸鬚樹立在那高高的山崖上.他可以望見那些哨兵的身影----他們都裝備有夜間
掃描器.
有很多磁感應水雷分佈在那個區域的洋面上,使那些有特殊企圖的潛水艇很難靠近那島.
作為海盜的藏身之處,這裏可以說有很高水準的安全系統了.
一次普通的進攻根本不可能接近它.
那是指一次全速發動引擎的進攻.
宗介所駕駛的AS----ARX-7 Arbalest,這時剛剛到達了”海盜之島”的南部一隅.
根據搜集的情報,在那座島的的北面有一個小小的港口和一個船塢.
很長的時間裏,那些海盜用於攻擊商船的小型高速艦艇就停泊在那個地方.那裏也有他們的各
種供應倉庫,還有一個專門存放武器的彈藥庫.
宗介的強弩現在正攀附在陡峭的崖壁上面.那些有著雪白浪尖的巨浪猛烈的拍擊著崖壁.宗介
的強弩就這樣攀附在島嶼南面的崖上.他準備想北面那些傢伙的藏身之處發起進攻.
如果是血肉之軀的士兵試圖停留在宗介現在所處的位置,那麼那些令人聳然的巨浪會消滅了
他們的----把他們輕鬆地拋到半空中然後摔在鋒利的礁石上面.要像這樣秘密的降落在這種鬼
地方也只有人型兵器AS 做得到了.
純美的月色被濃重的烏雲所遮掩,這裏一片漆黑.
就在這一片漆黑中,可以隱約看見強弩那灰黑色的輪廓向上攀援,它的電磁體肌肉在推進時發
出著微妙的響聲.
當宗介到達了那些浪花無法觸及他的高度時,他開啟了ECS系統.
一張類似於全息螢幕的網將強弩遮蓋了起來,它的輪廓與周圍的環境相融合了.
就在這時,他接收到了來自他戰友的通訊.
“Urzu6 to Urzu7.你還沒有到達那裏嗎...有沒有搞錯?!我在這邊等到咽氣了!”克魯茲.威巴中士
不太耐煩地催道.他現在正隱匿在島嶼北部,隱匿在那些看似平靜的波浪下面.
“這裏是Urzu7.我還沒有到達.請留在那裏待命.”
“老天,你繼續吧...你有一把火力槍,對吧?你可以用它來加快攀岩的速度...”
“如果有石頭掉下去,敵人會察覺.”
“吾,那就算了.我啊,敢肯定你是個----”
“通話完畢.”宗介關閉了語音傳輸.他輕微地喘息起來:”真是...”
他已經有很多次逃脫敵人給他製造的危險了.如果他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AS 駕駛員----他已
經不再是了,那麼他早就因為誤入雷區而喪生了.但是,如果他現在被那些島上人員發現,這次的
任務將被取消.
<警告.預定時間的十五分鐘已過去.你必須設法儘快到達Way Point Foxtrot>
這一次不是克魯茲;是AL,強弩兵AL,它在催他.
“閉嘴.”
<瞭解.不過,一個建議的先.經過資料統計,在這種情況下,失誤帶來的危險將是雙倍的.因為你
開始不耐煩了,你有些緊張.為了放鬆心情,我準備唱一首歌.我已經準備了50 碼數,只要你發送
命令---->
這種玩笑話多少起了一些作用.不過AL那種深沉而乏味的的聲音使宗介感到不是很愉快.
“我沒有讓你準備音樂.不要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浪費記憶體容量.”
<這不是問題.存儲音樂資料只需要佔用一兩個吉位元組.>
“全部刪除.如果你不這麼做,我就在這次任務時順便把你卸了.”
<我只是開玩笑.其他種類的玩笑也很有趣.我一共準備了50 種類型的玩笑讓人類發笑,只要你
發送命令---->
“這不是玩笑,這是威脅.”
<請原諒.>
在此之後,AL 變得安靜了.宗介在駕駛艙內疲倦地甩了甩他的頭,強弩也隨著他的動作開始甩
動它的頭部.
真是的,為什麼連一架AS 都能說出這麼可笑的建議?
那台機器的控制系統剛剛說:”唱一首歌”,就是如此.
自從從香港回來,AL 的言行一天比一天古怪.它喜歡不停的講話----沒有得到駕駛員的許可的
情況下.這顯得十分的奇怪,因為AL 它本身並沒有什麼故障.技師們曾跟宗介說,按照AL 自己
的要求,他們會在它上面安裝FM收音機和BS 電視頻道,以便AL能接收到這些節目.
不過從現在開始,宗介要阻止他們這麼幹了.
在同時使用著遙控裝置和膝部固定器的情況下,AL在崖壁上小心翼翼的向上爬.
ECS系統工作也很正常.
有好幾次了,那些哨兵從宗介的頭頂上走過,他為了避開他們險些從懸崖上摔下去.
五分鐘過去了,宗介終於到達了預定地點.於是他開始向他的領隊報告他現在的位置.
“Urzu7 to Urzu2.我已經到達Way Point Foxtrot.”
之後他接到了一個簡短的回答.
“Urzu2.瞭解.我們可以開始PARTY 了,不是嗎?調整你的ADM.各位,最後再做一次檢查並通報
我.”梅裏沙.毛中尉說道,她並沒有因為宗介的姍姍來遲而責怪他.
“Urzu6,沒有問題.”
“Urzu7,就緒.”
“Gebo3,就緒.”
“Gebo4,就緒.”
有兩架直升飛機現在正在離島兩公里外的海面上待命,它們在宗介和克魯茲之後回答到.這都
要感謝新型低音系統最近總算是研製出來了,即使是兩公里以外的AL,它的聽覺感應系統依然
能清晰地接收到那些來自直升飛機螺旋槳和引擎發出的聲音.
每一架直升飛機上都有二十名地面部隊的成員,他們準備在AS 發起進攻後迅速降落並佔領敵
人的基地.
“...萬事OK 了.那麼,咳咳,”毛清了清她的嗓子----一切都就緒了,然後她用如暴風般清厲的嗓音
叫道,”現在!開始進攻!行動,行動行動,行動!!”
“AL,終止ECS.現在起更換為陸上作戰程式.”
<瞭解.ECS,關閉.GPL,陸上作戰二號方案.>
ECS系統被關閉.所有的能量都轉換至攻擊系統了.於是,在那熏衣草色的美麗星空下,一架雪白
的AS 從那藍色的波濤中轟鳴而出----猶如在巨浪中威武的海神.它飛快的躍上了岩石山峰的
頂端.
瞭望塔邊,一個海盜正香甜地打著磕睡,當他迷迷糊糊醒過來察覺到發生了什麼時,他的下巴差
點沒掉在地上.這個開始陷入恐慌的可憐士兵不知道他是該拿起他的機槍呢,還是去拉響警報.
可惜的是,他直到最後也什麼都沒做成----AL手中的嵌入型電流器給了他致命的一擊.
“開始了,AL.”宗介說道.那個士兵連看一眼自己敵人的時間都沒有就死了.
<瞭解.>
AL 的手臂與駕駛艙中宗介的手臂有神經連接,它開始行動起來.宗介抽出他的義大利Oto
Melara公司制的”BOXER”開始想岩石下面開火.他已經找到了他的靶子.
指揮中心,貯藏武器的軍火庫,老式的無人駕駛的AS,高射炮運載車.
宗介瞄準了那座軍火庫的庫頂,扣下了扳機.
猛烈的震盪.
專門用於對付防彈鋼板的榴彈被再一次裝入BOXER的槍膛.軍火庫的庫頂被強烈的氣流掀到
了半空中----軍火庫內部的武器被點燃了.
巨大的爆炸,熊熊的火柱直沖入雲霄,像惡魔的舌頭般舔舐著熏衣草色的天空.它向所有人宣告
著戰鬥的打響.
<E3 被擊毀.哇,好大的火球.>
“不要老是說廢話!”
AL的措辭聽起來很像是克魯茲在開玩笑時用的那種.
宗介舔了舔舌頭,專注的瞄準靶心,開始向下一個目標開火.
戰鬥已打響了了十秒鐘,勝利似乎近在咫尺.
宗介他們幾乎沒有受到什麼抵抗就摧毀了海盜們的控制中心,貯藏武器的軍火庫,還有那些停
泊在港灣上的小型高速艦艇.
敵人的武裝力量徹底崩潰,他們開始陷入一片混亂.
那些老式的蘇聯制AS--RK-89,在它們的駕駛員登上它們之前就被擊毀了.
毛的AS----一台M9,Gernback,從波濤中躍了出來,它開始緩慢地向敵軍的港口推進.克魯茲在
她身後充當狙擊手進行掩護.而宗介的AL現在正站在山崖尖上,也給毛全力的火力掩護.
“哈哈,我感覺自己好象在遊戲中心玩樂啊~!”克魯茲的笑聲通過通訊器傳了過來.
“Urzu6,不要大意.我們還沒有完全控制他們的基地.要等到我們所有人都趕上來之後----”
毛的話被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所打斷了,她的M9 身邊濺起了巨大的水花----一連串的爆炸.
“...!!剛剛那是什麼?!那不是從基地發出的!”
毛操縱著她的機體飛快的閃到一邊----擊起一片洶湧的浪花,M9 開始用它的雷達四處搜尋.
“Urzu2!3 點鐘方向,距離4.八艘艦艇迅速逼近中.”宗介向毛髮出了警告.他現在正站在山頂,視
野比毛要好太多.
八艘艦艇逼近了,它們把島嶼的西部團團圍了起來.同時那裏也是宗介視野的盲點,當他察覺到
時已經太晚了.
很明顯,那些海盜開始了反擊.
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了.
時速40海裏,也就是說一小時內它們可以跑174 公里.
它們看起來相當小,卻也裝備有20mm 的加特林機槍和火箭筒.它們銳利地切開波濤,向毛髮起
了猛烈的進攻.
這些新敵人展示給她他們不斷集中並縮小的強勁火力網,她開始忍不住大聲咒駡起來.
“啊啊啊...狗娘養的,怎麼會這樣?!他們的所有艦艇都停泊在港口上,不是嗎?!那麼這些東西又
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這種情況也會發生,很自然.情報有誤,對吧?唉,我真希望他們能讓我們稍稍喘口氣兒....”克魯
茲咕噥著說道.
“不要抱怨了!快點做些什麼吧!!”
“做些什麼...你這麼說,可我已經擊毀了兩艘敵艦了.”
克魯茲的機體向其中一艘艦艇發射了一發76mm的子彈,這次卻被它躲開
了.
“你才擊沉兩艘?!”
“別傻了.我離得太遠----目標太遠了.媽的,我真希望我手裏的是’地獄烈火’或者’凡爾賽’.”
“地獄烈火”和”凡爾賽”是AS 常用的定位導彈的名字.
克魯茲被要求進行火力掩護的位置實在是具備一個相當完美的射程,不過這個位置並不適合
射擊那些時速40 海裏的高速艦艇.克魯茲能擊沉它們其中的兩艘已經算是一個奇跡了.
還剩下六艘.
那六艘敵艦將M9 團團圍住,接著他們開始用機槍和火箭筒對她進行無情的轟擊.
毛的機體頭部裝備著火力機槍,現在它開始咆哮著進行反擊.
很快就幹掉了領頭的那支敵艦----不過那裏還有整整五艘.
“可惡!這些聒噪的雜種...!這簡直太糟了!”
M9劈開層層巨浪,英勇地面對著它的敵人和它們所帶來的兇猛波濤.儘管M9 十分靈活敏捷地
閃避著如暴雨般的子彈攻擊,它還是無法擊退敵人的進攻.
<中士.Urzu2 處境危險.請向敵艦開火.>
AL 對宗介說.是的,即使是現在,他們也僅僅是站在懸崖尖上看著下面的打鬥,宗介還沒有給毛
火力支援.
“沒用的!距離太遠了!而且彈藥根本不夠.”
<請向敵艦開火.沒有其餘的選擇了.>
“選擇,嗯?不,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當然有了,”宗介說完,開始操縱
著強弩向後退.他掐算了一下距離和時間,接著向懸崖的盡頭沖了過去.
<中士.別---->
“閉嘴.照我說的做.”
幾乎是一瞬,強弩從懸崖上飛躍而起.直落向它面前的大海.
烏雲已散,月光如水,強弩那纖長的側影在空中騰起,以神秘的銀白色月亮為背景,是說不出的清
俊和優雅.
機體以一個漂亮的弧線落入水中,宗介抽出了裝備在AL 手臂上的單分子刀開始進攻.單分子
刀的尾部固定器很快地刺穿了宗介身旁的一艘高速艦艇.
他迅速的抽回單分子刀,開始進行下一輪攻擊.
機體從水面上飛躍而過.
重重地”降落”在其中一架艦艇上.
金屬在尖利地嘶叫,濺起了一大片水花.
整個船體都傾覆了,接著被無情地壓碎.
如果把強弩比作一個人類,那麼那艘敵艦就像支可憐的小皮艇.
“喂喂喂...!!”克魯茲無不詫異地叫道.強弩所降落的那艘艦艇上,海盜們正用極端恐懼的表情瞪
眼瞅著AL.宗介將他的單分子刀迅速插入甲板,巧妙地平衡著強弩的機身----精湛無比的技術.
接著他取下裝備在AL頭部的12.7mm 口徑機槍開始掃射.他把船上的機艙和武器設備射得跟
馬蜂窩似的.
這艘船頃刻間就喪失了抵抗能力.
“把這個當作起跳點.現在我們要跳到另一艘上面去.”
可憐的船,它還在不停地冒出黑煙,強弩直接從它支離破碎的甲板上起跳了,飛躍著沖向另外一
艘敵艦.宗介在半空中瞄準了一艘正向他沖來的艦艇,再次用他左手的機槍向其開火.高性能的
機槍在很短時間內又將子彈重新上膛.
降落!!
宗介開始向猛烈搖晃的船體掃射,將它的引擎和槍炮打了個稀八爛.
強弩的感應系統將它周圍環境迅速掃描了一遍----離他們最近的那艘的敵艦開始向他們發射
火箭炮了.
一道鮮紅的亮光向宗介直奔而來.
“...!!"
在那門炮擊中他之前,宗介進行了第三次起跳.結果那枚炮彈擊中了宗介先前制服的那艘艦艇
----它這下完全毀了.火焰的巨浪在宗介身後噴射而出,宗介的強弩不得不在空中做了個高難度
的大翻轉.
他向那艘向他們開炮的敵艦沖了過去,射擊,從空中飛躍而下降落在了它的上面.
強弩成功地完成了第三次降落.
船上的海盜們連滾帶爬地逃出機艙,紛紛往海裏跳.
<中士.這種類型的戰術真難以置信.太不可思議了.>
“你這麼認為?”宗介說著調整平衡了強弩的機體,”那麼好,請告訴我’不可思議’的含義.”
<不合理的,荒唐的,缺乏常識的.>
“你果真只是架機器.”
強弩用加農炮瞄準了那已經空空蕩蕩的機槍平臺和機艙,進行了最後一次轟擊.
而在此之後,單方面的進攻還在繼續.
所有的小型高速艦艇都被摧毀了,基地內部的敵人也已潰敗.
毛的M9登上了島嶼,繼續破壞殘留在島上武器裝備.
她開啟了M9 的外部揚聲器,開始用廣東話,普通話,以及三種不同的越南土語對那些海盜喊話
要求他們投降.至於那些拒絕投降的頑固分子,毛予以了無情的消滅.
之後,前來支援的直升飛機部隊到達.
在宗介他們的掩護下,裝備著堅實的防彈凱甲和防彈盾牌的地面部隊紛紛從直升飛機上降落
下來,迅速展開了對AS 無法進行攻擊的區域的進攻.
到最後,毛他們收到了基地已被完全佔領的報告.
他們花了一小會兒的時間,把投降的海盜捆綁起來,再把他們集中到碼頭上.
任務完成.
“好極了,總要給那些蠢驢些教訓...”
克魯茲的機體艱難地從他先前所在的狙擊手位置回到了島上----煙霧實在太濃了.克魯茲和毛
的Gernback 現在看起來和宗介的強弩差不多了----粗而長的手臂和腿腳,以及它們移動時臀部
所發出的嘎嘎響聲.灰色的凱甲被海水打得濕透了,現在它們身上這裏那裏都在不停地滴水.
“我們得慶倖,在這兒沒碰上’毒液’.”宗介邊說邊把他的加農炮插回強弩的腰間.
在強弩那一邊,是被五花大綁的海盜們,他們已經丟棄了他們的武器,不安地坐在地面上.地面部
隊的戰士們看好了他們.
因為在這場不怎麼公平的遊戲中慘敗,現在看起來那些海盜有點憤憤不平.
他們簡直無法相信,這裏,他們引以為傲的堅不可摧的要塞,就這麼輕而易舉地那些稱為AS 的
人型兵器給攻陷了.
“這裏是Urzu9.島上各處均已被我軍佔領.我方損失不大,只有兩名成員輕傷.他們那邊死了八
個,還有四個重傷,十個輕傷的.”地面部隊的指揮官----嚴正俞,正通過無線電報告著戰況.
地面部隊用催淚彈和電棒來制服那些不肯投降的敵兵----他們現在要老實多了.
而那些堅決拒絕投降的士兵則被處以了槍決.不管怎麼樣,他們在以前就屢次地襲擊商船,還殺
害了很多船裏的無辜乘客,就算是死,也算是罪有應得的了.
“我真搞不懂,密斯裏魯真的有那個必要要捲入緝捕海盜的戰鬥麼?”克魯茲坐在他的M9 裏面,
上下打量著那些俘虜,他開始有些不愉快地抱怨起來.
“這裏是斯普拉特裏群島:北中國,南中國,越南,臺灣...這些地區集團的權力機關已構成新聯盟,
以便發動大規模武裝襲擊.情報部門是這麼說的.”
“哎,這個我早知道了啦.”
“而且這次武裝襲擊也不單單是為了緝捕海盜.這座島的命名問題也至關重要.”
八門島,這就是這座被海盜們作為秘密基地的島嶼的名字.因為地理位置的險要,許多周邊國家,
也包括了一些西方大國在內,紛紛宣佈自己對該島擁有主權.所以島的名字也就五花八門的了
----命名權也是主權的重要組成部分嘛.
而在中文裏面,這座島被稱為”八門島”.
這是宗介從一個香港人那裏聽來的.
這只是個沒有什麼特殊含義的普通名字,以至於密斯裏魯在一開始時都沒想過要去注意它.不
過之後就不同了,海盜在這裏建起了軍事基地,還給周圍的島嶼帶來了不小的騷亂.
經過極嚴密的偵察,這座島似乎和”汞合金”組織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另一方面,他們也還沒
能找到充分的證據證明這一點.
“Urzu8 向各位報告,”此刻正在基地貨倉裏搜查的斯派克下士通過無線電說道,”這裏只有彈藥
和海洛因...嗯...還有些桶裝的釩.嗯,不過----就這些.”
“...釩??”
“一種稀有金屬.你們駕駛的那個,M9,上面就有那玩意兒.因為蘇聯在前四五年前搞國民戰爭,
釩的價格也隨之上漲.當然了,它肯定不能跟海洛因比,不過它也是很稀有的.”
“上帝,我們可不是什麼專家...”克魯茲開始呻吟道.
“我最近在炒股,呵呵.我讀了些有關國際金融貿易的書籍來換換腦子.如果你腦子裏只有打仗,
你到最後會看起來很傻.”
“好了好了,你這個嗜賭的傢伙....”
正當克魯茲和斯派克說得高興,宗介插話進來了.
“你那裏沒有發現別的東西了嗎?比如說精密儀器或是AS 的零部件之類?”
“沒有.這裏只是海盜的秘密藏身處.我們沒有發現和’汞合金’有關的東西.”
“我們還沒有完全確定,不是嗎?我們還沒有開始審問這個基地的指揮官呢.”毛說道.她把她的
M9開到岩石山峰上面,俯視著她下面的樹林和大海.
“這裏是Urzu9.那個...關於這個基地指揮官的事嘛...好吧,他看起來並不在那些俘虜裏面.這不
像是...他似乎沒有留在基地裏...不過----”
“這裏是Urzu7.那個指揮官有可能化裝成下級士兵藏身在那些俘虜當中.也有可能他還躲在島
上的某個地方.”
當宗介說完時,他開始注意到一些東西.
強弩的夜間感應系統將宗介面前的黝黑山坡放映了出來.他看到了一個男人的黑影.
那個古怪的黑影在那些環繞著港口的光禿礁石上移動著.黑暗和濃重的硝煙使視線變得模糊
不清,不過宗介依然可以隱約望見扛在那名男子肩膀上的防坦克用強襲導彈.
不對!----毫無疑問,那個男子正將強襲導彈舉過頭頂,他瞄準了宗介所在的方向.
當宗介還想確認那個男人想幹什麼時,他開火了.
“宗介啊,我剛剛想----”
<警告!非同步傳輸模式!>
宗介和強弩在同一時刻警覺了起來.
導彈的射程相當的近,但是,如果靠著強弩那超快超靈敏的移動,宗介可以很輕鬆地避開導彈的
攻擊,但是----
但是,在宗介的身後是數百名等待押送的俘虜以及幾乎全部地面部隊成員.
如果他躲開,他身後的那些人們就會被擊中.
這是一次極其迅速的抉擇.宗介他放棄了閃避進攻,開始轉身以他的正面直面著向他直奔而來
的導彈.
耀眼的閃光和猛烈的震盪.
防坦克用強襲導彈狠狠的擊中了強弩的胸部.
“宗介!!”
克魯茲駕駛的M9飛快地抽出它的12.7mm口徑機槍,向著導彈發出的方向全力開火.很快那些
足足有啤酒瓶大小的空子彈殼被接連不斷地彈出槍膛,劈哩啪啦劈哩啪啦落了一地.那個發射
導彈的男人被擊中跌落下了礁石,消失在死寂般的黑暗之中.
“宗介?!”克魯茲叫了起來,惶恐地回過頭去尋找他可能已經犧牲的戰友.
硝煙漸漸散去.他發現強弩毫髮無傷.
它依然保持著雙臂護胸的防禦姿勢,可是它身上連點兒皮都沒擦破.
這簡直讓人無法相信.那枚導彈明明不偏不倚直直打在強弩的胸口上!
那枚導彈在觸及到強弩的機體前,就被強弩面前瞬間形成的無形的牆所攔截並摧毀了.
“...沒事.”宗介說道.
“這裏是Urzu2,怎麼回事?!馬上報告你現在的狀況!”毛大姐的聲音在微微發著顫.
“這裏是Urzu7,我們剛剛遭到一個漏網士兵的導彈攻擊.Urzu6 已經把他幹掉了.我們這邊沒有
人員傷亡.”
無線電那頭傳來毛輕輕的呼氣.
“Urzu2,瞭解...要小心,明白嗎?”
通話結束,宗介讓強弩的機體站直.可是克魯茲還是兩隻眼睛直愣愣地瞪著宗介.
“宗介,你剛剛...”
“是的,你還好嗎?”斯派克也問道.
“我想是的.只不過...”宗介回答道,他又開始為那個他還不習慣使用的神秘系統感到迷惑了.
“AL,它又在起作用了,不是嗎?”
<肯定的.機體損傷無.冷凝器輸出穩定.>
“很好.繼續運轉.把先前120 秒內的資料釋放置Zulu-1 內.”
<瞭解.>
宗介覺得自己漸漸開始明白那個系統的運轉模式了.
他和他的強弩都開始適應了使用LAMDAR DRIVER.
“但是但是,這太不可思議了,”克魯茲用一種欽佩的口吻說道,”這麼近距離,卻這麼簡單就避過
了一次直接的導彈攻擊?令人咋舌的東西!!”
“克魯茲,我第一次見到別人使用ECS 系統時也感到驚訝.”宗介說,”不要想得太過深奧.這種事
情你只需把它看得較為稀鬆平常就行了.”
“好吧...也許你是對的,我想,”克魯茲的聲音通過無線電聽起來顯得很謹慎,”但是如果我們那麼
做,我是說我們僅僅把它認為是’這很自然’...我有一種感覺,我們會疏忽掉一些重要的部分,不
是嗎?不論我們對我們所駕駛的AS 多麼熟悉,它們內部還是存在著我們所不知道的令人不安
的部分...”
“...?"
“沒什麼,我只是在碎碎念而已.不管怎麼樣----”克魯茲又開始用他那種輕鬆搞笑的語調說起話
來,”這裏是Urzu6.他們報告說還沒有找到該基地的指揮官.那我們趕快行動起來去逮他吧~我
現在真想回家然後美美地睡上一覺啊.”
“這裏是Urzu9.嗯,事實上,那些俘虜告訴我們說,那個關鍵的指揮官他----”嚴站在被聚集在一起
的俘虜們前面,通過無線電說道.那些俘虜全都望向剛剛導彈發來的地方----他們的臉色真是超
級難看.
“怎麼了?快點告訴我們!!”
“那個指揮官他----就是那個男人,就是那個剛剛向你們開火的,就是那個被克魯茲的機槍打成
碎片的那個...”
“啊?!好了,這下糗大了...”克魯茲的聲音聽上去可憐極了.
接著毛大姐的聲音插了進來:”什麼什麼什麼?!?!打成碎片?你把他幹掉了?啊?!你你你為什麼你
不用TASER啊你?!”
“我怎麼會知道嘛.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
“你給我閉嘴!上面要求我們一定要把那個指揮官活著帶回去的,你卻殺了他!這可是我升為中
尉的第一場仗也!”
“安,安靜了啦.那種傢伙,天知道那傢伙曾經殺害過多少可憐又無辜的海員.而且,而且他用整整
50口徑的火炮向我們開火也!”
“這不是問題!你難道要我們去審問一具死屍嗎?啊?!”
“可他向宗介開火啊!”
“什麼?!宗介,你沒事吧?!”
“沒什麼問題.”
“啊...宗介你這傢伙...”
“看到沒有?!看到沒有?!這還不是你的錯嗎?啊?!這就是你要我給上面寫的報告內容嗎?啊,上帝,
等我們回去,本他一定會宰了我的----就因為你給我添的麻煩----我再也沒有機會升官啦!!噢,行
了行了,那麼,你下一次一定要請我喝一杯!我發誓,你是一個無可救藥的,頭腦簡單的,沒神經的,
無知下流的----”
“閉嘴!不要跟一個小女人似的咿哩哇啦地叫行不行!你忘記了嗎?上星期的實戰演習,你把一輛
滿滿載著人質的卡車打飛了也.那可是----”
“是呀,是呀,那是我的錯.但那只是在演習,不是嗎?但是這裏,這裏發生的可是真實的呀!”
宗介終於對他們倆的爭執不休感到厭倦了,於是他插進話來.
“你們兩個,不論是誰的錯----我現在準備回去了.如果我現在趕回日本.我還來得及參加我的古
文補考,老師要求真的很嚴格.如果我的古文再不及格,我的學分可就----”
“安靜!打零時工的小鬼滾到一邊去!!!”克魯茲和毛在同一時刻沖著宗介咆哮了起來.
“..."
<我同意,中士.這種時候,沉默是金.>
“AL你這傢伙...”
<請原諒.我會安靜的.>
什麼時候我真應該拆了它....宗介有點認真地想.
十二月二十一日 0351 時(當地時間)
西太平洋 深度250 米
Tuatha de Dannan 第一作戰會議室
“換句話說...”
緝捕海盜的作戰報告已到了尾聲.毛要準備向在座的長官們說明強弩遭導彈襲擊的那件事兒
了,她覺得自己有些想鑽個地洞逃走的感覺.
“就在那個時候,嗯,怎麼說呢.好事跟壞事一齊發生了...”
“好吧.那你能不能先告訴我好事?”SRT 地面作戰指揮官貝爾佛拉甘.克魯佐中尉沉著臉說道
----他實在是聽了一個讓他不太愉快的作戰報告.
他是一個個子高大,皮膚黝黑的男人,目光炯炯,劍眉入鬢,看上去差不多三十多歲年紀.
他現在正穿戴著陸軍制服.臉上則一副無所畏懼的表情.
毛開口了.
“強弩成功地使用了LAMBDA DRIVER.它阻止了防坦克強襲導彈對它的攻擊,並且獲取了相
當可觀的數據.”
“這的確很重要.雖然不在我們預想範圍內,不過你做得不錯,相良.但是----從現在開始,你最好
不要再去招惹那種不必要的麻煩了,明白嗎,中士?”
身著陸軍野戰服的宗介坐在另一張椅子上,他沉默地點了一下頭.
“然後呢?那件壞事又是什麼?”
“海盜的頭目被克魯茲中士擊斃了.中士使用的是裝備在M9 頭部的12.7mm 口徑機槍.然後是
----”毛低頭看了看她手裏的報告書,”他一共使用了54發子彈,所以已經無法從那種損傷程度的
屍體上找到什麼線索了.”
“啊...”
這種事克魯佐中尉也有想到過,所以他表現得不是特別驚訝----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揉了揉自
己的太陽穴.
“精彩.那麼現在,威巴中士,請你告訴我,我們現在應該如何去審問一具被打成蜂窩的屍體呢?”
“哈哈哈.這似乎不太現實,或許我們可以去請教一下閻王爺,不過我們就得去找個會說中文的
了.”坐在宗介身旁的克魯茲.威巴用一種極盡尖酸刻薄的語調乾笑著回答道.
“我想我只是開開玩笑,中士先生.”
“我明白,中尉先生.”
克魯佐和克魯茲兩人開始狠狠地沖著對方大瞪眼睛,站在一旁的毛髮出一陣無奈的歎息.
自從那次在酒吧糟糕的相遇,克魯佐和克魯茲兩人就沒對方好臉色看過.他們倆也共同參加過
好幾次戰鬥了,所以,所以克魯茲沒有”一個不小心就擊斃了”克魯佐中尉真是一個奇跡.
“厄,那個,抱歉----”嚴正俞舉起了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說道,”但是,我不認為我們當時有別的選擇.
以當時克魯茲的M9所在的位置,TASER 是不可能起作用的,他面前山脈上的煙霧太濃了.我們
也不敢保證敵人不會向我們發射第二枚導彈啊.所以把他擊斃是當時唯一的選擇了.”
嚴對當時的情況進行了一些補充說明.
“...還有人想要說點什麼嗎?”克魯佐環視了一下會議室裏在座的人,說道.
但是在座的所有人,包括毛和宗介在內,都被動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嚴的說法.
最後克魯佐只好接受了他下屬給他的解釋.
“好吧.在那種情況下,這種事也是不可避免的.我會寫一份報告個中校.那個海盜的秘密基地可
能和’汞合金’沒什麼關係.也就是說,我們又排除了一種可能性.我們現在還沒有徹底失敗,女士
們先生們.總能找出他們同夥的基地,抑或那個組織的真面目的.”
“對毒液和behemoth 的分析結果出來了嗎?”毛問道.
密斯裏魯在第一次繳獲behemoth後的六個月裏,又繳獲了相當的所謂”汞合金製造”的敵軍AS.
只要讓研究所和智慧總部對它們做一些分析,他們就可以找出製造它們的公司的線索了.
“看起來毒液和behemoth 的大部數關鍵部分都是’黑科技’,電子元件則有可能是或西方國家或
日本或任何一個地方所製造的.”
“你在跟我開玩笑對吧.他們分明有能力找出製造那些特殊元件的工廠的.”
“如果那是一家西方國家的工廠,那你是對的,我們可以找出它們的設計理念,普遍外觀,諸如此
類----但是到了毒液身上,很明顯,它是下一代蘇聯制AS 的樣品.”
“你是說...’幻影’?”
幻影Zy-98.
幻影Zy-98,在不久的將來將取代現在的RK-92 的新型AS 的名稱.但它現在還處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42 AM

於ZDP 的研
發當中.
這種新型AS 的研發工作在近一個月前被西方國家的軍事組織所發現了.儘管密斯裏魯沒有充
分的證據,但是現在看起來,ZDP 已經在研製近乎完美性能的電子推進器以及微型高能護衛感
應器方面取得了相當大的突破.
還不只這些,事實上,幻影將大大超越M9 現在的規格.
而毒液就是幻影的一種改版機型.
“不過我們現在所說的一切還都只是推測.從機體結構方面來講,毒液,ZDP 的新型AS,M9 以及
我們的強弩,它們之間的的確確存在很多相似的地方.不管怎麼樣,我們得把注意力放在宗介從
馬吉德那裏聽來的線索上面.不過說起來,那個叫九龍的,還真是把我們耍得團團轉.”
“中尉...九龍他當時所說的話毫無疑問是一種暗示.”宗介說道.
克魯佐的推測或許是對的,但是,出於某些原因,宗介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自己相信九龍當時所說
的話是毫無意義的.
“我明白.但是那些話也有可能是一個陷阱...無論怎麼樣,現在我們的計畫還處於保密狀態...但
是各位,我們現在的工作可不僅僅是資料分析了,我們得根除那些製造恐怖襲擊和動亂的害蟲.
從現在開始,只要是搜集毒液型號AS 情報的任務----哪怕能搜集到的情報只有一點兒皮毛,我
們都要全力以赴地,完美地,去完成任務.加里甯上校也是這麼認為的.各位給我記清楚了.”
在座的大家都點頭表示明白.
“那麼現在起,到明天早上七點為止,你們還有時間整理一下你們的作戰報告.嗯,我現在需要去
審問那些俘虜了----威巴,你跟我來.”
“啊?!為什麼是我----”
“這是命令.你負責從PRT 關押所裏找三個俘虜出來,把他們帶到我這裏來,明白嗎?這是你的職
責,我不想六個月前的那種事件再次發生了.”
“...明白.”克魯茲用一種比以往更為敬佩的語氣回答了他,他想起了麥克阿蘭的死了.
“現在散會.祝各位工作順利.”
大家開始站起身來.一面小聲地繼續交談剛剛會議上的話題,一面陸陸續續地離開了會議室.
“...怎麼了?”克魯佐發現毛正一動不動地站在他的身後,她望著他.
“為什麼你讓克魯茲去?如果是審問犯人的話,我也可以去做.”
“他需要一些做一名優秀軍官所必需的經驗,毛.這會讓他學到很多的.”
“啊,原來..是這樣.”毛點頭,她表示理解.
“這也不是唯一的原因.我已經與加里甯少校和泰斯塔羅沙上校談過了.你現在是中尉了,我們
需要有個人來接替你擔任SRT 士官長的職位.現在我們有幾個人選,宗介,桑德拉普特拉,以及
威巴.宗介他還太年輕,而桑德拉普特拉,我認為他是不適合做士官長的,況且----”
“況且?”
“千鳥要,那個少女.在六個月前的潛艇事件前,麥克阿蘭去見了一次基恩,他告訴他說:’讓威巴
去’.你知道,當時少校他人不在而你又負傷在床,所以當時麥克阿蘭提議讓威巴去.上校也正觀
察著他的表現呢,不是麼?”
“..."
“他是個讓人不愉快的傢伙,不過他很自己的個性----他總是把戰友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我
會好好地考驗考驗他然後看看他的表現.”
“嗯...”
克魯佐忽然發現毛在低頭微笑,她臉上美麗而生動的表情,讓他不禁挑高了眉毛.
“怎麼了?”
現在會議室裏只剩下他和毛兩個人,克魯佐不知為何回想起他和毛還是下級軍官時的那段日
子.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事情...”
“別逗我了,大家都走了,現在這裏只剩下我們倆了.告訴我你在想什麼,毛?”
“本,我們真的都很依賴你呢.”
“呵,上帝才會知道吧...”
克魯佐有些說不清的鬱悶,他夾著自己的公事包離開了作戰會議室.
當宗介回到SRT 專用工作室後,他打開自己的手提式電腦開始寫報告.
儘管克魯茲一路上都在發著牢騷,但他最後還是去了,去押送那些等著要受審的俘虜.
之後,這所房間變得相當安靜.
宗介匆匆地趕完他的作戰報告,要不然他就趕不上在潛艇上浮時搭乘直升飛機回東京了.
在SRT 中有那麼些人認為,一個像宗介那樣的軍官,是不應該被授予保護”耳語者”這麼重要的
任務的,還有他獲得的他們所沒有的特殊待遇.
也許他們覺得不太公平,但宗介並不在乎他們會說些什麼.
他已經處在失敗的邊緣了.”如果情況允許,我們將向你提供運輸工具和住處.”這是他和密斯裏
魯新簽定的合同上面說的(不過他得自己付燃料費).
“上哪兒去啊?”他站起身來時毛問他,她正專注地盯著手提式電腦的螢幕打她的報告.
“去弄些吃的東西.”
“啊...是嗎,那好,走好.”
“待會兒見.”
當他離開工作室時,他看見毛興奮地抓起航艇的內部用電話筒說起話來.
但他現在並不是特別關心她在幹什麼了.
他沿著工作室旁的樓梯走上去,接著又順著走廊不緊不慢的走著.
當他到達第二告示欄那裏時,他很意外地遇上了上校,泰沙,她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一旁的角落
裏.
“啊...相良先生,”泰沙.泰斯塔羅沙說道.
她是一個纖小而嬌弱的女孩子,一頭美麗的銀色長髮用絲帶可愛地編在腦後,她和宗介有著相
同的年齡.
他這時候穿著她經常穿的那種卡其布軍官制服,上校徽章在她的袖子上面閃閃發光.
不知什麼原因,她有些亂了呼吸.
“上校.”
如果是以前,宗介會把後脊樑挺得筆直,接著向她行一個極端正的軍禮----不過現在,他發現她
似乎不太喜歡他的這種問候方式.
她跟他說過,碰面時只要給她一個點頭就可以了.
“你在這裏休息?”
“是的,因為潛艇現在正在巡航.我有點點餓了,所以我把剩下的事交給馬度卡司中校去做了.”
她抬起眼睛望著他,接著說道:”嗯,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吃飯嗎?”
“在餐廳裏?”
“是的.如果你沒有其他的事情,你願意陪陪我嗎?”
“是的,女士.我正好也要去那兒.”
接著他們倆順著走廊並肩走了下去.當他們到達餐廳時卻發現那裏已經打烊了.現在已經是後
半夜了,這裏一個人也沒有,當然也不會有什麼食物了.
“你坐在這兒.我去給我們做些吃的來.”泰沙在宗介開口前說道,接著她走進了廚房.
宗介開始陷入不安了.
“上校,這裏有個問題.我認為應該是我----而不是你去----”他開口說道,接著又閉嘴了,因為他發
現泰沙開始不高興的責備他.
“你不想吃我做的東西麼?”
“不,不是的,我----”
“儘管你總是會吃小要為你做的食物.”
“..."
當她發現他已經窘迫得說不出話來時,泰沙咯咯地笑了.
“好了啦.你為什麼不換換口味,嘗一嘗我做的菜呢?”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緊張到繃緊了身子,並且不停地找話說,”我自己可以”,”我能幫上什麼忙
嗎?”,不過現在----
(沒有關係,這樣很好...)
宗介在心中對自己說,他在餐廳裏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我聽說你在八門島那裏遇上了不好的事情...”泰沙在廚房裏他說.他可以聽見她打開又關上冰
箱時微妙的碰撞聲,還有用鐵鏟把鍋底鏟得”噌噌”響的聲音.
“不,女士.那只是個簡單的任務.”
“但是你有使用到了LAMBDA DRIVER,不是麼?”
“我很抱歉.如果我當時沒有那麼粗心大意,我就用不著使用它了.”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看起來你已經適應了和強弩的配合了呢.”
“是的,女士.不過我有點因為AL 的行為無常而困擾.它總是講一些和作戰沒有關係的話題,一
個接一個----,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戰鬥型機器人.”
“它並不是一個戰鬥型機體.”
“女士?”
“我以前就和你說過的,不是麼?AL 是作為駕駛員的你的身體延伸.打個比方說----如果,你在一
種和這種地方完全不同的環境裏長大,你的言行會很像AL現在表現的那樣----”
“請不要跟我講這種事!”
他用一種極不愉快的聲音回答她,廚房裏那”噌噌”切菜的聲音驟然停頓了下來.
“對不起...”她有些被嚇到地說.
當宗介忽然之間意識到他剛剛對她的態度是多麼粗魯無禮時,他開始向她道歉.
“抱歉,我只是----”
“沒關係.我呢,覺得你現在和我說話的樣子好像你和毛或者克魯茲說話時的那個樣子啊.”
“...我嗎?”
“是的,我有點點高興....嘻嘻.”
“我有點...驚訝.”
“我也是啊,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呢.”泰沙快活地說.
泰沙接著又在廚房裏忙活了好一會兒.宗介聽到在那廚房裏,她在輕輕地攪拌著碗裏的湯料,還
有水煮開的”咕嚕咕嚕”的聲音,還有她在煎鍋裏煎著什麼的”嗞嗞”的聲音.
宗介花了整整六個月的時間,才做到像現在這樣真誠地和她聊天說話.
就在剛剛,宗介感到他對她的感覺正在起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變化,對那個女孩的,那個他之前視
之為高高在上的女神般的女孩.
他覺得她的確是一個令人不禁心動的年輕可愛的小姐.他有些高興,因為她願意和他說話.
看著她煮飯時,她的小腦袋動來動去的樣子,宗介有一種很奇妙的心情在心裏回蕩,那種心情,好
像是在看著小要在為他做菜時有過的那種.
“好了~”
泰沙端著滿滿一大盤義大利通心粉從廚房走了出來.
“奶油火腿醬通心粉,我工作結束後常常弄來給自己吃.”
她開始用刀叉把一些通心粉裝進一個小盤子裏.白色的霧氣從上面蒸騰而起.通心粉裹著厚厚
的起司和奶油,噴香入鼻----似乎加入了黑胡椒麵和大蒜茸.
“其實這個做起來蠻容易的.呵呵,我多少對自己還有些信心----自從吃了加里甯少校做的紅菜
湯以後...沒什麼,別擔心.”
“看起來,很好.”他有些遲鈍地回答她說,開始用叉子把一些通心粉放入自己的口中.
很快,他的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
說實在的,那通心粉真的是----
“太好吃了.”
不知為什麼,當宗介他這麼說時,泰沙在她的位子上忽然坐的很端正,她擺了一個可愛的鬼臉,用
手指比了一個大大的”V”.
“嘻嘻...太好了...特訓出成果了~.小要手把手的指導還真的是好有效呢....”泰沙開始偷笑著自
言自語起來.宗介對她的小聲嘀咕感到一些困惑不解.
“怎麼了,女士?”
“沒,沒什麼,我只是在自言自語而已...快吃吧~.”
“好...”
宗介有些狐疑的埋下頭去,繼續吃他盤子裏的食物,也許他實在是太餓了,很快盤子裏的通心粉
就被他一掃而空.
泰沙就坐在他的對面,用手托著下巴,甜美地微笑著,心滿意足地看著他把通心粉從盤子裏撈出
來,放進口中咀嚼----不斷地重複著這個動作.
“相良君,你還想吃點嗎?”她問.
“是的,謝謝.”
其實宗介吃東西是有習慣的,他習慣吃到半飽的狀態就不再吃了.不過這次他想也沒想就把自
己的空盤子遞給了她.如果這是在執行任務之前,他也許會拒絕掉,因為在任務前暴飲暴食是被
禁止的.如果他在戰場上被子彈擊中了腹部----而同時他又吃得過飽的話,死亡的機率會大大增
加.
但他現在是在潛艇裏.他不用擔心要去面對這些.
看起來克魯茲還沒有從押送犯人的地方回來...
“好味嗎?”泰沙問道,她想要換個話題.
“是的,很好吃.”
“太好了...”她開心地笑了起來.簡直可以說,她這麼笑著的時候,她那張美麗的臉好像在閃耀著
耀眼的光芒.
那種爛漫的笑容讓宗介覺得很舒服,但是,同一時刻,他又有些莫名的內疚感.
“嗯...所以...下個星期就是耶誕節了,不是麼?”她有些躊躇地問道.
“具體情況我不是很清楚,但似乎是的.”
“你,你知道24號那天是什麼日子麼...?”
“我聽說那是被稱作’平安夜’的一天.”
這很自然,即使是宗介,也知道耶誕節是一個基督徒們的節日.
對宗介而言,這一天並不讓他感到多少興趣,因為他從小就生活在阿富汗那種信仰伊斯蘭教的
國度中.
另一方面,他更加在意平安夜三天前的伊斯蘭欽齋日(伊斯蘭教徒每年的齋戒日).
耶誕節是蘇聯敵軍通常會釋放俘虜的日子...宗介是這麼去理解耶誕節的,當他還在阿富汗遊擊
隊中作戰的時候.
(為什麼她要突然提到耶誕節...?)
宗介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
泰沙是天主教徒.他想她難不成是想要發動宗教戰爭?他開始有些忐忑不安.
“我想也是...你是不會知道的....”
“怎麼了?”
“沒什麼.不管怎麼說,相,相良君...”泰沙接著說道,她的聲音因為緊張而微微的發著顫.
“是的,女士?”
“實際上,24 號那天...我們會為所有士兵準備派對,這你是知道的吧?在那個之後呢,梅裏沙和其
他人準備在我住的地方再另外舉行一個小小的派對...我在想,嗯,要是你沒有別的安排,你能來
參加嗎...?”
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滿懷期待地望著宗介.
“...24 號?”
“是的.”
“..."
宗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那一天恰好是他們學校前往”平安聖誕”遊輪的日子.
他已經向他的同學保證過了:”我會盡我一切努力來保衛你們的人身安全!”,諸如此類的話.
但是,他和她加深關係的機會並不多了,她總是很忙碌的.
宗介模模糊糊地回想起這幾個月裏發生的事,她一直對他很好,一直在關心著他.
像這樣一個人來邀請他一起去派對,他感到自己無力駁回.
“我猜,你在東京有安排了...?”
“不,不是的,只是,我只是有一點----”
正當他試著回答她時,他聽到從餐廳外的走廊上傳來急促的跑步聲.
“喂喂!”
毛一陣風似地沖進了餐廳,她看上去興高采烈的.剛剛一會兒,她還在工作室的手提電腦面前查
找資料,直到----
“怎麼回事,毛?”
“宗介!你會說波斯語嗎!?”
“我只知道一點阿富汗土語.怎麼了?”宗介有些摸不著頭腦.
毛扯著個大嗓門沖他叫了起來.
“那你為什麼沒注意?!...啊可惡!!”
“?"
“關於馬吉德Badham的事!我剛剛正在查找他的相關資料----根據我們所掌握的關於九龍的情
報.我檢測了他可能會懂得的語言...在波斯語裏面,’Badham’,當你在拼寫這個單詞的時候,你想
你會發現什麼?”
“...杏仁?”
“不對!!那是’Badam’,如果你在那後面加個’e’呢?”
“我不知道.”宗介不無尷尬地回答她說.當他還在阿富汗的時候,他整天都在說著土耳其語和法
瑟語----一種阿富汗土語,他也能夠相當流利地說巴基斯坦語.
阿富汗是一個由許多不同民族組成的國度.
宗介知道許多種國家和地區的語言並不是因為他十分有學習語言的天賦.只有當他呆在那些
地區的時候他才記得如何運用它們來和當地人交談.
不管怎麼樣,他的法瑟語已經變得相當生疏了----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接受過正統的語言教育----
他是不知道如何拼寫它們的.他只知道如何拼讀英語,日語----以及一點俄語.
“那麼如果你加上一個’e’,’Badame’,那又如何?”宗介迷惑不解地問道,即使是會流利地說十種
不同國家語言的泰沙,也不是很懂波斯語.她看上去和宗介一樣茫然.
她還有一點點的遺憾和失望.
毛的突然闖進打斷了她和他的對話.
“‘蛹’.它的意思是’蛹’!!”
“?"
十二月二十一日 1537 時(日本標準時間)
東京 陣代高等學校
“嘿,相良,”下課以後,宗介的同學----常盤恭子向他跑了過來,”你知不知道24 號是小要的生日
啊?”
“..."
“喂?”
“..."
“嘿,你在聽嗎?”
“是的,你剛剛跟我說了...所以,我...知道了.”宗介吞吞吐吐地說道.
因為宗介根本就沒把”生日”這種東西放在心上,所以他直到剛剛----恭子告訴他之前,已經把小
要生日的事忘得乾乾淨淨了.
儘管他在來這所學校之前,就仔細地閱讀過了所有關於小要的個人資料----也包括她的生日日
期.
不管怎麼樣,他那天在密斯裏魯總部還有別的事情...
宗介的臉色開始變得非常之難看----這都是他的疏忽.
恭子並沒有注意到他臉上的變化,於是她接著說:
“你也會去遊輪旅行的對吧?所以羅,我想要給小要一個大大的驚喜.你知道的,就是讓班上所有
同學都一齊向她大叫:’生日快樂’!”
恭子她狡黠地向小要那邊偷偷望了一眼,她現在正倚著窗戶,很努力地去搞定她手裏髒呼呼的
黑板擦.
“你也看到了,小要今年一定沒想過可以過一個快快樂樂的生日.所以我想為她做點什麼.我們
現在正在討論讓班裏每個同學都買一束鮮花送給小要.所以你也會加入我們的收集行動,對
吧?”
“收集?”
“你還不明白?...你看啊,所謂收集就是每個人都得捐些錢.每人300 日元.怎麼樣?”
“我明白了.我會捐的,但是----”
“但是?”
宗介不安地捏著自己手裏的錢包,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很抱歉,但我不能去那艘遊輪了.我,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你不來?!你難道不會為那天的到來而激動嗎?你說過你會’全副武裝,隨時待命’...那種那種話
的,不是嗎??”
“厄...不,那是...”宗介含糊地回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回答是好,他有些語無倫次.
“那小要的生日要怎麼辦?”
“我很抱歉.但我已經有安排了.”
“啊?小要會很失望的你知道嗎?”
“我也沒有辦法.”
“那是什麼事啊?”
無論如何,一個像恭子那樣的普通高中生是沒有資格知道密斯裏魯的的存在.
“我不能說.對不起.”
就在剛剛,小要無意地走近了他們倆.她一面把黑板擦放回原處並開始整理粉筆盒,一面有些困
惑地問道:”怎麼了?”
“嗯?啊不,沒什麼.啊哈哈.”
“?發生什麼了嗎?”
“厄,是的!聽好了,小要!相良說他不會去遊輪旅行了,就是這樣...”恭子使勁捏了捏拳頭,把真相
告訴了她.
當她說完這些話後,小要忙著整理粉筆的手指忽然僵住了.
有好一會兒的時間裏,她有些失神.
“是嗎...”她輕輕開口道.
“我那天有很多事情要辦.抱歉.”
“..."
“千鳥?”
“...你為什麼要向我道歉呢?”
“?不是,我只是----”
“沒什麼的.至少我們的耳根子會清靜許多----沒有自爆,沒有地雷,沒有高壓電.我不是很懂那天
你會有什麼事要去做,不過我還是祝你過一個美滿愉快的耶誕節.所以----我----我一點也不在
乎你不會來.”
“不,那天我要去----”
“那天你要怎麼樣?”
宗介皺緊眉頭,沉默地撇過臉去.因為恭子就站在他的身邊,他躊躇著是否要在這時候說出”密
斯裏魯”幾個字.
“好吧.看上去那真是非~常重要的事羅,重要到你都不願意說了.好啊,這本來就和我沒什麼關係.
再見.別想著跟我要紀念品了.”她用一種冰涼的聲音對他說道,扭頭飛快地離開了教室.
恭子在一旁深深的歎了口氣.
“你都看到了!?她現在有多難過?!”
“我----看起來是這樣的,”宗介的額頭上開始掉下豆大的汗珠,”不過,我還是無法理解.她為什麼
會變得這麼不開心...?”
“這很明顯,不是嗎?!那可是她的十七歲生日也.你不去她當然會難過了.因為小要她太倔強了,
她不肯在你面前對你說,她會覺得’寂寞’!!你至少也應該告訴她你那天要去做什麼啊!”
恭子的話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但即使是這樣,宗介還是不大明白她的意思.
“我不懂...生日很重要嗎?”
“老天,這當然了!你得把這個記在你的腦袋瓜子裏!”
“...明白.”宗介沉默了一會兒,”但是我還是只能說抱歉.我那天實在騰不出時間.”
恭子望著他,開始玩弄她的辮子.
“我想...那是一個派對?”
“一個派對.對,就是它,就是那個意思.一個把派對變成另一個派對的計畫.”
“?"
“沒什麼.別擔心.”
放學之後,小要獨自一人去了泉川的購物街.
她走進了一家工藝店裏.那家店總會賣些討人喜愛的漂亮洋娃娃.小要走進了店門,開始在一列
又一列的洋娃娃裏尋找一個手工制的Bonta君.
一個西裝革履的上班族打扮的男人向她走了過來.
“小姐,願意和我一起到外面逛逛嗎?”那個男人用一種不夠圓滑的聲音向小要搭辿道.
“我說了改天吧.”
“你是說過,不過...我需要好好照顧你啊.”
他用一種意味深長的口吻對她說,當小要聽見他的後半句時,她輕蔑地嗤鼻一笑.
“蠻不錯的嘛,看起來你把咱們的暗號記得挺熟的.”
“我想,我們就不能用一種更友好的方式交流嗎...?”那男人輕歎道.
“這個很不自然嘛.如果你那些智慧總部的上司們知道了我們之間有過那種談話,他們會說些什
麼呢...?”
“好了,別提了.”
小要斜著她那雙機靈的眼睛瞅了他一眼.
這個男人,就是密斯裏魯情報部門派來的代理人了.他的代號是”幽靈”.他的任務就是要監視並
保護小要(儘管保護那一部分顯得令人懷疑).
他給小要的感覺就像是個變裝大師,因為他每次出現時都是完全不同的外表和打扮.有時侯他
是個優雅而美麗的貴婦,有時候他是個玩世不恭的嬉皮男子.他還可以是中年的上班族,可以是
四十左右的家庭主婦,可以是建築工人,可以是保險推銷員...還有很多很多種別的身份.小要時
常懷疑智慧總部給她派來的這個代理人究竟是不是人類...
不過小要還是十二分地佩服著他的變裝技術----他甚至可以隨心所欲地變換他的聲音.
“知道嗎?你在變來變去那方面真是超有天份.你為什麼不去做一個黑衣警探或者是007那樣酷
酷的演員呢?那些工作比較適合你吧??”
“關心你自己的事兒.”
“幽靈”有點固執地壓了壓自己的肩膀.
“啊,抱歉,我剛剛是不是傷著你的自尊心了啊....”
他,一個間諜,也許從很久以前就夢想著成為星光四射的演員.但是,現實是殘酷的,一場突如其
來的海難徹底粉碎了他的夢想,他漫無目的隨波逐流地活在這世上,直到他破壞了自己的相貌
去為一個神秘組織當間諜...
小要的腦海中是這麼浮現的.
她眼睛裏充滿了同情地望著他.
“要是我說錯了什麼,我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那麼說的...”
“...你剛剛在想些什麼東西...?”
“不,沒有...人生總要經歷風風雨雨的不是嗎?所以別喪氣哦.”
“你掩蓋自己想法的方式還真是奇怪.”
“不過,我覺得,即使是這樣的工作也可以讓你成為一個蠻不錯的演員.”
“就是這個工作讓我對表演感到乏味的...”
這就是最近以來小要和”幽靈”兩個人的關係.不知何故,小要總是對打亂那些傭兵或間諜的行
動步調上面充滿了天賦.
如果她需要知道什麼情況,抑或是實在閑到沒事做了,小要就會把”幽靈”叫出來.很顯然,他還沒
有在私底下和宗介見過面.在”幽靈”那近乎於偏執的要求下,小要不能在當她和宗介在一起時
叫”幽靈”出來.小要可以隱隱約約感覺到,他們倆在一起時是不會相處得多愉快的,”幽靈”和相
良宗介----一個是從智慧總部派來的,而另一個則是從執行總部派來的.
“所以,你有沒有調查出什麼來?”小要開始轉入正題了.
“...是有所發現.不過因為那是執行總部的計畫,所以作為我,就不是很確定了.從Tuatha de
Dannan 的空軍部隊那裏聽說,Tuatha de Dannan 在耶誕節那天並沒有什麼軍事任務.不過,他
們到是在計畫著一個相當不錯的宴會.”
“嗯...是嗎.”小要垂下了她的眼簾.
她本來以為,宗介不去遊輪派對是因為他在密斯裏魯有任務.
可現在看起來不是這樣.
他是為了去參加他在總部的宴會,所以才取消了和學校同學外出旅行的計畫.
還有可能因為別的什麼.
當然了,密斯裏魯,那個地方有他可以用生命去信任的夥伴們.
還有那個女孩.
她多希望自己能堅強一些,能夠堅強地去面對他,還有那些事實----可是當她想到他和她那種關
系時,那種保護與被保護的關係時,她膽怯了.
她不敢面對他.
她感到自己是多麼無力.
“我在想...那會是怎樣的一個派對....”
“我也很想知道.你在擔心你自己那邊的學校旅行?”
“你也順便把我也調查了吧,嗯?”
“是的.根據我們的分析,那艘遊輪上並沒有什麼安全隱患.它的歷史背景也相當乾淨.不過我們
也不能保證順安事件裏那種敵人不會想要控制它.”
“你是說一次海上劫持嗎?”
“是的.不管怎麼說,這種恐怖事件發生的機率是相當低的.那些恐怖組織是瞭解Tuatha de
Dannan 那令人敬畏的行動速度和軍事力量的.他們應該不會笨到去制定一個要劫持你的戰鬥
計畫.但是,另外一件事...”
“幽靈”猶豫了.
“另外一件事...是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想說你被攻擊的可能性正在一天一天的提高.”
“..."
“不過放心,不會有敵人來的.他們最多只能由著你過你正常的生活,遠遠地窺視著你而已.如果
他們有企圖,他們就得先過我和Urzu7 這一關,才能把你帶走.”
“...你很沉著冷靜嘛.”
“我只是指明事實.”
“不過你們的人也是不會讓我願意去哪里就去哪里的吧?”
“..."
“幽靈”變得一言不發,她已經觸及到最關鍵的部分了.
因為心中的憂慮,小要的聲音開始變得尖銳了.
“如果你問我原因,只能是因為你們智慧總部的人,還有你們所說的’敵人’,兩方對我而言都是無
法信任的.而且除了宗介和泰沙,我從來不知道執行總部的人又在打我的什麼主意?!”
“我可以理解你,但是----千鳥要,我還是希望你能稍稍體諒一下我的用心良苦.如果我的上司知
道我像現在這樣和你在私底下談話,我會碰上很多很多麻煩的.”
“那可要感謝你了...下一次到我家來吃飯怎麼樣?我會好好招待你以表我的謝意的.唔,你喜歡
吃什麼東西?”
“嗯,我真的很喜歡韓國的辣魚湯----不,不!我不能!你究竟明不明白我剛剛跟你講的那些話啊?”
“是的是的.不要總是沒事就把你叫出來,對吧?我明白了.”
“上帝才知道...”“幽靈”深深歎了口氣,他轉過身背對著小要,接著準備離開了.
不過接著他又停下來說道:”不管怎麼樣,你在那艘船上一定要小心.我會暗中裝扮成來賓上船
保護你的.”
“我知道了.那祝你工作順利羅.”
她在思考剛才”幽靈”想要隱瞞什麼.
小要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店門口.
她開始想像一個沒有宗介的”平安聖誕”派對.
密斯裏魯對他來說更重要,她有些鬱鬱地想,沒有買任何東西就離開了那家商店.
外面很冷,空氣中透著凜冽的氣息,她看著那些從她口中呼出的白霧,緩緩地,慢慢地,嫋嫋而上.
這個季節就是這樣,白天的時間很短.
儘管已是遲暮時分,購物街上還是熙熙攘攘,燈火閃爍.商店裏,街道旁,響著歡樂而溫馨的聖誕
樂曲,人們一面走著一面談論著新年,愉快的嘻笑聲隨處都可以聽到.
“...啊----”
小要站在工藝店斜對面一家老舊的鞋店店鋪前,她望見了宗介.他正向她走過來.
他有些急切地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小要快步走了過來.
她滿懷希望地望著他向自己走來,她甚至都忘記了去想他也許會看到她和”幽靈”的談話,只是
望著他,等待著他對自己說:
“我決定和你們一起去’平安聖誕’了!”
可是最後她還是忽略掉了這些感情.他走來時她冷淡地問了一句:
“你在這裏幹什麼?”
“我在等你出來.我剛剛看到有一個形跡可疑的男人走了進去又走了出來,不過----我想沒發生
什麼.”宗介回答道.
“不,不是你想得那樣子啦.所以趕快把你的槍收起來.”
“嗯...”
宗介把他藏在右手袖子裏的自動手槍放回了他制服下面的皮套裏.
看上去宗介並沒有注意到”幽靈”.也許他多少還是覺得有點可疑----當然了,宗介決不是傻子.
只是”幽靈”的變裝和隱身技術太過高超了.
小要堅持著駁倒了宗介的懷疑.不過從這點看,”幽靈”的的確確是一個相當厲害的代理人.他像
一陣風一樣滑進了擁擠的人群,接著就消失不見了,就好像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即使是對敵人氣息敏感到了極點的宗介,也絲毫沒有感受到”幽靈”.
小要自顧自的順著街道走著,宗介跟在她的後面.
“千鳥.”
“幹什麼?”
“你沒有向我隱瞞什麼,對嗎?”
“啊...?”
“自從我們從香港回來之後,有的時候,你看上去會----不,這也許只是我的想像而已.”
看起來宗介他不是很確定,但他又的的確確感覺到了些什麼:她有什麼話還沒有對他說----那就
是這兩個月來她和”幽靈”趁他不在時碰面的事----還有那個叫雷納德的男孩的事.
她想要是有機會,她會把”幽靈”的事都告訴他.在那句邀請”幽靈”去她家吃晚飯的玩笑話裏,小
要其實有一半都是認真的.她盤算著怎麼樣才能讓宗介和”幽靈”坐在一張餐桌上,然後招待他
們倆吃晚飯.不過看起來”幽靈”真----的很不喜歡宗介那副德行.其實小要覺得他們倆和平相處
也是蠻好的.
可是她就是不能對他說出雷納德的事.
她已經告訴過他,自己曾經在酒店屋頂被刺客追殺的事,還有那個刺客如何被處置的事.她還跟
他說了她見到的那兩個小型機器人.可是,她和雷納德之間的談話,還有他對她做過的事----她
無法對宗介說出口.
到現在為止,宗介一直沒有追問過她她所隱瞞的那些事情.可是今天,他開口了.他感到些許的不
安,因為之前他就已經和”幽靈”喪失了聯絡.
“你是不是在想我有什麼事隱瞞著你?”
“不...還沒有到要用’隱瞞’的地步.你是不是遇上什麼麻煩了?”
“沒有.不過,說起來,你又有沒有什麼事瞞著我呢?”
小要感到自己的聲音無法控制地尖銳了起來.
“我?”
“關於耶誕節的事.為什麼你說不去了?”
“有任務.”
他說謊了,小要想.
密斯裏魯的一個宴會,他會和他們玩得很愉快,還可以和那個女孩在一起.
她根本沒有想過,像宗介那樣一個人,也會說出這樣的謊話來.
自從他來到日本,到現在為止已經八個月了,他還從來沒有說出過像這樣一個讓她心痛的謊話
來.
“我知道.一個任務,嗯?任務任務任務...那你為什麼不乾脆去娶一個’任務’小姐當老婆算啦??”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如果你想說什麼,你能夠說得直白一點嗎?”
“你究竟有沒有認真?!”小要怒火中燒地望著宗介,”你總是,總是...如果你想要裝天真裝無辜來
騙我,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因為我已經知道真相了!”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不過,說到耶誕節的事,我的確有話想告訴你----”
“啊,你住嘴!我什麼都不想再聽!”
“千鳥...”
“你可不可以不要在跟著我了?你好討厭!”
“我需要跟著你!為什麼你----?”
“我都說了我什麼都不想再說了!”她惱怒地沖宗介叫道,從他身邊飛也似地跑開了,消失在街上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那天晚上,就和往常一樣,小要為自己對他說過的話,還有那些行為,感到後悔.
可是無論如何,她和他的爭執一直在她的腦海裏回蕩著,揮之不去,她還是無法不對他生氣.
為什麼我...會對那種傢伙----她想.
如果是在以前,只要她想到這裏,她的怒火就會平息.通常的,她會想起他的優點,他的可愛----不
過這些現在都消失了,她的腦袋裏滿是對他的恨意.
他怎麼可以,完全不顧我的感受?讓我覺得自己好傻.
為什麼他要偽裝成那麼誠實善良的樣子?
為什麼他要偽裝成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好好想一想,我真的,真的應該好好回想一下了.一個人表現的那麼缺乏常識不是很奇怪嗎?難
道他那些對常識的缺乏,還有對普通人生活的不瞭解都是裝出來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簡直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世界上最陰險卑鄙的人!
剛才那會兒,我還在為他難過.
我真慶倖自己沒有告訴他我對他的感受.
男人都是騙子.他們就知道撒一個接一個的謊話來維護他們自己的利益.你完全不能相信他們.
他們簡直就是世界上最低級的生物.
我絕對,絕對,絕對不會相信那些傢伙了.特別是他!
宗介,我討厭你!
接下來的好幾天,小要完全不理睬宗介了.有很多次,宗介鼓起勇氣,試著跟她說話.可是每一次
小要都冷冷地走開了.
他還往她的PHS上面發了一條短資訊,可是她一接收到它就把它刪除了.連看也沒看一眼.當他
問起她,”你收到我的短資訊了嗎?”她就會回答,”是啊,是啊,我收到了.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和
我說話?”接著把他攆走.
在這之前,他們也會偶爾發生一些爭吵,但是----
但是這一次,攙雜進了一些小小的混亂.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42 AM     標題: 第二章 This Holy Night Is Rather Noisy

吵鬧的神聖之夜
從櫻木町車站乘巴士到海濱公園旁的碼頭只需要五分鐘時間.
現在那艘”平安聖誕”正停靠在那裏,冬天黃昏的餘輝把碼頭和遊輪都浸染成了美麗的金黃色.
“平安聖誕”是一艘長達272 公尺,重有十萬噸的超巨型遊輪.它是當前世界上最大的遊輪之一.
其實也有很多比它要大的巨型輪船,例如那些那些在加勒比海上航行著的.但作為一艘供遊客
玩賞的遊艇來講,它已經算是巨無霸級別的了.
這艘雪白的游輪呈優美的流線造型,另外還有雙層的來賓用房.
如果要說超巨型船隻的話,小要在以前就已經見過一艘了----密斯裏魯的強襲潛艇Tuatha de
Dannan----但看起來”平安聖誕”比它還要大.它就像一座漂浮于大洋碧濤之中的恢宏城堡.
對於只知道戰艦的小要來講,”平安聖誕”真是一艘壯麗而耀眼的巨輪.而且它的內部要比潛艇
的內部寬敞明亮得多得多.走在遊輪內部的走廊上,抑或是呆在客房裏,給人的感覺就好像置身
於一家陸上的大酒店.
“真是好豪華的船...”小要一面把自己的行李扔在客房裏的床上,一面喃喃地說道.恭子和她住
在一塊兒,她不無興奮地說:”難道不是?!你還記得我們剛剛上船時經過的那個大廳嗎?它真的
好大好漂亮,我看到它的時候都快要不能呼吸了.我們甚至還受到了船長和他的樂隊的歡迎
也!”
陣代高校的學生們還在陸陸續續地登船.
在登船斜梯上歡迎小要他們的船員大多都是外國人.恭子和老師們顯然已經深深地被船員們
那熱情而殷切的態度所感動了.
但是小要只感覺到那些排場裏面充斥的難以形容的做作.
當她還在排隊的時候,一些船員就表現得好像認出了她是誰似的.他們的表情像是在說:”看,就
是那個女孩.”
看上去就像他們知道她----不,還不僅僅是這樣----他們那種表情好像在說:”我們都知道,千鳥要,
會有什麼樣的命運在你上船之後等待著你.”----就是那種表情.
而當小要有些莫名地回望他們時,他們臉上那種微妙的表情就不見了,他們開始交換眼神,接著
重新以熱情洋溢的笑臉迎人,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她覺得自己好像傻瓜.
陣代高校前一次外出旅行時所遭到的劫持事件已變得人盡皆知,而小要則被人們看作了那起
事件中最特殊的一個----”她是最後一個被解救的出來的女孩”.小要覺得如果是這樣,那那些船
員知道她就不顯得奇怪了.
“喂,小要.”
“嗯?”
“我們趁船還沒有離港,到上面的甲板上去看看吧.我打賭我們在那兒一定會看到’貝費理斯
輪’(在垂直轉動的巨輪上掛有座位的娛樂設施)和’港口未來’(也是一種娛樂設施).”
“好啊,不過我現在有點餓,你帶吃的東西來了嗎?”
“沒有,抱歉.我們排隊的時候,詩織和其他人就把我帶來的吃光光了.不過我想麻由帶了
POCKY(薯片)來的,去問問她?”
“真的?老實說,她最近有點發胖了也,我要去給她沒收了.”
“哦,好主意~!”恭子說道.小要頑皮地一笑,離開了房間.
有許多女生現在正在明亮而華麗的走廊上閒逛,說這兒說那兒,嘻嘻哈哈的,很是吵鬧.
(啊,我真走運...)
也有很多普通遊客正在登船.儘管學校已經警告過了學生們不要在船上喧嘩吵鬧,但他們沒維
持多久安靜就又開始了.
小要開始履行她作為班級代表的職責,試著讓大家保持安靜,直到----
“你耍我!!”一個男人咆哮道.
一個英國人,他那低沉而蠻橫的嗓音如同一陣陰冷的風,蓋過了女生們的嘻笑聲.
他是個穿著制服的高大白人,正旁諾無人地沖著一名不知所措的可憐船員大吼大叫.小要覺得
他看上去就像一個從喜劇電影裏走出來的滑稽演員.
“我為什麼非得像那堆乳臭未乾的傻呼呼的高中女生一樣住在B 等艙裏?!”
“我真的很抱歉,先生,但是所有的A 等艙客房都被預訂了----”
“你們要重新給我安排房間!你們這些應該跟洲際導彈一起發射出去的蠢貨!你們怎麼可以這
樣對待一名像我這樣的美國海軍中校?!你門想找麻煩嗎?還是說你們跟空軍那些白癡是一夥
兒的?!”
“先,先生,請您不要這樣----”
“夠了,長官!太難看了.就是因為你那種脾氣,你的夫人才會在這趟日本之行以前就跟你分手
的!”
那個白人軍官的同事出來阻止他了,他是個年輕而英俊的亞洲男人.穿著和那個白人軍官差不
多的制服.
“你剛剛說什麼,竹中?!一個像你這麼不稱職的軍官也能被邀請去愛麗莎那裏,你難道不會感激
嗎??”
“你這麼想?!那你覺得又是誰在我美美地享受威基基的陽光時把我硬拖到這裏來的??”
“哼,你在講什麼啊?跟你攪在一起的那個大胸的日本女人其實是個STD(性,性病傳播者)!你應
該感謝我才是!”
“你怎麼說得出口?!...媽的,為什麼你非得來破壞我的興致?!我費了多大勁才----”
“閉嘴!我聽夠了!”那個被稱作”長官”的男人沖他咆哮道,”即使是你的上司正沉浸在婚姻破裂
的悲痛之中時,你還是只知道沒完沒了地念你那愚蠢的小假期!你應該承受和我相同的痛苦才
對!下地獄去!”
“好啊,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原來你早就打好了主意不讓我過個輕鬆愉快的假期了!混蛋!”
當著那個可憐的船員的面兒,這兩個狂怒的男人扭打作了一團.
其他人急急忙忙地趕過來勸架,把那兩頭怒火中燒的野牛分開,並試著讓他們冷靜點兒,接著就
把他們送回了各自的房間裏去了.
房門關上之後,走廊裏變得鴉雀無聲.
那些不是很懂英文的同學們一臉茫然地站在原地,他們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可是小要,她已經在國外生活過了相當一段時間了,所以那兩個男人剛剛在爭吵些什麼,她從頭
到尾都聽明白了,不過----
“看起來無論是誰都會碰上這種事,不是麼...”她只是喃喃地說道,接著沖她同學的房間走了去.
十二月二十四日 1855 時
太平洋 三埔半島週邊海區 平安聖誕號
遊輪離港不久.它開始順著浦賀水道,緩緩的駛出了東京灣.
太陽已落入大海,天空中滿是銀光泛泛的星星,這艘雪白的巨輪在一片星光燦爛之中平靜地航
行著.
涼涼的風吹過面頰的感覺很舒服.翻騰的波浪被燈火映得五光十色,還有不少貨輪和漁船從”平
安聖誕”的身邊駛過.為了能一睹這令人心潮澎湃的奇妙景觀,許多學生都聚集到了輪船後方的
高層甲板上,那裏的視野是相當好的----他們這時候顯得很孩子氣,為眼前的景色而驚歎不已.
“哇噻,真的好美...”恭子倚在扶欄上,手中的數碼相機一刻不停地閃著快門,”真是有點可惜,對
不對?如果相良能來的話就好了?”
“你為什麼要提起他?”小要的聲音聽上去酸到發臭.
恭子苦苦一笑,她的回答還真是永遠都不會變呢...
“哎,老樣子嘛.不過,他究竟去哪里了呢?”
“你是什麼意思?”
“相良上哪里去了?他難道都沒有告訴你他去哪兒嗎?他也沒有跟我們任何人講過.”
恭子這樣認真的問著她,小要感到自己無法瞞著她.
恭子是她最好的朋友,小要不能向對待別人一樣冷淡地對待她.
“嗯?但是,這個,嗯...”
“來嘛來嘛,告訴我嘛告訴我嘛~”在蜻蜓眼鏡後面,恭子那雙大大的眼睛閃爍著誠懇的淚花.
小要輕聲歎了口氣,她投降了,接著她把她藏在心裏的那些東西說了出來.
“我並不是那麼地討厭他.只是----我真的沒什麼.”
“真的?”
“真的.老實說,有好多次,我自己也不是很確定----但是----真的,就是那樣.我是說,你自己也看出
來了,不是嗎?儘管今天是我的生日...他還是去了別人的派對.”
宗介就像他之前跟她說的那樣,他沒有來.
就在前一天,他的同學還在拿這個取笑他:
“什麼?你不是告訴我們說,你說’把安全保障工作交給我吧’的嗎?”
他回答說:”情況發生了變化,我不能去了.”他的臉看上去相當嚴肅.
(如果遇到了海上劫持事件,千萬不要反抗那些恐怖分子.如果你們盡可能地保持安靜,他們也
許就不會傷害你們.明白嗎?只要照他們說的話去做就行了.)
他是這樣說的.
在那些話裏面,似乎還隱藏著別的古怪的含義.不過在一旁的小要只是擺著一幅漠不關心的表
情,當她聽到他對他們這麼說時.
在這之後,他們倆繼續著冷戰.
“他其實應該來的.如果他還有些在乎,他應該會在這裏.”
“我想是吧...可能就是那個樣子.”
“我也不想總是糾纏著這件事情不放,但是,但是已經很明顯了,他根本就沒有覺得我有多重要
過.”
“可能吧...不過我想也許是你自己在鑽牛角尖呢...?”
“我沒有鑽牛角尖.因為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啊,真的?誰?我認識她嗎?”
忽然一下子,恭子變得充滿了興趣.
“是的,你認識她.還記不記得,在第二學期剛剛開始的時候,有個來做短期留學的轉學生?那個女
孩子...”
“啊,泰沙,對嗎?”
實際上,陣代高中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泰沙.
因為發生在八月下旬的那起潛艇事件,Tuatha de Dannan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損傷,需要花好幾個
星期來進行維修.泰沙就是利用那段時間休了個小假的.
而她所選定的”度假聖地”,就是東京陣代高等學校.
看起來泰沙有很努力地去適應一個普通高中生的生活.她偽裝成一個進行短期留學的外國學
生,和毛一起佔領了宗介住的地方,還進入了陣代高中二年級四班.把小要和她的同學們的生活
攪得個天翻地覆,足足兩個星期,之後就開開心心地回去了.
當然,她沒有說明她的真實身份----密斯裏魯的高級長官.
“她現在在澳大利亞,對吧?她還是有和大家保持聯絡的.這麼說來,相良嘴巴裏瑣事說的派對就
是她的羅...”
“幽靈”給她帶來的情報更加證明了這一點.他只是在用”任務”當藉口.小要仰起頭,想像著,就是
現在這個時候了,美麗達島上,一個盛大的耶誕節派對開始了----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成群的士兵開始喝酒,唱歌,享受他們的歡樂之夜.
還有宗介和泰沙,他們倆一定在一起,很幸福很快樂.
當她想到這裏時,她感到心中一陣莫名的傷感.
“我不想再去想它了!”她嚷道,仰起臉來,凝望著滿天的星星.
“啊,抱歉.”
“不,沒什麼.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把那個傻瓜拋到一邊去吧,想一些快樂的事!...說起來,現在幾
點了?我在想離吃晚餐還有多舊.我真的好餓.”
“麻由的POCKY 呢?你不是吃了嗎?”
“她在我到達之前就已經把它們消滅光了...呵呵.”
就在此時,從她的背後傳來一個聲音.
“抱歉打擾.您是千鳥要小姐嗎?”
她們轉過頭去,身後站著個四十來歲的白種男人,他似乎也是船員之一.
他留著很整齊的絡腮鬍子,穿著雪白的制服,戴一頂船員專屬的帽子----他的服飾從上到下每一
個細節都打理得相當精緻.他筆直地站在那兒,身上是說不出的優雅和高貴,卻又沒有給人以盛
氣淩人的感覺.
他看上去是屬於這艘奇妙的遊輪的.他的服飾打理得既考究又簡潔.
“嗯?有什麼事嗎?”
“一定是您了.不,即使是遠遠地看著您,我就在想,那為小姐一定是她...還有我想說的是,我是這
艘游輪的船長,史蒂芬.哈裏斯.請允許我這麼向您作自我介紹.”
一個很懂如何和女士打交道的船員,她幾乎要說.
和這個船長比較而言,Danaan上面的那些高級軍官們就顯得乏味古板多了.
他說著一口相當流利的日語,發音也是字正腔圓.
“船,船長?”小要和恭子在同一時刻叫了起來.話說回來,他似乎的確在小要他們之前拿到的介
紹遊輪的小冊子上出現過.
對了,他還曾經出現在剛登船時的歡迎列隊裏...
“嗯...我也很高興認識你.但是,你怎麼會知道我是誰?”小要有些迷惑不解地問.
“上個星期,當我和您的老師見面時,她從給我的照片中指出了您.看----就是它,一張您ID 卡上
的照片.”
他指了一下別在小要學校制服上的ID 卡.每個登船的學生都被要求佩帶一張像這樣印有他們
姓名和頭像的卡片.
“我對那起劫持事件也有所耳聞.儘管每個人都在擔憂您的生命安全,您還是表現得像一個女英
雄.我對此非常感興趣.”
“啊,是嗎...”
“您同樣也是一位令人著迷的美麗小姐.這真讓我感到高興...啊,當然了,您的夥伴也非常可愛.”
“謝了.哈哈哈...”
小要和恭子在同一時刻開始發出乾笑.
“順便問一下,您覺得這艘船還舒適嗎?有沒有讓您不滿意的地方呢?”
“沒有!完全沒有!這艘船太棒了,它又大又舒適,還有它一點也不會晃來晃去!”
“我真高興聽到你們這麼說...如果你們有什麼需要幫助的,請讓離你們最近的船員知道.他們會
竭誠為你們服務的.你們是我們非常重要的客人.是的----非常非常重要的客人.”
“..."
小要從他那些殷勤的話語中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他的話十分的悅耳動聽----是的,悅耳動聽極了.
但是,他的眼神顯得好像他是一個把一切都掌握在手心裏的人,他的表情好像在說:”接下來,我
要如何處置他們呢?”
為什麼她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小要小姐?”
“嗯?”
“您在想什麼嗎?”
不.她只是想太多了.也許她是太敏感了.她儘量讓自己往好的方面去想.
她對著船長勉力微笑.
“不,沒什麼,真的.實在謝謝你,船長.”
“好吧,保重.祝你們一切盡興.”
接著哈裏斯船長離開了.
“籲....”小要和恭子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大大地松出一口氣來.
“哇,我好緊張...”
“對啊,不過他真的蠻酷的,不是嗎?看上去高大威武,卻又是那麼的高貴優雅.他看上去一點也不
像個’船長’!”
“也不儘然.他和我所知道的某個’船長’就相去甚遠了...”
“啊?”
“哦,不,沒什麼.我只是在自言自語而已.”
接著,她們聽到從不遠處傳來一陣吵雜.
當她們順著吵鬧聲發出的方向望去時,她們倆又看到了哈裏斯船長,他已經從遼望甲板上回到
了艙內,被一個艙內的服務員小姐撞了個滿懷.
那個服務員小姐跌到在了地上,她的掃帚和垃圾桶掉在了她一旁的地板上.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那個服務員小姐有些慌亂不知所措地道起歉來.
她大大的裙擺在她黑色的緊身制服下面鳥一般輕盈地舞動著,她系了一條雪白的圍裙,戴著蕾
絲發箍.她那頭銀白的長髮很整齊地編在腦後.
不過可惜從小要她們那個位置看不清楚她的臉.
因為距離太遠,她們倆也無法聽見他們在說些什麼.不過從哈裏斯那生動的手勢上看,他似乎正
在警告那個柔弱的服務員小姐.那個女孩一遍又一遍地,拼命地沖哈裏斯鞠著躬,忙不迭地道著
歉.之後,她從地上撿起她的清潔用具,慌手慌腳地沖船艙拐彎出跑了過去----再一次摔倒在了
地上.
“..."
“真是個笨女孩兒啊...”恭子咕噥道.而她的身邊,小要的冷汗都快要掉下來了.
她陷入了越來越大的困惑中.
(不可能吧.不...但是話說回來,為什麼她會在這艘船上...?)
但剛剛那一幕是她親眼所見到的.
因為甲板上變得愈來愈冷,小要和恭子回到了客艙,開始參觀裏面各種各樣五花八門的設施.
她們走著走著,看到在酒吧休息室外的走廊上,站著個酒吧間招待,他正嘻皮笑臉地同一大群高
中女生調著侃兒.他是一個金髮碧眼的帥氣男子,他那長長的頭髮紮在腦後,很隨意地戴著副眼
鏡.
她們聽到那個男子用異常流利的日語,嘻皮笑臉,油腔滑調地跟那些女生說著:
(----真的真的,我沒有騙你們!我真的是在東京的江戶川長大的.你們該知道啊,那裏有一家很棒
的山菜蕎麥面店,還記得吧?所以告訴我你們的電話號碼吧.只要我一有空,我就會打電話給你
們的----)
(嗯,但是,嘻嘻嘻...)
(嘿!那個新來的!不要隨隨便便跟客人搭辿!)
(啊...好好好...)
被服務員領班警告了之後,那個花花公子就老老實實地回去工作了.
望著他從走廊背後離去的身影,恭子又開始低聲咕噥了:”我總覺得在哪里見過他也...”
“我,我想,那大概只是你的幻覺吧?有很多老外長得都跟他差不多啊.我,我們還是去別的地方吧
~...”小要的聲音已開始因不安而顫抖...
她們又走了一段路,來到了卡西諾賭場上,她們停下腳步來四處張望.儘管他們剛剛啟航不久,但
一些熱衷於賭博的乘客們已經紛紛聚集在了輪盤賭的周圍.
開牌者是一個漂亮迷人的亞洲女人.
她留著一頭墨染般的漆黑短髮,大約二十來歲,有著相當苗條而火辣的身材.另外,她也戴著一副
眼鏡.
(接下來.來呀,來呀,來押注呀,來押注呀!出手別那麼小氣啊!現在----哇噢,這邊也還沒有押滿啊,
快呀快呀,再不趕快我就要叫牌了啊,所以行動要快----)
其實除了輪盤賭,賭場裏還有很多其他的玩樂,但是那些客人像時髦似地聚集在那個漂亮女人
周圍,他們之中大多數都呵呵地笑著,以很熟練地姿勢把籌碼向開牌者扔了過去.
“那個人,也是...我總覺得我在哪里見過她...”
“...我,我們還是走吧.”
小要感到自己現在已經無話可說了.
這艘船上究竟在發生些什麼?
她們倆一離開賭場,小要就打定了主意,等她一和恭子分手,她就馬上去抓住他們三個人中的某
一個,然後逼問招供.她現在顯然需要這麼做了.
正當她沉浸在她自己的作戰計畫當中時,神樂阪的喊聲從背後傳了過來.
“我說,你們倆個!你們倆沒有聽到廣播嗎?已經是晚餐時間了!陣代高中的學生全部到大廳裏去
集合!”
小要和恭子環顧四周,才發現剛才還在這裏遊蕩的學生和其他乘客都已經離去了.
“哦,好的...”
這還沒有結束,奇怪的事情還會在之後發生.
小要和恭子跟在神樂阪老師的身後,走進了大廳裏,現在那裏已經佈置好晚宴了.
在與小要見過面之後,哈裏斯船長獨自在船內巡視了一圈,以確保各個部門的工作都沒有出岔
子.
這是很自然的事,這艘遊輪是他的遊輪,他有義務時刻關注著它的安全問題.
如過他真正允許有什麼可以發生在他的遊輪上,那就必須是一次真正的騷亂.
一次真正的大騷亂.
尤其是今天晚上,他感到那起騷亂正緩緩向他走來.
“船長,”船上的大副從他的背後趕了上來.他是個四十多歲的哥倫比亞男人,留著兩撮黑色的小
鬍子.
“先生,已經確定是那個日本女孩子了嗎?”
“是的.”
“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把那個女孩從’拱頂’裏’拿’出來呢?”
“今天晚上某個時候吧.我們可以等那些小傢伙們睡著了之後下手.”
“可是她真的回老老實實地照我們的話去做?”
“這是當然的了.她那些學校裏的朋友可都在我們手裏啊.”哈裏斯的嘴角劃過一絲陰冷的笑
意,”我想,我們可以把她那個戴眼鏡的朋友第一個扔進海裏去.這樣一來她就會變得老實聽話
得多.”
“十二月份的海水可是相當的冰冷刺骨.”
“那將是他們的命運,他們最終全部被趕進冰冷的海底將是他們無可倖免的悲劇結局.呵,千鳥
要和她的那些同學將會何去何從,這個平安夜就可以揭曉了.”
“那密斯裏魯他們...”
“這艘船早就離港了,不是嗎?他們絕對不可能趕上已身處大洋之中的我們了.這會讓金先生心
情愉快的.組織將會重新認識到我的價值.”
哈裏斯船長需要出席宴會,並做發言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他要儘快趕去,雖然他實在覺得那是
個令他厭煩的禮儀程式,但是那也是他任務中的一部分.
哈裏斯稍稍地整理了一下他的領節,大踏步向著大廳的方向走去了.
這個遊輪的中央大廳甚至比陣代高中的體育館還要大,現在這裏聚集著無數的陣代高中學生.
在這個巨大的廳堂中央,精心地擺放著一張張超大號的餐桌,每一張餐桌上都配有精緻閃亮的
銀制餐具,還有已經堆積如山的鮮美晚點.
這就是這次晚宴的裝飾和安排.這樣看來其餘的乘客會在別的餐廳裏用餐.現在這裏只有陣代
高中的師生們,以及那些已經準備好了為他們熱情服務的侍者們.
裝有豬排的銀盤裏散發著香草的芬芳滋味.大份份的派特炒飯上面鋪滿了鮮美可口的海鮮.烤
火雞和牛排在燈火中閃耀著棕色的油光.龍蝦被精巧地剖成兩半兒,和滋味香甜濃郁的湯料煮
在一起.
而這些所有的菜都是可以隨心所欲品嘗的.
說到在餐廳用餐,陣代高中的大多數學生都只吃過像是漢堡啊,牛肉餅啊,拉麵啊,速食蕎麥面啊
一類的東西,所以當他們面對著眼前豐盛到不可思議的晚宴時,許多人都激動得說不出話,唯有
感動的淚水嘩啦啦地流淌.
“還沒好呐!!”正當口水已經淌地的同學們向著食物飛身而去時,坪井校長急忙抓起麥克風,用
喊話阻止了他們的行動,她快步走上大廳中央的高臺,試圖控制已經快要失控的局面.
“我們的船長還沒有做歡迎詞呢!明白嗎,各位同學?我在上船之前就已經告誡過你們了,但是
----作為陣代高校的學生,你們應當時刻注意自己的行為禮儀,不能做出讓母校蒙羞的行為來,
明白嗎?!不要忘了,這艘船上還有別的乘客呢!還有,請各位同學在用餐時要注意互相謙讓,不要
引起騷亂!!我們上一次出來野營時,就是在那起不堪回首的劫持事件中,你們各位在飛機上面
的表現實在太差勁了,玩撲克牌的玩撲克牌,嘻哈打笑的嘻哈打笑,給人家乘務員添了多少麻
煩!!結果你們所有這些舉止全都登上了週報!你們要注意了,你們的行為會影響到TPO 和評分
的,你們----”
坪井校長接著又用了足足三分鐘的時間來對她的學生訓話.
“----就是這樣.你們各位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啦,校長!!”近百名在場的學生一齊用一種不同以往的熱情積極的聲音回答道.他們的眼
睛閃爍著綠光,就好像在說:”我們都準備好了了,快點讓我們開動吧!”
“很好.下面讓我們歡迎本艘遊輪----’平安聖誕’號的船長----各位,掌鼓得熱烈些!”
那個留著絡腮鬍子的優雅船長健步走上了大廳高臺.學生們開始沖著他拼命地鼓掌喝彩,而且
還一個勁兒地向他吹口哨,就好像他是一個搖滾明星似的.
“來自陣代高中的女士們先生們.我很抱歉讓你們久等了.我的名字是史蒂芬.哈裏斯,”哈裏斯站
在麥克風面前,開始了他的講話.在場的學生都為他流利而優美的日語深感欽佩.
“歡迎大家來到’平安聖誕’號,你們能接受我的邀請而來真是我無上的榮幸.我曾經聽說你們前
一次的野營參進了一些可怕又不好的事情----”他機智地插進一個幽默的咳嗽聲,”不過不用擔
心,這上面可沒什麼恐怖分子.”
學生們都哈哈笑了起來.
“說得對!”
“太對了,船長!”
“同樣的事兒總不會接二連三發生的,不是嗎?”
等到大家都安靜下來,哈裏斯繼續他的發言.
“真的非常感謝你們.不管怎麼樣,安全問題都是不容忽視的.我對我能為這艘船----同時也能為
每一個乘客的笑容而服務感到無上的自豪.這是一次真正讓你們感到安心而舒適的旅程.為了
向你們保證這一點,我,還有船上每一位元工作人員,都會全心全意地....咦????”
就在此時----
一個身穿黑色馬甲,胸戴蝴蝶領節的侍者當著所有學生的面兒,不管不顧地爬上了大廳高臺.不
知為什麼.那個侍者的腦袋上扣著一個黑色的面罩----就像是銀行搶匪的那種,他還戴了頂防護
帽,而他的手裏則握著一把機關槍.
“...???"
台下近百名學生站得很攏地瞪眼望著他,那個男子將機關槍瞄準了大廳頂穹,並開了一槍.
“!!"
哈裏斯,校長,還有大家,在同一時刻通通傻眼.
“所有人都不許動!”那個男子大聲叫道.從他的頭罩下面的小洞那裏可以隱約看到一個變聲器,
緊貼在他那嚴肅的嘴巴下面,使他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的低沉沙啞.
“陣代高中二年級的學生們!聽好了!我們來自邪惡的,危險的,沒有人性的恐怖組織----’專門制
造麻煩革命黨’!!在這艘滿是帝國主義剝削階級的’平安聖誕’號上面----我們要開始我們的恐怖
行動了!!”
大廳裏變得鴉雀無聲,只有長長的,長長的,長長的,沉默.
然後----
“又來了?!?!”所有在場的學生在同一時刻都發出了沮喪的喊聲.
在大家一片”我受夠了!”的哀嚎之中,那個戴著面具的男子異常鎮定地回答道,”我也很抱歉,但
是事實就是這樣.從現在開始,我們控制了這艘船...”
那個男子開始有些不安地向台的後方望去,就好像在從那裏尋求幫助一樣.
一個酒吧間招待不知什麼時候已沖上了大廳高臺,他手裏握著一把來福槍,接著沖那男子的耳
邊嘀咕了幾句.有一些金髮從那個酒吧招待的面罩下面露了出來.
“嗯...這個,不管怎麼樣,我們就是...我們就是傳說中的’與你所知完全不同紅軍偵察團’!!我們現
在已經控制了這艘船!”
(和他剛剛說的那個名字不一樣也...)
(怎麼回事...)
(他們看起來好像對自己很沒信心...)
“...不管怎麼樣,反正我們就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殘忍血腥的,恐怖組織.我們甚至不會放過
女人和小孩子.抵抗我們只有死路一條!非常不幸,各位.這些機關槍裏,雖然裝的都是使人昏厥
的橡皮子彈,但是!它們已經足以把那些反抗我們的傢伙打在地上趴著,嘴裏不停地說:’請饒了
我吧~!’----”
(不是不是,你要說裏面都是真傢伙...!)
那個金髮的面具男忙不迭地把他打斷.
“啊對!它們都是真傢伙!!它們完全可以射殺目標!我沒有騙人,”他有些笨拙地糾正著自己的口
誤,接著這個恐怖分子用他的機關槍指了指大廳出口.
“當然,你們絕對沒有可能逃出去!看!”
學生們向他們的四周望去,在那些通往廚房和走廊的出口處都瞬間站滿了蒙面的,持槍的,恐怖
分子.
他們大多數人都打扮得像是這艘船裏的清潔工或者服務生,但是不知為何,在那些人高馬大的
恐怖分子之間,還站了個纖瘦的女孩.她就是小要她們之前看見的那個銀髮的女孩,她手裏握著
一把與她不很合襯的衝鋒槍.她戴著個大大的白口罩在臉上,以及一副Ray-Ban牌的太陽眼鏡.
“他們所有人都是在利比亞接受了恐怖訓練的烈火洗練的專業人士.記好了,即使是空手格鬥,
你們也沒有絲毫勝利的機會!”
那些守衛在出口處的恐怖分子動作一致地向前大大跨出一步,那個蒙面的女孩稍稍遲鈍了一
些,儘管她看上去有很努力地在跟上步調----
她並沒有穿高跟鞋,可是看上去----她的腿在發抖,不停地顫動,接著,一個跟頭重重摔在了地上.
“長官..!?”臺上那個恐怖分子想也沒想就開始大聲疾呼.那個蒙面的女孩從地上慢慢地爬了起
來,勇敢地,卻又很虛弱地回答道:”我沒事...”接著抬了抬她的太陽眼鏡.
那個臺上的恐怖分子大聲咳嗽了一聲,接著繼續.
“...不管怎樣,就是這樣.現在,哈裏斯船長,你要跟我們走.因為我們都是殘忍的,沒有人性的,恐怖
分子,所以,我們有很多東西要跟你進行談判.”
他注視著哈裏斯那張茫茫然的臉.就在這時,千鳥要,”嗵嗵嗵嗵!!”地踩著樓梯,大踏步向那個恐
怖分子走了過去.
“停下來,女人.不然我就開槍了.”
那個邪惡的恐怖分子用他的槍瞄準了小要.
她沒有停下來.
“我說停下來.”
可是她沒有停下來.
“你在胡來的話會喪命的.如果你不聽從我的命令的話,你的朋友和你的老師就會被慘無人道地
----"
去死吧你!!!
小要一記充滿憤怒的右勾拳狠狠揍在他的肚子上面,接著那個恐怖分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麥
克風從臺上掉了下去,從話筒處發出一陣尖利刺耳的雜訊.
“現在聽著,宗介.我不管你怎麼樣...”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那個麥克風並沒有把她的聲音放出來.
“過來.”
“厄...等一下,千鳥.在這種情況之下...”
“不用管了,你跟我過來.”
“你聽我說...”
“我說’過來’,不是嗎?!?!”
小要一把抓起那個恐怖分子的衣領就走,那個恐怖分子被拖著,跟在她的後面,踉踉蹌蹌地從大
廳高臺下來.
不知為何,其餘的那些恐怖分子並沒有上前來阻止她,恰恰相反,他們還顯得有些尷尬和難為情.
當小要拽著他要通過出口時,她凶巴巴地瞪了一眼那個守在出口處的恐怖分子,結果那個守門
人老老實實地為她讓開了路.
大門關上之後,大廳裏沉寂了好一會兒.
接著廳內的陣代高中學生們開始發出一些像蜜蜂般嗡嗡的嘈雜聲,他們紛紛交頭接耳地議論
起來.
(小----小要...)
(她反抗那個恐怖分子時表現得好勇敢.)
(多麼令人佩服的勇氣呀.)
(好樣的,千鳥小姐.)
(不,不會是因為她餓到神智不清了吧...?)
(不過話說回來,她和那個恐怖分子,他們倆個的行為動作,我好像在哪里也見識過...)
正當大廳裏議論紛紛時,另外一個恐怖分子跳上了高臺.
這一次是一個高挑的女人.她裝扮得像一個卡西諾賭場的發牌小姐,而且還戴了一副大大的太
陽眼鏡.她穿著有格子花紋的馬甲,配戴著領節,以及下身一條很性感的緊身筒裙,只到了膝蓋
處.
而她的肩上則扛著一把赫赫有名的德國制衝鋒槍.
“哈哈哈.我們對剛才的小小差錯表示抱歉.厄,因為他們剛剛已經說過了,所以沒有人可以離開
這裏,明白嗎?剛才那個女孩看上去有些發燒了,所以我們的人就送她到醫務室裏去看一看...”
可是無論大家怎麼看,都更像是那個恐怖分子被小要送去醫務室看一看的.那個女人她自己也
是這麼認為.
“那麼,既然你們各位已經有過被劫持的經驗了,所以我在這兒就不多說什麼了.我只想提一提
幾個要點.一是你們可以隨便找點什麼事做來打發時間----只能在這兒.二是到明天你們就可以
回家了.”
學生當中又開始發出了一些小小聲的議論,”我總覺得以前在哪里聽到過她的聲音...”
“嗯,讓我看看..你們還有什麼需要嗎?我可以幫忙.”
“那個,抱歉.可是,我實在有點餓了...”其中一個學生有些膽怯地舉起手來.
“哦,那沒什麼問題.我們都給忘了,你們現在可以吃東西了.那好,我待會兒再過來.”
饑腸漉漉的大家飛快地向那些堆積如山的晚餐撲去.一兩個恐怖分子攙扶著那位臉色已有些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43 AM

發白的”長官”,從大廳高臺上慢慢走了下來.
1930 時 “平安聖誕”號駕駛艙
在船員之中早已悄無聲息地混入了一些別的人員,他們是從那些開啟著ECS隱身模式的直升
飛機上直接空降到輪船上的----三十多名密斯裏魯的士兵.
他們組成小分隊,三個人或四個人一組,迅速地行動了起來,很快地就佔領並控制了”平安聖誕”
號.
機房裏,客艙裏,娛樂中心裏,通訊中心裏,中央空調控制處,還有所有的貨倉和食品庫中...當那些
乘客和工作人員看見了對準著他們的槍口時,他們都安安靜靜地聽從了命令.密斯裏魯的士兵
們仔仔細細地清點了一遍”人質”的數目,並且一字不漏地,全部報告給了他們的作戰指揮官,克
魯佐中尉.
現在克魯佐正站在”平安聖誕”的駕駛艙裏.就在幾分鐘前,他和兩個PRT(直接行動小組)成員沖
進了這裏面.
當克魯佐和另外兩個PRT 以他們的REFLE(內不裝有橡皮子彈的反射槍)進行了威脅過後,領
航員和舵手們很快就交出了這艘遊輪的控制權.其實克魯佐並不喜歡用槍指著那些無辜的人,
但這是出於任務的需要.他也沒有別的辦法.
“這裏是Urzu8.D4 區以及這裏的32 名人員已處於掌控中.沒有人員傷亡.”
“這裏是Urzu5.A8 區以及這裏的18 名人員已處於掌控中.沒有人員傷亡.沒有遇到抵抗.”
“這裏是Urzu8.C1 區已被佔領,沒有乘客或其他人員.沒有人員傷亡.我們接下來將前往C3 區.”
沒有人員傷亡,沒有人員傷亡,沒有人員傷亡...
接收到作戰報告後,PRT 的兩個士兵將這些船上的情況輸入了他們隨身攜帶的可擕式電腦中.
大部分船員和乘客都已經在他們的掌控之下了.
“這裏是Urzu9.D3 區以及這裏的3 名人員已處於掌控中.我們遇到了一些抵抗.”
當克魯佐聽到Urzu9 的報告後,他開始通過無線電說道:”這裏是Urzu1 to Urzu9.請解釋一下你
所說的’抵抗’.”
“我被一個老太太用掃帚打了...現在她正在訓斥我們.”
“..."
克魯佐可以通過無線電,聽到一個老太太的抵抗聲從那頭的接收器上傳過來.她似乎在這麼說:
“你們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恥.”
或著”不正經的東西”或者別的什麼.
克魯佐很無奈地閉上了眼睛,他感到自己的太陽穴開始隱隱作痛了.
“我們是恐怖分子.不要讓別人來訓斥我們.”
“可,可是她說的對.她說無論我們有著什麼樣的理由,使用暴力威嚇別人就是最下三爛的行為.
她還讓我們好好回想一下我們那些在家中的親人,還有我們童年時代的平安夜...那些熱呼呼的,
媽媽煮的菜...之,之類的.我們小隊裏幾乎每個人都已經是眼淚汪汪的了.而且還不停地說著,’
我們到底做了些什麼...?’之類的話----”
“不要哭!你們害不害臊!?”
“我很抱歉,中尉.但是但是真的是太傷人感情了,為什麼我們大家非得在平安夜扮恐怖分子呢...
這一天不是祈禱世界上每一個人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日子嗎?我現在真的很想念我媽媽做
的乳酪蛋糕.”
“不要再去想你媽媽做的蛋糕了,快點前往下一個區域!行動要快,明白嗎?!”
“Urzu9,明白...”
“看在上帝的份上...”克魯佐在通話結束很無奈地低聲念道,”即使是在這樣的戰鬥狀態之下,
他們還會有心情去...我還真是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行動小組...”
戰鬥狀態.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名字,”Badame”,他們也許永遠不會對這麼一艘遊輪起疑心的.實際上,密斯
裏魯的智慧總部,在初步勘察後也沒有對這艘船起什麼疑心.
但是他們錯了.
這艘輪船上隱藏有重大的秘密.邀請陣代高中的學生到這兒來遊覽觀光是一個純粹的陷阱----
一個極有可能是”汞合金”組織設計下的陷阱,抑或他們手下的傑作.
而密斯裏魯今天晚上的行動就是為了要徹底挫敗他們的野心.
這是一個完全由Tuatha de Danaan 獨立策劃的行動.甚至連執行總部的長官們都不知道現在
Tuatha de Danaan已經佔領了這艘遊輪了.他們向總部的各個基地都呈交了虛假的作戰報告,因
為只有這樣,他們才能不被束縛地,有足夠空間和時間地來察明”汞合金”組織的活動,以及他們
的幕後指使者.
不過直到現在為止,他們還沒有完全查明這艘船的真正面目.
這就是為什麼今晚他們要佔領並徹底搜查這艘船.
出於陣代高中的學生以及千鳥要的安全優先,他們會以一種較隱密的方式進行調查----化裝成
一群恐怖分子.他們給敵人來了個出其不意的大反擊----如果他們現在正窺視著他們的那個獵
物,蠢蠢欲動的話,那麼今晚的行動就顯得更加必要了.
當然了,克魯佐直到現在還是對這個有相良宗介和克魯茲.威巴提出來的作戰方案深感懷疑.
他和Tuatha de Danaan的副艦長----馬度卡司中校,把這個”海上劫持計畫”稱作是”荒謬滑稽”,”
簡直胡來”,在一開始時完全否定了它.但是最後,泰斯塔羅沙艦長和加里甯少校的批准讓他們
只能照著宗介和克魯茲的想法去做了.
我再怎麼還算是個中尉.聽傳聞說我將會被提升為高級長官.我想,我也該去學學一個高級長官
該有的氣度和作為了,他想著.
老實說,他們在之前就經常搞這種類型的反恐軍事演習.他也習慣了在裏面充當壞蛋了,可是
----
“不過,中尉.我倒是覺得,體驗一回當恐怖分子的滋味,來換換心情,也是挺好玩兒的.這對減輕我
們的工作壓力可大有裨益呵.”其中一個PRT中士用他的衝鋒槍,新奇地瞄準著那個嚇壞的領航
員,無比快活地說道.
“我會假裝沒有聽到你剛才所說的話的.記好了在人質面前要用暗語,不要張口閉口’中尉中尉’
的.”克魯佐有些陰沉地回答他.就在這時,他收到了來自現在在已被控制的中央大廳的毛那裏
的通訊.
“這裏是Urzu1.”
“這裏是Urzu2.第一大廳已被佔領.這裏總共有324名學生和教職員.另外還有28名廚師和服務
生.沒有人員傷亡.眼下呢,我正讓他們吃他們的晚餐呢.另外,我們已經把船長抓起來了.”
“明白.那麼,’安莎’現在怎麼樣?”
“安莎”是Tuatha de Danaan艦長的代號,指的就是泰蕾沙.泰斯塔羅沙.
當她在潛艇以外的地方執行任務時,他們都是這麼稱呼她的.
“她跟著Urzu7和天使一起出了大廳.”
當克魯茲聽見她的回答之後,他的眉毛高高地揚了起來.
“天使離開了大廳?我以為你們已經成功地讓她和她的那些同學老老實實地呆在大廳裏面了.”
“沒關係的啦,我待會兒就會去把他們叫回來的.其他小分隊的情況怎麼樣了?”
“八個區域已經被佔領.沒有傷亡.我們早些時候還佔領了機房.不過我們在佔領通訊中心的時
候...看起來那了船員中有幾個持槍的.我們遇到了一些抵抗.”
一艘普普通通的遊輪上面是絕對不可能有攜帶武器的船員的.
也就是說,那幾個持槍的船員就是敵人的爪牙了.
而且看起來,他們似乎正在”保衛著某個重要的東西”.
“我明白了.那麼,我們要採取針對那個船長的計畫了嗎??”
“對.看好他,友----善地.”
此刻的中央大廳已是喧嘩吵鬧,大家都興致勃勃地享用著他們遲來的的晚餐.而小要和宗介在
他們開始晚宴之前就退出了那裏.
他們倆走進了一間空蕩蕩的廢棄吸煙室.
小要之前還稍微有那麼點兒的拘謹態度現在蕩然無存,她沖著宗介的背狠狠地踹了過去.
“你幹什麼,千鳥?”
“你住嘴!”她用盡她所有的氣力向他尖聲咆哮道,”如果你不想參加我們的旅行,我並不會介意!
你完完全全可以去你基地那邊,開開心心地玩你的去!我的確不太懂你們這些臭傭兵腦子裏一
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麼----但是!真的有必要要攻擊你自己的學校嗎?!”
“不,我們並不是真正想要攻擊學校裏的人----”
“但是你們現在正在這麼做,不是嗎?!把你的面罩給我摘下來,你這...”
“...不要那麼用力拉,很痛.”
小要不顧宗介的反對,使出了渾身力氣把他套在頭上的面罩拉了下來.
“你究竟在暗地裏搞什麼鬼?你自己說!”
“等,等一下,千鳥.難,難道你沒有讀我發給你的短資訊嗎?”
“厄...這個,嗯...”小要一時語塞.她那個時候還正在和他冷戰,她實在是太生氣了,所以那條短信
息她連看也沒看就把它刪除掉了.
“我當時試著要告訴你事情真相的.可是你根本不聽我說,我用盡了各種方法想和你----”
“我...我不知道短資訊的事!”
這一次,真的是她的錯了,她也發現是自己的不對.可是,她內心的膽怯和虛弱,使她沒有辦法向
他開口道歉.
“不,不論怎樣.不論你有著什麼樣的理由,這種劫持就是不對,不是嗎?你們密斯裏魯不是一個專
門反恐的傭兵組織嗎?我不懂為什麼...”
就在此刻,從他倆身後傳來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你錯了.我們可是很團結的喲.”
小要轉過臉去,她看見那個戴著白色口罩和太陽眼鏡的銀髮女孩朝著她走了過來.
她看上去比一個真正的恐怖分子還要神秘兮兮.
“你是...?”小要有些困惑,可是當她剛剛想要開口問時,她發現了她是誰,接著她不說話了.
那個戴口罩的女孩子----泰沙,看到她的樣子後冒冒失失地笑了起來.
“哦呵呵呵呵...我就是’製造麻煩解放陣線’----簡稱LFTOS組織的,至高無上的首領了.”
“可是,那和之前的名字不一樣.”
“管它是什麼呢,不論怎麼樣,反正我就是個專業恐怖分子集團的,可怕的頭頭.我可是會一點都
不憐憫地殺小孩子的喲,”她快活地說著,接著句起了她手裏的衝鋒槍,嘴巴裏不斷地發出”啵啵
啵啵”的聲音,假裝她正在射擊.
“...你自己還不都是個小孩子,你看羅.”
小要調侃兒似地,把泰沙臉上的太陽眼鏡給摘了下來.
泰沙的那張臉便露了出來,還有她那雙水汪汪的美麗的大眼睛,她有些驚慌失措地揮舞起她的
手臂,想要把她的眼鏡從小要揚起的手中奪回來.直到小要對她說:”拿去吧.”並把她的眼鏡遞向
她,泰沙才重新把它戴回了臉上.
“哦,原來是這樣,沒有它作偽裝你就顯得那麼驚慌,看起來你也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嘛...”
“你是說我不做偽裝的話會更好,是嗎?!”泰沙的語氣聽上去就像是她受到了極大的傷害,”你是
對的....但是,我有必要這麼做,因為只有這麼做才是最安全,最可靠的.我...我真的很抱歉,讓乘客
們受了驚嚇,還添了那麼多麻煩.不過,就我個人而言,戴著墨鏡,然後表演得像一個黑社會的老
大,能讓我保持清醒...”
“...噢,不,”小要說著,伸出手去,再一次偷走了泰沙的墨鏡.
“哎,快,快點還給我!如果我們沒有它,我就會,我就會...”
泰沙看上去快要哭泣了,當她拼著命地想從小要那裏搶回她的墨鏡時.
“的確很不好受,這邊...”
“我已經說過了!我沒有它我會很為難的...還給我...”
“別鬧了,千鳥.快點把它還給她!!”
當宗介開始斥責她的時候,小要再也忍不住了.
“嗯...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那麼做?”
“把它還給她!”
“...你.”
“你在給上校增添困擾,不是嗎?那件事,我之前就已經那麼竭盡心力地想要解釋給你聽了!”
“就算是,你不覺得自己解釋的方法很不對嗎?你知道嗎?!”
她還是要跟我作戰.
宗介想著,他厭煩地搖了搖頭.
“你能不能讓我輕鬆一點,千鳥?你比以前還要不可理喻.”
“真是對不起!我本來就是個不可理喻的,聒噪的女孩子!”
“我沒有那麼講.為什麼你總是要----”
“還給我啊,快點把它還給我啊----”
“啊,你也好煩!”
“你快點還給她!你聽到我說的了嗎?!?!”
“你可不可以不要命令我....?你總是要命令我...!”
“我當然要命令你!因為你實在是太頑固了!”
“那你又何嘗不是呢?只要一有什麼發生,你就會馬上把它說得很嚴重,不是麼?!你總是,你總是
----"
“我不管你們倆在吵什麼,快點把我的眼鏡還給我了啦!”
這裏有一個小要,她拒絕向那個男孩妥協投降;這裏有一個宗介,他已經被那個女孩所徹底激怒
了.
這裏還有一個泰沙,她拼命地揮著她的兩隻手,想要拿回她的太陽眼鏡.
這是一幅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微妙畫面.
接著另外一個聲音的傳來,打破了他們三人之間的僵局.
“夠了沒有?!”
是毛.她剛剛正用槍對著哈裏斯船長,想要把他看好.現在她向她們三個走了過來.當她沖著他們
三個咆哮起來時,他們都安靜了下來.
“真是的...你們幾個在這裏大聲嚷嚷些什麼?!還有你宗介!為什麼小要她那麼生氣?!你難道沒
有解釋原因給她聽嗎?!”
“我...”
“!?"
“...我沒有.”
“這真是個可怕的疏漏.現在所有的學生和老師都在大廳裏乖乖地呆著.但是她不一樣的,不是
嗎?!這本來就是你自己提出的作戰計畫,不是嗎?!如果你不按大家的安排和行程去做,這裏就
會出大麻煩的!請時刻牢記你的職責,中士!”
“我很抱歉.”
“我也很抱歉,因為我要把你的這次疏忽寫進我的報告裏去!”
“我不在乎.因為那,本來就是我的錯.”宗介向毛說道.雖然這並不關他的事,他早就費盡心機地
解釋給那個女孩聽了,只是她不肯聽.
這是小要的錯,可是他一個字也沒有再說了.
這是一個令人欽佩的行為,它對打破剛才的僵局起了一些作用.
當毛往小要那邊望去時,她的胸口因為經受不住了心中的煎熬,而痛苦地起伏著.
往相反的方向想,如果他是那種會在第一時間就說出”那是千鳥的錯”的的男人,他們倆之間或
許就不會發生那樣猛烈的爭執,或者麻煩了.
但是因為他用那種方式,那種態度來對待她,她感到自己無法向他妥協,無法向他認錯.
“...好了.我們可以待會兒再來說這件事.我們現在得向小要解釋清楚前因後果.小要,你也一起
來吧.”
“嗯?去哪兒?”
“儲物室那邊.您覺得呢?船長?”毛臉上掛著個甜美又陽光的笑容.可是但她低頭向他那裏望去
時,哈裏斯船長那長慘白的臉顯得格外陰沉.
“嗯,船,船長...?”小要怪了.
如果他僅僅是這次”劫持事件”中一個可憐無辜的船長,他現在也許會向他面前的千鳥要說一
些安慰她的話,因為她畢竟是他的乘客.”沒什麼好擔心的”,諸如此類的話,可是現在,他只是陰
森地瞪眼望著她,一句話也沒有.
一句鼓勵或者安慰的話也沒有.
就在這起”海上劫持事件”發生之前----
正在日本度假的美國海軍SUBPAC 強襲潛水艇”帕薩迪納”艦長,基裏.B.塞勒中校,現在正陰沉
著臉站在電話亭那邊.因為所有的普通乘客現在都到宴會廳去了,這個地方這剩下他一個人.
塞勒正通過電話同他的妻子爭執著,她在之前就已經回了他們在加利福尼亞的家.
“----以基督徒的名義起誓!我想我會去打通電話問問情況的,我會再做安排!嗯?傻...傻瓜,我已
經告訴過你一千次了,這是任務!這是任務!但是你卻那樣對待我!還在我們的日本之行的前一
天晚上就跑回家去了...別讓我為難了!嗯?...接著要我說明...我接下來打算幹什麼?!當我的下屬
和技師們拼著命地和機械故障搏鬥時,難道你要我說’啊啊,我再不回家可是會遭天譴的喲’?!如
果你覺得我會那麼做----你說什麼?!你看上了史密斯那根熏肉條兒...?!什麼?!太好了!我會一個
人在這裏玩得很開心的!當然了!還有漂亮女人和我一起!...閉嘴!竹中他現在在夏威夷!!”
塞勒沖著話筒狂暴地吼叫起來.
他有一雙湛藍的眼睛,以及一頭剪得很短的黑髮.他的那張稜角分明的臉就如同山石雕刻而成,
他的眉鬢很高,還有一個斯巴達克斯式的粗獷下巴----如果非得找一個詞語來形容他,那也只能
用”粗線條”三字了.
他的身材也是同樣的魁梧.那強健的體魄使他看上去就像一個好萊塢的硬漢派演員.他最近都
沒有怎麼去做健身了,可是他的腰身還是一點鬆弛的跡象也沒有,他想這可能和他的基因遺傳
有關聯.就是他的家族遺傳下來的那種天生的強健體魄.有些人第一次和他見面時,就在猜想著
他是不是個軍人.而且他們總會問他,”你在軍隊裏幹活嗎?”,這讓塞勒打心眼裏的不高興.
他沖著他的妻子吼叫著,而她也在衛星電話的那頭沖他歇斯底里地大叫.
“閉嘴,不要再大喊大叫了!不管怎樣,海軍都是我的生命!如果你覺得無法忍受----噢!好!很好!你
去呀,去和那些吃白飯的傢伙攪在一起呀!你總是----喂?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塞勒用力敲了敲聽筒,因為他忽然之間聽不見他妻子的聲音了.
“喂,愛麗莎?!如果你真要那麼做...?”
完全沒有聲音.他妻子的大喊大叫徹底從聽筒裏消失了.
她掛斷了.
“那個女人!”
塞勒中校粗暴地把聽筒扣了回去,他正準備要大聲咒駡----接著卻又深深歎了一口氣.
就這樣了.他的婚姻生活就這麼完了.他所計畫的這次日本之行本來就是為了挽救他們的婚姻...
現在什麼都不用再做了,都結束了.
哦,好吧.這趟旅行再怎麼說也是花了他一大筆錢的.他想,至少自己應該好好地把它享用完.
塞勒讓自己平靜下來,接著向宴會廳走去.那裏正有一桌子的豪華晚宴在等待著他.但是就在這
時,一些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一陣激烈的槍響從宴會廳的方向傳來.
接著是客人們的驚聲尖叫,還有餐具從桌上掉下來的聲音,手推車被掀翻的聲音,以及一些人用
恐嚇的語調吼叫的聲音.
絕對不會錯.剛剛那裏有一陣槍響.有可能是衝鋒槍,也有可能是突擊步槍----
“!?"
難道是海上劫持?不會吧?
狂亂而急促的腳步聲從他面前的雙開式大門後面傳來.
那些恐怖分子正向著他的方向走來.
塞勒迅速地察看了一遍他四周的環境,他現在正隻身站在走廊的中間.在他的旁邊是一間女士
用盥洗室.他飛快地沖了進去,接著過了一小會兒,他聽見那些恐怖分子急促的腳步聲貫穿了整
個走廊.他們與他近在咫尺.
他們過一會兒可能會搜查這間盥洗室.如果他不趕快找個什麼地方躲起來...!
在那些馬桶間中部有一個小門,裏面是水管線路一類的東西,專門用來方便工人們維修和調整
這艘船上的供水管道.如果是在一艘潛艇裏,那些管道會毫無遮掩地露在外面,但在一艘如此豪
華的遊輪上,它們全都被掩蓋在中空的木制花牆內部.
塞勒把那扇小門打開,接著順著牆裏面狹小的縫隙擠了進去,躲藏在那些粗大的供水管道之間.
這裏面真的很狹小.他前腳才踏進去躲了起來,後腳那些恐怖分子就沖進了盥洗室.他們迅速而
專業地,一個挨一個地搜查那些馬桶間.
當他們快要確定這裏面沒有藏人時,他們中的一個成員把維修間的小門給打開了----塞勒現在
正藏在裏面.他拿著手電筒往裏面張望.塞勒感到自己的心在狂跳,他用鼻子深深地吸著氣.
不過因為那些錯綜複雜,曲卷盤繞的線路和水管,他的急促呼吸並沒有把他暴露出來.接著那個
恐怖分子開始用無線電通話.
“這裏是Kano23.E10 區已被佔領.這裏沒有人.沒有傷亡.接下來前往E12 區.”
那個恐怖分子猛地把維修間的小門關上.接著,那些腳步聲漸漸從盥洗室裏消失了.那些恐怖分
子在撤退時連半句多餘的閒話都沒有.塞勒根據他的經驗,開始意識到這些人都是經過了專業
訓練的.
盥洗室裏面現在一片寂靜.
塞勒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他開始小心翼翼地從維修間裏探出腦袋來.他的雙肩因為急促激烈的
呼吸而上下起伏著,他把雙手支撐在盥洗池的邊緣上面,抬起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想一想...可惡,好好想一想...!”
他沒有被打倒,也沒有陷入恐慌,更沒有因為恐懼而哭泣.因為,儘管現在周圍的環境與他所熟悉
的那種完全不同,但是,他過去所目睹的那些戰鬥場面開始像過電影一樣重播在他的腦海中.
經驗.
作為一個把自己的一半生命都奉獻給潛艇的軍人,他已經有無數次地直面著死神了.雖然大多
是因為意外事故,但他也從那裏面學到了不少戰鬥的經驗.
有一個並不是人人皆知的事實,在潛艇艦長裏,真正命令向敵艦開火的活躍艦長並不多,在世界
範圍內也僅僅有十個.
而”帕薩迪納”的艦長,塞勒中校,就是其中之一.
對,我是個老兵了.我當然知道該怎麼做了.因為我本身就是個屬於大海的男人.
那個恐怖分子剛剛在無線電裏說到”Kano23”.塞勒並不清楚那個代號的意思,但是,很明顯的,
敵人的數量非常之多.
但是...!!
“我還沒死呢.”他凝望著盥洗池鏡子中自己的臉,喃喃道.
所以好好想想.還記得那些好萊塢電影嗎.那些在平安夜搞劫持搞破壞的壞蛋,最後總是出乎意
料地,被一個恰好出現在那裏的超級英雄所打敗.
對了,就是它了.一個超級英雄.
所以,在這種危機時刻,”在離婚之旅中大賺觀眾熱淚的基裏.B.塞勒潛艇艦長兼海軍中校”,會成
為那個超級英雄嗎?
(對,就是這樣.絕對不會有人想得到...!!)
幾乎是一瞬間,一種嶄新的激動情緒如電流般通過了他的大腦和身體.
毋庸置疑!這個夜晚將會屬於我!扣人心弦的打鬥!驚心動魄的危機!華麗的英雄主義!唯美的浪
漫主義!正義與邪惡將會在今晚一決雌雄!在這種大背景下,我和我妻子愛麗莎的那點小小糾紛
將變得一文不值!
當然了,主導這一切的黑暗頭目將會是一個兇殘而且不同尋常的人物,或許他自己以前就是一
個海軍.而這出戲的女主角將會是敵方的一名成員!二十來歲...還要有一頭風情萬種的黑色長
發.
然後,我的得力助手竹中...對,他的最後一出戲就是在途中的某個地方被恐怖分子擊斃而死.
(竹中,可憐的傢伙...)
他無不傷感地歎了一口氣.在”幹掉”了自己的同事後,塞勒抬起了頭.
(不過不用擔心,竹中.我肯定會為你報仇的!將失去你的無盡悲痛化為戰勝一切的力量,在這部
電影的最後60分鐘裏,我將會開始我無情的大反攻...!!)
首先,他需要去找一件武器.現在他手裏有一根從拖布上扯下來的布條,他可以用它去幹掉一個
小嘍囉,再拿了他的手槍.接著是把機槍.他現在的感覺就像他當年看到金光閃閃的榮譽勳章一
般熱血沸騰.
你們抹乾淨脖子等著我吧,你們這些恐怖分子...!!
2021 時
“平安聖誕”號
儲物室前方
“...所以?儲物室怎麼了?”小要回過臉來問宗介以及其他的人.
他們現在正位於遊輪的較下方,一條靠近機房的昏暗走廊內.在走廊的最盡頭,就是那間有問
題的儲物室.而它那道巨大的金屬制大門現在正在小要他們面前緊緊地鎖著.
這種類型的遊輪通常都會設有一個很大的儲物室,以便妥善保管金銀,珠寶,及藝術品.而在”平
安聖誕”一艘如此龐大的遊輪上,這個儲物室就如同一個小型銀行般大小.
“別告訴我你們準備進去偷東西?”
“你答對了.”毛莞爾一笑.沖著大家最盡頭的那個人叫道:”好了,船長,到這兒來.”
宗介戳了一下他的後背,接著哈裏斯船長一步一步地走到儲霧物室門前,他臉上的表情痛苦極
了.
“你會幫我們打開它的,對吧?”
“我拒絕.恐怖分子進了儲物室會做些什麼呢?你們以為你們可以在這場荒謬的鬧劇之後逃走
嗎?如果你們傷害了我尊貴的客人,我一定會讓你們後悔的.”
“哦,你是叫我們放棄現在的行動囉?”毛向他微微一笑,接著晃了晃她手中的槍.
“你在說些什麼?”
“去年十月,這艘船前往新蒼真造船廠進行維修.雖然沒有任何檔記載,但是很明顯,他們在遊
輪的儲物室這邊動手腳.利用燃料箱的空間,他們重新改裝了隔離防水層,還在其中加了一層非
常堅固的防護牆.真讓人想不通,一艘搭載普通遊客的輪船需要費這麼大的工夫加強安全嗎?你
覺得呢?”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不去考慮工程進度,這裏的施工工人每天都在更換----這就是為什麼他們沒有察覺到你們真
實目的的原因吧?”
“我不知道.去年的維修工作只有升級防火設備而已.除了那個以外,其餘的各項船體施工我都
沒有權利去決定.因為我自己也只是公司的一名雇員.”
“作為外部人員的你當然不會知道了.但是作為船長的你不知道船員攜帶了武器,還有,不知道
船上還有這麼個地方----就說不通了吧?”
“..."
“我知道你接受了一筆錢,而那筆錢來自掌控公司的董事會的某一個人.他們本來和合同裏的
基金應該是沒有關聯的,可是不知為什麼,基金開始從他們那裏流失了.”
這就像警匪片中的一幕.毛是偵探,哈裏斯是犯罪嫌疑人,而小要則是那個什麼都不明白的觀眾
A.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小要問道,可是毛只是聳了聳她的肩.
“簡單點說,就在這個儲物室的內部,安放有某個比走私貨物還要重要千百倍的東西.也就是要
交給’汞合金’組織的東西,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
哈裏斯的肩膀不自禁地繃緊了.
“呐,現在他開始露出他的本色了.”毛咧嘴笑了.
“除此以外,你剛剛看著小要的眼神...我想她應該不僅僅是你’尊貴的客人’吧...是嗎?你在很早
以前,就已經知道她這個人了.”
哈裏斯臉上已是一絲血色都沒有.他的手指和下巴開始打起哆嗦,眼睛死人般地睜得大大的,他
的前額和後背開始不斷地滲出冷汗.
“你現在應該知道我們是誰了吧?”一直保持著沉默的宗介開口了,他的語氣聽上去十分的凝
重,”順安事件,A21 事件,潛艇事件,還有香港...我們一直都處於守勢,但是現在,我們要爭取主動
權了.如果你已經明白了的話,請你和我們合作.”
“...我不明白.你們說的東西我一個字也不明白.你們這麼做是徒勞無益的.”
哈裏斯深深吸了一口氣,接著他低聲喃喃道.
接著他把視線投向了小要,她這時正毫無防備地站在他身邊.突然,他猛地向她撲了過去.
他手裏緊握著一把小刀,一把他偷偷藏在帽子裏的刀.
“!!"
小要驚得呆了.他飛快地揮起小刀,向她的脖頸處猛地刺了過去.
可是宗介比他更快.
他抽起機關槍的槍托朝哈裏斯的手臂擊了過去,接著他又迅速調轉方向,再次用它重重地捅在
哈裏斯沒有任何防衛的腹部.
“啊...”哈裏斯無力地叫道,痛苦地彎下了腰.宗介跳起來,抽起右腿,一記足刀橫踢,乾淨狠辣地擊
中哈裏斯的臉部,接著將他撂翻在地.
哈裏斯匍匐在地上,猛烈地咳嗽起來.
即使是平時把宗介當靶子打著玩兒的小要,也被他突如其來的暴力驚得說不出話了.
“...切.”
毛看著趴在地上直哼哼的哈裏斯,輕蔑地嗤鼻一笑.
“天,多麼不體面的態度轉變呵.你想抓住她拿她當人質嗎?真糟糕.快把你那副’完美紳士’的假
面具撕下來吧.”
“她說得對.你的偽裝是徒勞的.”
“厄...”
當哈裏斯在他面前痛苦地蜷縮起來時,宗介繼續說道.
“我想我明白你為什麼要讓我的學校捲進來.還有,你打算對他們做什麼.你企圖把所有的學生
都拿來當人質,以此威脅千鳥,讓她做你們想讓她做的事,不是嗎?”
真是一針見血.哈裏斯氣得把牙咬得嘎吱作響,並給了宗介一個冰冷而陰寒的眼神.
“但是,請你記好了...”
宗介抓起他的後頸,猛地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他拿起那把從哈裏斯那裏搶下的匕首,用冰寒的
刀鋒抵住他的喉嚨管.
“...不單單是千鳥.隨便我學校裏的哪個學生,只要你敢動他們一根手指,我就會把你的皮給剝下
來,然後再慢慢地殺死你.你明白我的話嗎?我會讓你覺得比置身地獄還要痛苦.如果你覺得’密
斯裏魯’僅僅是單純的’正義使者’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們都很明白你的為人和作風.牢牢
記住了.”
“..."
哪個男人的臉因為恐懼而猛烈抽搐著.泰沙似乎也隱隱感受到了從宗介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陰
寒氣息,她有些惶恐和不安,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為什麼,相良君看上去好可怕...)
(他的的確確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另一面.)
(相良君這麼生氣,會不會是因為他肚子餓了?)
(唔,他現在看上去心情很不爽.)
站在一旁的小要和泰沙開始一前一後,竊竊私語起來.宗介無意之間聽到了他們倆的談話,他微
微蹙眉,說道:”千鳥,我現在正在進行對敵人的恐嚇.所以,你能不能稍微的安靜一點?”
小要的神色因為他的那些話而驟然改變了,她極不高興地看著他.
“為什麼你只對我一個人說呢?”
“?因,因為----”
“就是說啊!不要區別對待我們兩個人!你也應該責備我才對啊!”泰沙把他打斷了.
“為什麼他要----”
“因為相良君對我總是很小心翼翼的.”
“這不是問題,是嗎?”
“這怎麼不是問題!他總是這樣,為什麼你老是要把我給漏掉呢?”
“泰沙,因為你是----”
“已經夠了!!你們幾個能不能安靜些----”
毛站在一邊,無可奈何地看著他們三人重新開始了爭執,她沉默不語地將手伸向她的馬甲內,掏
出了一把超大號的手槍.
她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對著天花板就是一槍.
隨著一陣尖利刺耳的金屬刮擦聲,灰塵紛紛揚揚地從他們的頭頂上落下.
她面對著沉默下來的小要,泰沙和宗介三人,把她的手槍又重新放回了手槍皮套裏面.接著她清
了清嗓子.
“現在呢,各位.讓我們繼續我們剛才的談話吧.”
“是的,女士...”小要和泰沙幾乎在同一時刻答道.
“請你到這兒來,長官.你現在能不能乖乖地把門給我們打開了呢?”
“我也想啊.可是我弄不開它嘛.”
“我不是說你,上校!!我是說那個船長!!”毛耐性全無,咆哮了起來.泰沙嚇得趕緊低下腦袋,雙手
合十表示道歉.
“嗚嗚.我只是...開個小小的玩笑.”
“上帝啊.”
毛很無奈很無奈地扶了扶她的額頭.
回到了正題上面.宗介和毛繼續拷問著哈裏斯.為了不打攪當前緊張的局面,小要和泰沙分開站
了一點.
“不管怎麼樣,你給我快打開它.”
她把哈裏斯揪了起來,接著把他推到了控制臺的面前.
“我...這是不可能的.我,我打不開它.”哈裏斯盯著控制臺上顯示幕看了一會兒,語無倫次地抽著
舌頭說道,直說得唾沫橫濺.
“又來了?!你是不是在跟我們磨時間?啊?”
“我是說真的.這間儲物室的電子鎖已經被切換成了緊急狀態模式了.它現在是不會接受我的通
行口令的.”
毛將衝鋒槍的槍口對準了哈裏斯的右膝蓋.
“我不會那麼快殺掉你.我會先給你一個友善的忠告先.你覺得如何,宗介?”
“這麼做是合情合理的.”
“我數三下.”
哈裏斯的臉色變得如死人般慘白,他的身體開始畏縮成一團.
“請,請相信我,我真的不能----”
“一.”
“我沒有欺騙你們啊.當電子鎖處於這種模式,它就----”
“二.”
“請,請聽我說,無論如何,無論如何它都是不會打開的----”
“三.”
毛瞄準了哈裏斯的膝蓋,他現在臉上的表情絕望之至.
毛扣響了扳機.
這是一個倒數三秒的槍擊.接著是一聲有些沉悶的槍響.
哈裏斯發出一聲淒慘欲絕的哀叫,接著倒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你朝我開槍?!你這雜種!!”
“接下來可是左腳囉.”
“停!停!求求你!它真的不會打開!上帝啊,我說的都是真的啊...”
哈裏斯緊緊抓著自己的膝蓋,痛苦地抽噎著.宗介和毛互望了一眼.他們倆現在有些莫名的失望
了.
“你覺得怎麼樣,宗介?”
“我不認為他在演戲.”宗介平靜地望著他,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所以,這樣看來,我們就不能多輕鬆地搞定它了.那----”
“哈裏斯知道打開的方法,只是我們開始之前的假設而已.我們現在開始任務吧.”
“好.讓斯派克和其餘人把儀器拿來.”
“明白.”
宗介輕敲著他的無線電,與其他小分隊進行著聯絡.
“喂,船長大人閣下!你還準備在那裏哭多久啊?快點給我爬起來!”
哈裏斯因為疼痛而在地上打著滾,毛毫不留情地,惡狠狠地給了他一腳.
小要和泰沙,剛剛被那記槍響嚇得倒退了好幾步.她們倆看到毛的動作後同時發出了抗議.
“毛.毛小姐!?不論這個人他有多壞,你也不應該這樣啊.”
“梅裏莎?我知道你是在按規矩辦事,可,可是你至少,還是應該先給他包紮一下吧...??”
毛不悅地皺了皺眉頭.
“包紮?給那個傢伙點軟藥膏就足夠了.”
“?"
“看到了沒?那只是一發橡皮子彈.”
毛剛剛沖哈裏斯開槍的那個右膝蓋上面,連一絲血跡都沒有.如果那是一發金屬子彈,這裏的地
板早已被鮮血染紅了.
“啊啊啊啊!醫生...誰快去叫醫生來啊?!”
現在唯一沒有察覺到的只有哈裏斯他自己了,他繼續著他誇張的號叫和翻滾,就好像他很疼似
的.
沒過多久,從走廊上傳來了其他小分隊成員的腳步聲----他們朝著儲物室的方向趕來了.
他們中間有不少人認出了小要,接著說著像是”哈囉,小要.”或者”感覺怎麼樣啊?”之類的話,但
是因為他們個個都戴著黑面罩,小要無法分辨出誰是誰來.
嚴下士和另一個士兵把哈裏斯給架走了,他到最後依然大聲哭喊著”痛死啦!”“她開槍打我!”之
類的話.看起來他們會在船上的另外某個地方審問他.
他們還用手推車送來了一些分類排置的電子儀器.那些電子儀器看上去很有可能是打開大門
的工具.
“所以你現在準備把門弄開?”
“是的.我們得解開電子鎖.那門裏面安裝有隔離板,即使直接對它進行爆破,也傷不著它一點皮
毛.就像是航空運載機的反應器一樣結實.”
毛用她自己的工具把控制臺的控制面板卸了下來,接著開始撥弄裏面的電子線路.
“那門很結實麼?”
“肯定的.航空運載機的原子感應器可以承受一次敵人直接的襲擊,卻不受任何的傷害.這間儲
物室和那很相象.”宗介回答道.
“我本打算讓你看一看儲物室裏的那個東西.但是...這看起來會花上相當長一段時間.你介意先
回去和你的同學們呆在一塊兒嗎?”毛問道.
“好的.但是,裏面的那個東西究竟是什麼啊?”
“我們現在還無從得知,”泰沙說道,”但是我們確信它和你有一些關聯.也許是專門為耳語者制
造的東西吧.就像是TARO或著其他研究方案裏的一樣...接著之後我們會去審問審問那個船長
並進入這間儲物室.等到我們搜集到詳盡的資料以後,我們就會從這艘船上撤退了.”
“所以你也一起來了,”小要這才明白過來.作為一艘深藏海底的潛艇的艦長,泰沙的確是相當可
靠且具有才能的----但是如果你把她扔在一個槍戰現場,她的笨拙和虛弱就會使她顯得一無是
處.她為了應對像A21那樣的恐怖事件,用心良苦地做了很多準備,但是要讓她親臨現場,機會還
是很少的.
“你說得對.我的專業知識和力量,對研究這個儀器的內部構造來說是必要的.”泰沙說道,輕輕地
籲出一口氣.
“我剛開始的時候,還以為,你來這裏只是為了體驗一下穿淑女衣服,裝打扮一下的感覺呢...”
泰沙有點沮喪地垂下了頭.
(啊,遭了,我說得太多了...)
小要想道.是毛馬上就贊成了小要的說法.
“小要說得對,泰沙.今天我們不能只圍著你轉.”
“我知道...”
“所以我婉言請求您,別在插手進來了,上校.”
毛沒有對泰沙的不滿表現出任何的介意.她將一些線纜和自己的手提電腦連接起來,接著對著
無線電說道;”Urzu2 to Kano6.試著切斷一下C35 區的電源.”
天花板上的照明燈昏暗地閃爍了幾下,接著走廊裏又恢復了光亮.毛盯著電腦上的全息顯示器
看了一會兒,敲擊了幾下鍵盤.
“啊,沒有用.不過沒關係.回到一開始就是了.就像我所想的那樣,它是獨立的...沒錯,我們得一個
接一個地破壞安全線路.我們需要Dana的幫助.連接上嘛----沒錯,V-環路和G-環路速度實在是
太慢了.我需要一條金屬連接.你們有帶纖維光纜來,對吧?讓’海龜’向右轉...”
小要安靜地聽著毛用深奧的辭彙和其他人交談著.
“優先連接’海龜’!嗯?指揮官他說不行?可他告訴過我,這是泰沙的命令的啊?!”
當泰沙聽見毛那麼隨意地直呼她的小名時,她無法克制地憤怒了起來.
“梅裏莎!請你不要那麼隨便地行使屬於我的權力!”
“好的,好的.那麼你現在可以批准我使用這個特權嗎?”
“這個,我----”
“我們正在趕時間,小姑娘.你還是快一點決定,好不好?”
毛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她的手臂.泰沙躊躇了一會兒,接著她滿臉不樂意地說道,”...我批准.”
“好,謝謝你...斯派克,你能幫我先準備一下’金屬探診器’嗎?”
“沒問題,”斯派克回答道,他熟練地用超聲波開始檢測隔離板的內部構造.
“好,我們馬上開始測試...嗯,小要,你現在回你那些’人質’同學的身邊去.宗介,你護送她.泰沙,別
到處閒逛,否則你可是會被線纜或者其他什麼東西絆倒的喲.你會妨礙到大家工作的,所以你到
那邊去.如果你實在閑到無事可做了,那就去幫我拿一個三明治過來.”
泰沙急於地向她提出抗議,但是毛視而不見.接著她清脆地拍了拍手掌.
“明白了嗎,各位?!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懂嗎?讓我們趕快開始幹活吧!”
負責打開那扇金屬門的行動小組裏爆發出響亮的”明白!”,接著他們開始各就各位了.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44 AM     標題: 第三章 The Two Captains

十二月二十四日表 2052 時(日本當地時間)
“平安聖誕”號 儲物室門前
因為要打開儲物室那道金屬大門還要花很長一段時間,小要按毛所說的,打算先回去和自己的
同學們呆一陣子.
宗介看到她離去,馬上跟了上來.
“沒關係,我自己也可以回去的.”
“不,我送你回去.”
就在那一刻,小要注意到了泰沙的神情,她因為剛剛被毛說成是”妨礙工作”並被攆走,而很沮喪
地站在一邊.現在,她正望著她和宗介兩個人.
不知為何,小要心底一陣莫名的,難以言喻的犯罪感.和泰沙比較起來,她是獲得了相當特別的待
遇了.感覺就好像大家在對她偏心.小要覺得這不公平.
“我說了沒關係的.”
“有關係.我要跟你一起過去.”
因為宗介無論如何都不肯讓她一個人走,小要妥協了,她也不想在大家面前把事情弄得太複雜.
她轉過臉去,繼續順著走廊,默默地走著.
我,和他那麼一個令人捉摸不透的傢伙在一起...她想道.
就在一個小時前,她還在對恭子說著,”我完全,根本,一點,也不在乎他那個笨蛋”“他從來就沒有
覺得我在他心裏有多重要過”.
那樣的話.
可是她漸漸地開始體會到了他當時的處境.她這才發現,原來那個最笨的人,是自己.可是她連一
句”對不起”都沒有對他說過.從他們倆開始冷戰到剛剛為止,她對他的態度一直是那麼冷漠,尖
酸,刻薄.她甚至還用那種可怕的方式對待著泰沙.
她向他們倆展示出了自己的怨恨和不滿.甚至還表現得那麼粗暴和不近人情.
儘管泰沙現在身處於比她更為窘迫的境地之中,小要還是表現得那麼自私和充滿嫉妒.
為什麼她總是要表現得那麼頑劣?
(我想,我太過幼稚了...)
也許是這樣的.
也許,是因為今天對她來說太過特別和重要了.
也許,是因為她感到困窘和不安,因為他不在身邊.
她並不總是這樣的.兩個月前那個瓢潑著的雨夜,已經證明她不再是個小孩子了.
她現在已經不再是十六歲了.
當她想到這裏時,她終於向他開口.
“那個,”
“什麼?”
“嗯...沒有什麼.”
“好吧.”
長長的沉默.
她站在電梯門前,用手指按了一下”向上”的按鈕----接著,小要再次生澀地開了口.
“那個,”
“什麼?”
“雖然,雖然現在一切都變得混亂不堪...”
“是的?”
“但是,但是...嗯,你,你能來這裏,看到你,我覺得很開心...”她不知怎地就把那些話說了出來,接著,
她伸出手,輕輕地,溫柔地,牽著他的袖子.她還是沒有勇氣去拉他的手.
兩人在電梯門口,又是長長的,長長的,沉默.
“我...我這麼做,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
“不.我沒有覺得你...奇怪...”
宗介陷入了找不到話來說的尷尬之中. “看到你,我也覺得很高興.”
“你,你也很...?”
“是的.嗯...?”
宗介突然回過頭去,望瞭望電梯四周的角落以及走廊.
“怎麼了?”
“不...沒什麼.”
“?"
“沒什麼,不用擔心.”
電梯清亮地發出一聲”叮----”,接著電梯門打開了.等到他們倆走進了電梯裏面,小要重新打起精
神來,用一種快樂而陽光的語調對他說:”嗯,那個,我們倆去最高層的觀光甲板上轉一轉吧?我不
需要趕著時間回同學們那裏去吧?對嗎?”
她把手指輕輕地放在通往最高層的電梯按鈕上,看著他,等待他作出回答.
“嗯,這裏沒有什麼問題,今天晚上恐怕不會再有戰鬥了.但是...外面會很冷吧?”
“嗯,不過還好,只有那麼一點點冷的.”
“好.你等我一下.”
宗介打開他的無線電,開始同那邊的人進行聯絡.因為他在無線電裏的對話滿是代號和專業術
語,小要不是很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麼.
“---Urzu7,明白.謝謝...行了,我們去吧.”宗介把無限電關閉以後,對她說道.
小要的臉上綻出一個甜美的微笑.
SRT 的嚴下士和PRT(直接行動小組)一等兵吳把哈裏斯船長押送至了船員專屬的船艙區域內.
因為這個區域不是為客人們所設置的,所以這裏到處都密佈著盤曲纏繞的線路和管道,還有森
森然幾欲搏人的鋼筋骨架.這裏自然沒有什麼令人賞心悅目的裝飾和地毯了.
這真是一條幽暗而昏黑的走廊,仿佛永無止盡.
“...就是那樣,下士.當我對那個女孩說,’嘿,儘管現在是耶誕節,但是這麼晚了,你還在城裏面閑
晃.你不知道,如果你碰上了壞傢伙,他們會怎麼對待你.’”
“是嗎.”
“結果呢----她只有十一二歲的年紀吧?可真小呵.不過她看上去有點像毛士官長----結果呢,她
竟沖著我嘻嘻一笑.”
“毛現在可是僅次於克魯佐的第二中尉了.”
“好吧.結果呢,她從她的小包包裏面掏出了一把足有這----麼大的左輪手槍來.38口徑,槍管足足
有5 英寸長.她說,’離我遠點兒,你這個臭士兵.你想找我的麻煩嗎?’”
“呵呵呵...”
“那真是個可怕的地方啊.簡直讓我懷疑那裏還有沒有上帝存在.那裏唯一一所正規醫院就是我
們基地裏的那所了.”
嚴和吳正在分享著他們的聖誕軼聞.
“不管怎麼樣,吳,我還是比較想聽一個輕鬆愉快點的故事.真謝謝你了,我現在比剛剛還要鬱悶...
我說,船長,你就不能稍微走快一點嗎?”嚴用一種輕鬆而隨和的語調對哈裏斯說,他的手被手銬
銬著,正慢吞吞地,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著.
“我的膝蓋被打傷了,不是嗎?你們明明可以為我準備一付擔架的,你們卻...!!”哈裏斯憤憤不平
地沖他抗議道.
“你可真是高要求啊,愛發牢騷的老先生.下士,我可真是不想看守這個傢伙.”
“我也不想啊.可惡,我真嫉妒克魯茲的任務.”
“在一所滿是清純可愛的高中女生的的房間裏...”
正當他們倆哀歎著上天不公時,頭戴面具的克魯茲.威巴正玉樹臨風地站在晚宴大廳的高臺上
面,專心致志地撥動著吉它弦,一往情深地對著麥克風唱著:
“哇哦!!請把我帶出戰壕吧!就在我的眼前!那胖呼呼黑幽幽的!小貓咪,他對我說道!吔------!”
陣代高校的學生中間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大家都情不自禁地隨著他的節奏拍起了手來,舞動起
了身子來.
“哇噻!多棒的技巧啊!”
“哇哦!那個蒙面男真的好酷哦!”
“...那個人的聲音,聽起來好像以前一個我見過的外國佬吔...”恭子喃喃念道,可惜大家現在都沒
空去聽她在說些什麼了.
“謝----謝你們大家!來吧,來吧,姑娘們小夥們!!”
嚴和吳可聽不見克魯茲和其他人的喧鬧嘻笑的聲音.他們沿著昏暗而寂靜的走廊走著,不禁發
出了深深的歎息.
“他絕不會忘了要演奏他那把吉它的吧...?”
“怎麼會,那正是他想做的.他還真是一個滿腦瓜子奇思妙想的傢伙.”
“因為他感情豐富多彩又喜歡恭維人家...”
“他就是想要秀一下...”
嚴和吳繼續著他倆的抱怨,直到...
從他們附近的船艙裏傳來了一聲古怪的聲響.那聽起來就好像是圓珠筆或其他什麼東西掉落
在地上的聲音,接著又是衣服所發出的窸窸索索的聲音.
“...Urzu9 to Urzu1.D30 區內是不是有我們的人在?”嚴對著他的無線電低聲說道.他把自己的沖
鋒槍對準了那昏暗的船艙.衝鋒槍內裝有不會致命的橡皮子彈,可是它的攻擊力度也是不容小
覷的.如果你裝上它們,直接對人的臉部進行射擊,那種痛苦程度絕不會亞于職業拳擊手對你臉
部進行的攻擊.吳讓哈裏斯背朝著自己,接著他和嚴警惕地向相反的方向掃視著.
被他們所關押起來的船員和乘客人數早已被確認完畢了.除非是他們的戰友,否則是不會有別
的人在這一帶轉悠的,但是----
克魯佐很快作出了回答.
“Urzu9.D30 區沒有我們的人.彙報一下你們現在的處境.”
“有個怪聲音從船艙裏傳了出來.我們會去查明.”
“不,押送船長放在優先位置.我會馬上派人到你們那邊去的.”
嚴吐了吐自己的舌頭.
“這不行,他們呆會兒就要跑掉了.我必須要去確認一下.如果我一分鐘後還沒有和你聯繫,請馬
上封鎖該區域.以上,通話完畢.”
“喂----”
嚴關閉了無線電.他打著手勢告訴吳”你在這裏等著”,接著向那個詭異的船艙緩緩靠了過去.
又是一陣細微的窸窸索索的聲音.
嚴深深地吸入一口氣,接著他猛地踹開門,沖了進去.只有一隻白色的貓趴在床上.這裏沒有別的
人了.那會是誰的寵物嗎?
“...是只貓.”
“貓嗎?謝天謝地.”
嚴如釋重負,回頭從艙門那裏向吳的方向望了去.
在吳和哈裏斯的身後,站著一個體型彪悍的男人.他惡狠狠地舉起了一隻吊桶.
“吳,小心你後面----”
但是已經太晚了.那個吊桶重重地砸在了吳的後腦勺上.那個男人接著又把那個骯髒的水桶狠
狠地扣在吳的腦袋上.吳眼前金星直冒,一陣眩暈,腳下無法控制地開始打轉.
“哎呀------!!”
“吳?!”
儘管吳和哈裏斯都處在他的射程以內,嚴還是毫不猶豫地開了槍.那是橡皮子彈,他們死不了的.
“哎呀呀呀呀呀!!”吳的嘴巴在吊桶裏發出了沉悶又淒慘的叫聲,而哈裏斯則跌倒在了地上.接
著那個攻擊者忙不迭地躲向了他們倆的身後,他伸手抓住了一根掛在牆上的電纜.
“好好嘗嘗這滋味兒吧,你們這些該死的恐怖分子!!”那個男人大叫一聲,用盡了渾身力氣,發狠
猛拉那根電纜.從電纜末端傳來金屬滑動時尖利的刮擦聲.
“?啊----”
另外一隻吊桶從天花板上被拉了下來,重重地打在嚴的頭上.
什麼東西響亮的落地聲在走廊裏久久回蕩. 嚴的眼前一片昏花,一切都好像變成了雪白雪白
的,”我覺得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見識過這種景色了...”他想道.
塞勒掄起一條拖把,徹底地把那個叫作吳的頭戴水桶的恐怖分子打倒在地.
他放聲大叫起來:”呵哈...怎麼樣!?你有好好地上了一課嗎?”
他喘著粗氣,惡狠狠地沖那個恐怖分子的屁股上踹了幾腳.那個倒在地上的可憐人呻吟著:”哎
呀...”接著就一動也不動了.
“喂,你!你是不是船長?”塞勒轉過身去説明那位被手銬銬住的船員.
“呃...”
“不要擔心,我是你這邊的人.我的名字是基裏B.塞勒,來自美國海軍,我是USS’帕薩迪納’的艦
長.我呢,也就是個經驗豐富又老道,性格堅韌且不屈的老兵.碰巧上了你的船.嗯,等這裏的所有
事情都解決了,我還希望你能把我塞勒艦長,作為一個熱愛國家且百戰百勝的男人介紹給眾媒
體.”
“可,可以...”
塞勒從地上拾起了敵人的機槍,然後他仔細察看了一下裏面剩餘的彈藥數.
很好,已經足夠了.不過那些子彈尖端部分的顏色,看上去似乎與塞勒平日在訓練中見到的那種
不太一樣,不過他也沒多在意這些小細節.
“首先呢,我們得從這兒出去.敵人馬上就要來了.你還能走,對嗎?當然如果能跑的話就更好了.”
“等,等一下,先生.你能不能先把這個手銬給----”
“嘖嘖,那得多疼.來,把你的手伸出來.”
他胡亂地在那兩個恐怖分子的渾身上下摸了一陣,終於找出了一串鑰匙來,接著他用它打開了
船長的手銬.
“這樣就行了.現在,我們快走.”
“啊不,我得先去找架無線電和外面聯絡.你自己先逃吧.”
“你在說什麼?你自己呆在這兒實在是太危險了.你得跟我走.”
“我感謝你的熱心腸,先生.不過我不會有什麼事的.”
出於某些令塞勒困惑不解的原因,那個船長堅持要求單獨行動,而且是異常頑固地要求著.
“這艘船就像是我的家.我知道所有的藏身之處.再說了,一個被抓總要強過我們兩個都被抓吧.”
“這個嘛...”
“我們回頭見.你知道購物中心在哪里,對吧?那裏有不少可以藏身的地方.”
“明白了.那你自己當心.”
“到時候再說.”
船長轉身,離開了塞勒,飛快地跑走了.
塞勒沒有注意到他臉上得意又邪惡的笑意.
當泰沙從設有電梯的那處走廊返回到儲物室門前時,毛正被那個電子鎖搞得焦頭爛額,她一看
到她就說:”喂,小泰沙,可不要到處亂跑哦.等我們一打開鎖,我就會叫你的,所以你在這兒安靜地
呆會兒.”
毛瞪著一雙眼睛,專心致志地注視著電腦上的全息顯示,所以她沒有去注意泰沙臉上的神情.甚
至連泰沙的那些下屬們,也都在自己忙活自己的,一點也沒去注意到她.所有的人都沉浸在他們
忙碌的工作當中.
“請原諒,上校.您能不能稍微往後靠一點?”
“上校,您還是另去個什麼地方吧?”
“我很抱歉,上校,可我不能集中注意力了.”
每個人都這麼對她說.起初泰沙覺得憤憤不平,可是大家說得多了,她也就失去了要和他們理論
的想法.她就只是個擋在大家中間的木頭人兒.她甚至都沒有獲得任何關於解電子鎖的資訊和
資料.而那身可愛的女傭裝扮,她在任務開始前還滿心歡喜地展示給大家看,”有沒有覺得很漂
亮?”可是它現在只是讓她感到很彆扭,甚至還很難為情.
她也有問過大家,你們想不想喝點什麼呀?毛和其他人都這麼回答她,”嗯,好,你去做你願意做的
事吧.”她又問,洋甘菊花茶好不好?大家又回答說,”隨便你吧.”所有人都顯得那麼的漠不關心.
這回她可真變得一丁點用也沒有了.
她無力地垂下肩頭,難以言喻的寂寞感開始冰涼涼地,硬生生地,攥緊她的心窩.
她向設在同一層船艙裏的廚房慢慢地走了過去.這也花了她好幾分鐘的時間.和那些為乘客准
備的廚房比較起來,這間廚房顯得十分樸素和簡單.她四處找尋著煮茶要用的道具,可惜她只找
出來了幾隻咖啡杯而已.她從懷裏摸出一個裝有洋甘菊花茶的小玻璃瓶,那個小小的瓶子是她
一開始就帶在身上的.可是之後呢?之後她又該做些什麼呢?泰沙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她摘下自己的墨鏡,很努力地揉著眼睛,她並沒有哭鼻子,可是她感覺好難過.
就在剛剛,他們還在執行著任務.她試著正確地對待這種有點像野營般的新奇感覺.另一方面,她
還可以借此機會評估她下屬們的表現以及他們投入任務時的專心程度.
可是,可是----都沒有人會在乎到她.
儘管今天對她來說,是那麼特別,那麼不同尋常.
即使是宗介.他也和她一起離去了.
還有,他和她在那個電梯門前----
她現在心底一片灰暗.
她開始用茶壺煮一些水來泡茶.就在這時,她戴在耳朵上的微型無線電接收器忽然收到了一截
通訊.
“Urzu1 to all units.我們遭遇到緊急情況了.”
那個聲音是現在正在駕駛藏艙位置的克魯佐傳來的.
“Urzu9 和Kano28 在B19 區附近遭到了襲擊.他們倆的傷勢並不是很嚴重,但----他們所押送的
那個船長逃走了.目前Urzu3 的小分隊已經封鎖了那邊區域,正在縮小包圍圈.不過很有可能那
些人已經溜走了----”
有人攻擊了嚴下士和另外一個軍士,還把船長哈裏斯帶走了.
當她聽到這截通訊時,泰沙的脊樑骨一陣冰涼.
看來,事情總不會是一帆風順.她現在可不能像個小姑娘似的在這裏長籲短歎了,她得振作起來.
克魯佐的通報還在繼續.
“----攻擊者似乎是船上的乘客.他恐怕只是想要見義勇為.不要滅他,抑或他們的口.我重複一遍.
任何射殺或傷害反抗者的行為都是禁止的.那個把船長哈裏斯放走的男人是個白種人,差不多
六英尺高,有一頭黑色的短髮,體格高大,另外,身穿有制服.他身上攜帶有武器,不過裏面都是不
會致命的橡皮子彈...我再重複一遍,攻擊者是個白種人,身高約為六英尺----”
克魯佐做的通訊報告,泰沙只聽到一半就不得不停了下來.她看見一個男人一陣疾風般從外面
的走廊上沖了進來.
他身高大約有六英尺,白種人,身穿著制服.他體魄相當魁梧,還留了一頭黑色的短髮.不僅如此,
他簡直就是個從動作電影裏走出來的活脫脫的阿諾德.施瓦辛格. 這一回可真是中了頭彩了
----那個男人長著一副和克魯佐描述的一模一樣的臉.
那個男人舉起了他的衝鋒槍(也許是嚴的),壓低嗓子沖她吼道:”行----了!不准動!你這可惡的恐
怖分子!!...吔??”
他眼前的真是個恐怖分子?她穿著秀氣的女傭制服,像一頭受驚的小鹿一般,被他的突然闖進嚇
得僵在牆角一動也不敢動,她的手裏還緊緊攥著煮茶用的水壺和玻璃杯.塞勒眯起眼睛來,用狐
疑的眼神打量著他面前戰戰兢兢的小姑娘.
“...呃.”
“你是船員嗎?...你在這種地方幹什麼?”他問道,接著他開始誇張地,像個馬戲團小丑似地揮舞
著他那兩隻大拳頭,在她面前擺著各種耀武揚威的姿勢,甚至還像個西部牛仔似的翻轉著他的
機槍玩兒.
“呃,嗯...你是...”
“不要害怕!我是來説明你的.我一個是碰巧搭乘這艘遊輪的勇敢人.我
幾分鐘之前還在和一群兇惡的恐怖分子搏鬥呢!”
“呃?”
“我已經把船長解救出來了,但他說有事要辦就先走了.我有些擔心他的安危.不過----他會活下
來的,我能肯定.”
就是他?就是他讓船長哈裏斯----那個和”汞合金”組織大有干係的男人,跑掉了??
“你怎麼可以...”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已經阻止他們了.”
“不是,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不管怎麼樣,雖然你和我心目中的女英雄相比要幼稚多了,但是我想這也許就是上天的安排.
這裏太危險了,你快跟我來!”
“什麼呀?我不知道你在講什麼,但是----哎呀,哎!請你不要拉我.你要去哪里----”
那個男人急得直跺腳.
“我們要從這裏出去!那些人渣一樣的恐怖分子馬上就要過來了!如果他們找到你,上帝才知道
他們會對你幹些什麼.”
“不,我不這麼認為.嗯,好吧.可是請別拽我,好疼.你有聽到我說嗎?哎呀,哎哎哎...”
“不要咿哩哇啦地亂嚷嚷!你究竟還想不想活命!?疼點兒有什麼!快跑,小水手!不要在猶豫了!機
會不會總是雋顧你的!你要拿出勇氣來!”
“我沒有那種東西了啦!”
她甚至都沒有機會去把她擱在廚房中間的機槍和墨鏡撿起來.他的大手緊緊地鉗住她的手腕,
她就這麼被拉著----更確切一點應該是被拖著,出了廚房.因為她還不太習慣她那雙高跟鞋,所
以走得踉踉蹌蹌好不狼狽.泰沙無望地反抗著,可憐的人,她都快要哭了.
同一時刻
“平安聖誕”號
觀光甲板
那裏的氣氛一定會很好的,她在心裏默默這麼想著.可是待她到了那裏,她就禁不住有些失望了.
觀光甲板上面空蕩而清冷,沒有溫暖的燈火和吵雜的人聲,只有凜冽的海風冰冷冷地吹著.
她現在已經望不見海灣那邊瑰麗的景致了,冰涼涼的海風淒冷地嗚咽著,盤旋在她的身邊.這裏
是浦賀水道嗎,抑或已經進入了日本海?大海憂鬱地翻卷著她波浪.撲騰著,那低回的波濤聲,仿
佛是她在反復吟唱著一首灰藍灰藍的歌謠.
(話說回來,如果有人想跳海徇情,這裏還真是適合呢...)
小要最初在電梯裏那種激動,緊張又有些不安的心情,已經讓大海冰冷又沉悶的聲音給打涼了.
她微微有些失神地望著眼前的景色,真是一點聖誕夜的浪漫感覺也沒有.
“這是個很好的夜晚呢.”宗介說道,他似乎並沒有覺得氣氛有什麼不對,”這樣的天氣讓我感覺
很安心.因為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對於一次突然襲擊是大有益處的.你覺得呢,千鳥?”
“你這麼說,可是...”
不論怎麼樣,平時的宗介是絕對不會說這些話的.也許他也在嘗試著要讓氣氛活躍一點吧,我不
知道...小要在心底猜測著.
“好冷的,對不對?”
“阿富汗在冬天時比這裏更冷.”
“風也好緊哦.”
“大風沒有壞處.大風的天氣裏,敵人很難察覺到你對他們的突然襲擊.”
“我只是想說得羅曼蒂克一點...”
“我們正處於警戒狀態.那種修飾語是很傻的.”
“..."
這樣的對話一點也不浪漫,一點也不溫馨.照平常看來的話,宗介一定又會漫無止盡地跟她胡扯
胡扯下去.
可是這一次宗介沒有.他清了清他的嗓子.
“今天是聖誕夜,對吧?”
“嗯.”
“因為,這裏看來,似乎有在耶誕節互贈禮物的習俗.所以我在想,我應該把這個送給你.”
他從包包裏掏出了一支墨水筆.
“...?"
“你第一眼見到它,它只是一支極普通的墨水筆,但其實它是一支微型電流槍.它的最大輸出功
率可達20,000 伏特.就是一點不好,它的電池只夠它使用一兩次,一定要把這個放在心上.”
“好的.嗯,謝謝你.”
宗介剛剛拿出鋼筆時,小要心裏還很有些驚奇和高興,不過等到她發現了它的真面目,她就不禁
有些失望了.
又是個自衛用的古怪武器.她已經從宗介那裏收到了無數的這種類型的東西了,收得太多,她也
就漸漸失去了一開始的新奇感.好了,他現在又拿它來做耶誕節禮物.她很感激,但是,她還是,有
一點點不滿足.可歎宗介完全沒有在意到她的神情,他繼續著,無比熱心地為她講解著使用方法,
這裏要怎麼用啊,那裏要怎麼用啊.就在這時,他包包裏的無線電接受器開始發出小小的聲響.
“你等我一下.”
當宗介聽到了那邊的通訊後,他微微蹙起了眉頭.
“怎麼了?”
“出事情了.我要趕緊回去工作了.”
“嗯,好的...”
“你也要回去了.我現在就送你去同學們那裏.”
那些恐怖分子並沒有塞勒一開始認為的那麼能幹.
他們的確有著過硬的組織紀律,但是他們的槍法實在太是太糟糕了.真讓人難以相信,一群劫船
的窮兇極惡的恐怖分子到頭來居然連槍也不敢開.他看得出來,他們在猶豫著是否要向他射擊.
他們看上去甚至在擔心會傷害到他和那位小姐.
他們把他包圍起來的確顯得又神勇又迅速,但他們的臉上掛著的表情看上去卻又是迷惑又是
遲疑.
“不准動!!你現在安安靜靜地走過來,然後----咦咦??上校?!啊啊啊啊啊!痛啊!!”
那個恐怖分子,他正要從走廊的拐角處踏出腳來,結果遭到了出其不意的攻擊.塞勒用槍把他擊
倒在地上,緊接著逃走了.
他右手擎著衝鋒槍,左手緊摟著那個可憐的小姐,他一面開火一面激動萬分地咆哮著.
“你們有好好上一課嗎?你們這些該死的恐怖分子!?我根本不在乎你們有多少人,為什麼不一
齊上呢?!打個痛快吧!!”
“嗚嗚,嗚嗚,你現在孤身奮戰,我只是你的拖累而已...所以,所以你可不可以放我走啊?”
“說得對.我是你們的對手!上來吧!上前來吧!來一場一對一的單挑!你們可不要低估了神勇的
塞勒!!”
“他,他都沒有在聽我的話...”
“你們這些混蛋,混蛋!你們這些地上爬來爬去的,噁心巴拉的軟體蟲子!”
那個小姐的苦苦哀求塞勒一句也沒聽進去.他順著走廊發命般地狂奔,試圖沖出那些恐怖分子
設下的該死的包圍圈.當然,他也沒有聽到那個被他擊倒在地的恐怖分子在憤怒地咒駡著,”該
死的東西.我們對他紳士了一些,他就覺得自己能上天入地了!”
“啊,霍華德下士...!求求你,放我走,放我走!”
那個小姐無望地掙扎著,哀求著,努力地想要掙脫塞勒鉗子般的手臂.可是他已經忙到沒空去理
會她了.他猛地扭過身子,向從他後面冒出來的敵人全力開火.
“怎麼樣!?可不要小看我們美國海軍啊!你們這些...呃??”
那個可憐的小姑娘,她已經在他的胳膊肘下面失去了知覺了----她的頭在塞勒轉身時猛地撞上
了一旁的廊柱.她的小腦袋隨著他的奔跑,無力地晃蕩著,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這時已經是如死灰
般的無神了.
“...噢,上帝.不管怎麼樣,如果你們想抓住我那就試試看吧!你們這些可惡的恐怖分子!!”
塞勒抱著那個已經沒有了知覺的小姑娘,繼續在走廊裏橫衝直撞,想著法子要突出重圍.
同一時刻
“平安聖誕”號
第三甲板 C走廊
當他聽到從遠處傳來的激烈槍聲時,哈裏斯鎮靜地深吸入一口氣,接著往前挪動著.
已經有許多次,他差點就被那些追捕著他的人發現了,但是----這可是他的船.他百分之百瞭解
著它的內部構造.在這艘遊輪裏面,有許多不會通過普通乘客和船員區域的秘密通道----輪船內
部還有許多隱藏著的維修小間.他利用它們成功地騙過了他的敵人的眼睛,逃得無影無蹤.
他現在終於可以靜下心來,好好思考一下了.不,還不行.
(太糟糕了.)
儘管他們已經作了近乎完美的策劃和準備,但是他們還是穩紮穩打,表現得十二分的機敏和圓
滑.密斯裏魯沒有絲毫猶豫就向他們發起了進攻,還控制了所有的乘客.這太糟糕了.
照這樣下去,他們不僅能讓”拱頂”的真實面目曝於光天化日之下,還能夠從那裏收集到應有盡
有的資料.就算他現在可以逃掉,可以躲起來----組織卻不會寬恕他----他們會毫不留情地滅了
他的口.
所以,應該怎麼做才好?
難道要他由著密斯裏魯為所欲為,然後等船一靠岸就逃之夭夭嗎?
不,那不會起作用的.要孤身逃脫密斯裏魯的魔掌比登天還難.他已經沒有退路了,現在只有挽回
這一切,給那些傢伙一個他們想也想不到的禮物,以表現出他對組織至死不渝的忠誠,才能最終
逃脫被滅口的悲慘下場.
如果要這麼做的話,他首先就必須取得與組織的聯絡.
然後,啟動”它們”.
他在天花板上方的隔離板中間,順著狹窄的空間艱難地向前爬行著.有許多次,他聽到那些由遠
及近的,小心翼翼的腳步聲.他的敵人正四處搜尋著他.如果他能在這麼艱難的情況下,支撐到放
置救生艇的地方,而又不被他們發現,那可真是天大的奇跡了.
不過,今晚可是聖誕之夜.眾神會保佑著他的----
他從觀光甲板的左舷處滑進了放置在那裏的救生艇當中.接著他伸出雙手,在一片漆黑中來回
摸索著,最終他在艇裏摸到了救生用工具箱.那個結實無比的箱子裏裝有衛星聯結的無線電.
那條通訊線路並不是他的秘密私人線路,但是他記得緊急狀態下所要用到的頻率和代碼.他不
是很熟練地操縱著無線電機,然後用它與.
“我有一則緊急通訊.優先聯結.請快一些...!”哈裏斯壓低了聲音沖著無線電喊道.沒過多久,一位
直接負責人在那邊答了話.
“怎麼回事?”無線電那頭傳來一個電子聲音.
“金先生----出狀況了.我們遭到了密斯裏魯的武裝襲擊.他們佔領了我的船.他們現在正試圖要
把’拱頂’給強行打開.”
無線電另一端的那個男人低聲喃喃道,”嗯,嗯...”他似乎正在反復思量著哈裏斯的報告.然後他
問道,”然後呢,你打算怎麼幹?”
“這個,我,我...”
“你將組織的重要儀器和機密資訊置於曝光的危險之中,還用這麼不安全的方式與我進行聯絡,
佔用我的時間,向我作著這種報告.你總要做個解釋吧?”
“我...我會去把那個女孩抓起來的,然後再逃離這裏----如果您能一下回收工作的安排的話.”
“你行嗎?”
“行,行.”他回答說.他現在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考慮到這些問題,我希望獲得使用那些東西的許可,就是那些幾天以前放置在食品倉庫裏的東
西.如果我能用它們來製造一場騷亂的話,我就能抓住機會,成功完成任務.”
無線電的另一端是短暫的沉默.
這短短的幾秒,對於哈裏斯而言,卻同漫長到永無止盡一般.
“很不錯.不論如何,它們擱在那裏就是為了應對這種突發狀況的.至於那個’拱頂’的真實面目...
好吧,就放棄它吧.我接下來會把情況通報給其餘的負責人的.我不久就會讓你知道回收工作的
具體步驟的.”
“感,感謝您.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完成任務,給您一個交代.而這些都是出於我對組織不二的忠誠
----"
“明白了.快點行動起來.”
哈裏斯還沒來得及回答他,通訊就被切斷了.
同一時刻
東亞某地
會議正在進行當中,那些所謂的執行長官們的立體影像在聽完了哈裏斯的通訊報告之後,紛紛
開始發表起各自的不滿.
“他簡直愚蠢到了無可救藥.”
“看起來,他認為我們尚未覺察到現在的狀況.”
“我們最好首先監視著那艘船上的一舉一動.”
“我們曾經擁有多麼優秀的部下啊.”
會議上紛紛議論開始充滿了危險的,冷嘲熱諷.
可是金先生卻面不改色,他鼻子裏輕巧地哼了一聲.
“...我不否認哈裏斯是個蠢東西.但我也不會宣佈挑選這麼一個人來執行任務是個錯誤.”
“真是令人煩躁.為什麼就不找個普通點的日子把她綁架走?那樣會更容易吧?我們可是在走彎
路...”
“的確.玩玩新花樣是不錯的,但是他做得太過頭了.”
“我們為什麼不在任務一開始時就把所有情報保護好呢?這明顯會造成一次機密外洩.”
“正相反,我們會逆轉這種情況的.”金先生說著,擺出一個無辜的表情來,”一直把那個女孩擱在
那兒不管是毫無意義的.這個問題已經很明顯了,你們不認為不久前鐵先生製造的那起事件,正
是在說明著這一點嗎?”
“那個叛徒,鐵.”
“鉀先生似乎就是被那個無賴所殺害的.”
“的確如此.但我依然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為什麼密斯裏魯內部,就只有西太平洋艦隊會對那
艘遊輪起那麼大的疑心?即使是密斯裏魯智慧總部的阿米特將軍,也宣佈’平安聖誕’號只是一
艘普通又乾淨的輪船.儘管如此,Tuatha de Danaan 的部隊還是那麼充滿自信心,在他們自己的
調查完畢之後,就毅然發起了這麼一次無畏的軍事行動.為什麼?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把情報
滲透給了Tuatha de Danaan.”
其中有人不禁咋了咋舌頭.
“鐵,嗯.有可能就是他.”
“他還試圖要把香港付之一炬呢,就僅僅是為了取樂.”
儘管那個死去的男人----九龍,已經隨時間流洗而在他們的記憶中日漸淡薄,可是他那盛氣淩人
的陰冷笑容,現在又鬼魅般地浮現出來.執行長官們十分不愉快地挪動了一下身體.
直到現在,”汞合金”組織成員的代號還是充滿了諷刺和挖苦的意味.鐵,永遠無法和汞相溶,所以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44 AM

永遠無法成為汞合金.
“然後呢?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在照這樣下去,密斯裏魯的那群小偷可就要把船上所有的機密
資訊統統竊取,然後溜之大吉了.”
“對,他們自然能那麼做.那架儀器的價值現在已經不那麼高了,但是...儘管這樣,我們也不能讓
他們太為所欲為了.” “聽你這麼說,你似乎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三艘水上飛機已經被派遣至了那附近的水域.每一艘飛機上面都裝載有一架’利維坦’.他們現
在應該已經到了.”
“你打算把那艘船弄沉嗎?”
“我們別無選擇.”
“那千鳥要怎麼處理?殺了她太不劃算了.”
當那個長官正這麼說時,從會議室的某處傳來一陣輕輕的笑聲.
圍繞在大廳桌前的全息螢幕上面,那些執行長官們的影像不約而同地把眼睛轉向了一號座位.
現在那裏只能看見”VOICE ONLY”(只供聲音傳輸)幾個字母赫然浮現著.
“什麼那麼好笑,金先生?”
“她不會死的.”一個清冷而優雅的聲音在會議室中久久回蕩.那是個年輕的少年的聲音.
“你為什麼那麼肯定?難道是因為你和她一樣是個耳語者?”
“我們的力量並不是什麼方便又好用的東西.只是...我想,你可以把那稱作是一種很私人的,單純
願望.”
“呃...”
“不論怎麼樣----我們在那艘船上的食品倉庫裏安放著’那些武器’,如果哈裏斯啟動了它們,那它
們就可以幫助他去完成他的任務了.”
“不錯.那裏面一共有十二架Arastols .它們會按照指令和順序尋找,保護,並最終帶著千鳥要逃
離那裏.”
“那些用來殺人的玩偶娃娃有那麼高級別的判斷能力嗎?”
“你也不能完全把那稱作是’高級別’.戰鬥的原則和目的十分單純.”
“那時什麼類型的戰鬥原則?”
“大家為什麼不聽聽金先生的看法呢?”年輕少年的話音裏帶著幾分俏皮,但依然有一股凜冽而
清冷的氣息從他那裏的黑幕裏散發而出.
當所有人都轉眼注視著他時,金先生簡單明瞭地說道,”掃清所有礙我們事的,殺掉所有擋我們
路的.就這些.”
十二月二十四日
2136 時(日本當地時間)
伊豆群島外海
“平安聖誕”號
當泰沙再次睜開她的眼睛時,槍戰已經結束了.
這種事情既已發生,然後他們成功地沖出了重圍.
從頭部受傷導致的昏迷當中清醒過來,泰沙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支持著對他說,”沒有關係了,我
可以自己下來走了.”接著手被那個”反抗者”拽著,有氣無力地往前走著.
還有更讓她沮喪的事,她的無線電通訊器似乎在戰鬥中遺失了.
當她這麼蹣跚的,被她的新夥伴拖著往前走時,她也努力地想著辦法,要獲取一些關於那個男人
的資料.
他的名字是塞勒,他是一個美國人.他和他的一個部下到這艘遊輪上面來度假.
“說起來,小姐,我怎麼稱呼你呢?”塞勒一面拉著她往走廊幽暗的拐角處靠近,一面問道.他同時
也在留神聽著任何的細微聲響.
“嗯...我叫曼蒂莎,泰蕾莎.曼蒂莎.”她回答他說.她用了一個她經常使用到的化名.
“原來如此.好了,小姐.從這裏開始,你要躲在我的身後.什麼都不用擔心,我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兵.
那些可惡的恐怖分子會----喂,你打算去哪里?”
他粗魯地揪住泰沙的衣領,把她扯了回來,正當她蹣跚地往別的方向走去時.
“不是,我只是...你看,我們都已經做過自我介紹了,所以我在想,我們到這裏就可以分開行動了
吧...”
要讓泰沙制服這麼個高大魁梧的男人簡直是天方夜譚.她也想過要大聲呼救,但是----不知為何,
像現在這種時候,沒有任何大家往這個方向來,搭救她的跡象.她必須抓緊時間,從這個人的魔掌
裏逃走,只有這樣她才能把他的具體位置告訴她的部下們.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快跟我走!”
“呃,但是,但是,我有不好的預感----如果我們走這邊的話.”
塞勒腳下的這條路正是通往船上購物中心的路.在這次任務之前的作戰會議上面,購物中心那
裏被認為是”最難攻佔區域”的分界線.那裏有許許多多的出口,要在那裏藏得無影無蹤簡直不
是問題.不僅如此,購物中心裏面還有許多貨品可以用來製造陷阱一類的東西.
“我們為什麼不走這邊?我認為這條路對我們倆而言是最好的選擇...”
她指了指通往上層甲板的健身中心的那條路.那是一條幽暗無比的狹小通道.也許她的同伴不
久之前就在那條小小通道裏面巡視了,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乾淨利索地把塞勒給逮起來.
“那條小道又昏又暗的,要逃起來會十分困難.”
“哦,真是那樣的嗎?那麼好吧,為什麼你不把你的武器扔了然後投降呢?我覺得那些要抓你的人
並不是你想像的那麼兇殘.”
於是塞勒開始嘲笑她.
“你太天真了.那些傢伙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惡徒啊.他們可是恐怖分子啊.像你這麼一個普普通
通的小女孩是不會明白的.你真的認為你是對的嗎?呵,難道你和那種恐怖分子交戰過??”
“是的.雖然我不願意這麼說.我不喜歡那種事,但是----哎喲!”泰沙的眼淚差點沒落下來,當他用
手狠敲了她的腦袋時.
“你怎麼可以打我啊----!?”她委屈地抗議著,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轉.
“你別跟我說笑了,傻瓜!”
“我沒有跟你說笑!”
“無論發生了什麼,一個像你這樣的外行人只要閉上嘴,乖乖跟我走就對了.明白了沒有!?如果你
想要逃走,我可就要開槍打死你了!”
“真是徒勞一場...”泰沙輕聲嗚咽著,在心底這麼想道.不論如何.現在唯一明智的做法,就是由著
他這麼做,然後假裝讓他覺得自己控制了大局.她現在還沒有辦法聯絡上她的同伴們,但她相信
過不了多久,她就能找到機會,使用船上的公共電話.
在與他剛剛的接觸之中,她感到似乎有一種情緒,一種沒經驗的下級士兵
才會有的狂熱情緒沖斥在他的腦袋裏.不管怎麼說,他也不是那麼的糟糕以至顯得無能.至少,還
有個人在關心著她. “那好吧.那麼,不論怎麼樣,我們先要躲起來,然後再去尋找機會.”
“嗯,不錯.看來你已經明白過來了.我們走吧.”
於是塞勒拽著泰沙的手,向前走了去.
當嚴和吳垂頭喪氣地站在他面前時,克魯佐簡直已經失去了訓斥他們的力氣.
“沒有任何藉口可以找...”
“我們會接受處罰的...”
這裏就是嚴和吳遭受攻擊的地方----船員專屬區域的一處走廊裏.他們兩昂首挺胸站得筆挺,充
滿了軍人的風姿,但是他們的眼睛,卻滿是沮喪和難受.
“等我們回去之後,我在好好收拾你們兩個.現在,馬上到貨倉站崗去.”克魯佐命令道.嚴和吳端
正地行了一個軍禮,接著小跑著離開了.
“...你不應該這麼做.他們倆不應該被驅除出隊伍的.”卡斯楚中尉說道.他是來這裏協助克魯
佐的.他望著他們兩個人離去的背影,不禁感歎地說道.他是PRT 行動小組的指揮官,代號
為”Urzu3”.他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有著拉丁人的血統,以及兩撮稀疏的小鬍子.
“你是指嚴嗎?”
“是的.如果是其他SRT 的成員,他們也許會殺了那個男人,或者讓他喪失反抗的能力.但是嚴不
能那麼做.這和粗心大意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也許是因為我那時對他下令不准殺人.”
“那也不是理由.他本身就是個SRT 的成員,而且考慮到那時的情況,他必須應戰,必須違抗命令
----儘管這些話我都不能當著大家的面兒說.”
“..."
“嚴有過硬的素質和豐富經驗.他完全有資格重新返回SRT 的隊伍裏.”
“加里甯少校對這件事的裁斷才是最權威的.等我們一完成任務----”
就在次時,他忽然接收到了一則通訊.是從宗介那個小隊發來的.他們現在正在全力以赴地追緝
著那兩個逃跑的人.
“這裏是Urzu7,我們去得太遲了.救生艇上面現在已是空無一人.他拿走了衛星發報裝置.繼續
追緝當中.”
因為那些在空中進行支援的直升飛機對衛星發報裝置發送了干擾電波,現在那些依然使用著
的衛星線路中充滿了靜電干擾.
“Urzu1,明白.Tuatha de Danaan 正在攔截所有的衛星通訊.MH-67 已經堵塞了一切他們有可能
使用到的頻率,所以不用擔心.把搜索範圍再擴大.”
“明白.”
克魯佐切斷了與宗介之間的通訊,他不禁輕輕地咳了兩聲.
“真是的.看起來,那個哈裏斯玩捉迷藏比我們在行.”
如果這是一艘普普通通的遊輪,那麼他們可以輕輕鬆松地沿著哈裏斯的足跡跟蹤追捕他.但是”
平安聖誕”號實在是太巨大了.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這艘輪船就如同一座海上之城----它們二者
並沒有多麼大的區別.他們不得不分派大多數隊員去看守那些”人質”,直到他們結束對這艘船
的佔領為止.
“還別太早下結論.我們也已經瞭解到,我們的那位問題攻擊人士是個相當外行的人物.他是不
會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的.”
正當卡斯楚這麼說著時,毛髮來了通訊.
“這裏是Urzu2.我們遇到新的麻煩了.我們把’安莎茲’給搞丟了.她的武器和其他什麼玩意都丟
在船員廚房裏.看起來,似乎就是那個麥卡倫把她給拐走的.”
麥卡倫是動作電影<<虎膽龍威>>裏的一個大英雄.在影片當中,他單槍匹馬地同一大群恐怖分
子作殊死的搏鬥.那部影片在過去好一段時間裏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我們已經知道了.她和那個麥卡倫在一起.真是萬分感激,萬分感激,我們這裏已經忙活地烏煙
瘴氣了.說起來,你為什麼不把她給看好呢?”
“我,嗯...啊該死,我的神經都快要斷線了啊!那個儲物室的隔離防護牆比我們想像的要麻煩得
多,我們這裏還不是忙活得烏煙瘴氣啊.”
毛的話倒是提醒了克魯佐,他們還有別的問題在等著他們解決.於是他問道,”打開它還需要花
多長時間?”
“我不知道.預計大概是三個小時左右,不過或許會更長.”
“真是蠻不錯的哈.到那個時候我們已經被日本海洋巡邏隊團團包圍了.”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正在拼死拼活地趕時間啊.但是我真的有點擔心泰沙,只要她一離開Tuatha
de Danaan,她就馬上變得笨手笨腳,一無是處了.我們得趕緊找到她才是.”
從無線電的那一端聽起來,她似乎是一邊忙碌地處理電子鎖,一邊和他通話的.她的聲音聽上去
既尖刻又急躁----實際上,她已經快被逼瘋了.說真的,也許她現在想自己親自去找泰沙.
“明白.不用擔心上校的事.把它留給我來處理,你留在那裏繼續工作.”
“那我可就指望你了哦.”
和毛的通訊結束後,克魯佐無比痛苦地呻吟了一聲.他的胃也開始隱隱作痛了.
“可惡啊,麻煩一個接著一個地來...”
“還是面對現實吧.我們的計畫連一個都沒有順利地進行.”卡斯楚也是無可奈何地聳了聳他
的肩膀.
又有一則通訊傳了過來.這一次是克魯茲.威巴發送過來的.
“這回又出了什麼事?”
“那些學校裏的小傢伙們已經把他們的晚餐吃得乾乾淨淨了,現在,他們說他們還想再吃一些.
我們是不是應該把那些廚師放回廚房裏去做飯啊?”
“你愛怎麼著就怎麼著,你這豬頭!!”克魯佐沖著無線電大聲咆哮了起來,接著就把它切斷了.
當他們倆來到購物中心之後,塞勒徑直向著奢侈品專櫃走了過去.
“抱歉,可是塞勒先生?你要找什麼呀?”泰沙禁不住問道.接著塞勒飛快地回答了她一句,”我在找
一些酒.如果有伏特加的話當然最好了.”
“不要告訴我你準備...”
“沒錯.我準備製作一些莫洛托夫燃燒彈.我們現有的武器是很不夠看的.”
“請不要那麼做.如果你那麼做了,會有人受傷的.”
“那正是我的目的所在.畢竟我們是在和一群窮兇極惡的魔鬼作戰嘛.呵呵,那些恐怖分子會被
我們點燃,然後尖叫著,’撲嗵撲嗵’掉到大海裏去...喔,多麼滑稽可笑的場景呵.你也要一起看看.
嘿,就等著看我的吧!”
接著,他找了足足十大瓶斯匹利塔斯----酒精濃度高達百分之九十的烈性酒.如果你在其瓶頸處
塞上一些碎爛的布條,把布條點燃,接著把整個瓶身扔出,你就製成了一個應急用的簡易燃燒彈
了.
他又從其他的商品櫃檯裏取來了一些手套啊,毛巾啊之類的東西,接著就開始手腳麻利地製作
他的燃燒彈了.儘管泰沙一開始堅決反對他的做法,但是最後她還是不得不幫著他這麼幹了.
待到塞勒完成了三個燃燒彈,他忽然開始低聲咒駡起來,”啊該死的,我為什麼就打不開瓶塞了
呢?”
“...?"
她在一片幽暗之中望向她夥伴的雙手,嚇得不禁往後縮.塞勒的雙手上浸染著紅紅的鮮血.
“哎呀,我的上帝.你什麼時候弄傷的啊?”
“剛剛跟他們搏鬥的時候.我的手臂似乎被什麼東西給割傷了.”
“你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呢!?我們得馬上去船上的診療所看一看才是.”
“你還在犯傻嗎?!現在船上到處都是敵人.而且,這種程度,區區小傷而已,對我而言算不了什麼!”
“你趕快把你的上衣脫掉讓我看一看.”
其實,泰沙在急救上面是很有一套心得的.她曾經觀摩過真正的外科手術全過程----就為了練一
練自己的膽量.
“別胡鬧了,急救不是你的專長!你又不是護士,你只是一個服務員小姐.既然你是一個服務員小
姐,就要像個服務員小姐的樣子,快點閉上嘴巴,然後幫著我製作燃燒彈吧.”
“唉,上帝才會知道我是誰呢...不管你怎麼說,我都要看一看才是.”
“喂----”
泰沙不顧他的反對,固執地把他的上衣給拉了下來,並把他的右手臂放在自己的手上面.他手肘
以下部分的襯衫內側,已經被鮮血浸染得紅紅的了.那個傷口真的很大很長,大約需要縫上五針
六針才行吧.
“你知道怎麼止血麼?在這裏.使勁地按住這裏.”
“好,好的...”
“再按得用力一些.使勁,要一直按到你的骨頭發痛才可以的.”
當泰沙的手指觸碰到他的上臂內側部分時,塞勒臉上的表情就顯得有些尷尬了.
“我...我當然知道該怎麼做!”
“說真的,即使你傷得這麼嚴重,你還是那樣子大喊大叫著,在那個地方又是跑又是跳的.”
為什麼呢?這個人究竟是因為太頑固,還是因為太愚蠢?泰沙在心裏默默想著.但是她現在沒時
間去驚訝什麼了,她拾起身邊的一條毛巾來,把它撕成小段兒.
“我當然行了.我可是個水兵啊,不是嗎?難道你以為我會因為這種小事情而哭鼻子嗎?”
“一個水兵?在美國海軍裏?”
“說得沒錯.我現在正在休假呢.無論那些傢伙在鬼鬼祟祟地搞什麼名堂,我都要去----哎喲!?”
塞勒疼得叫出了聲,當她用浸過伏特加酒的毛巾為他擦拭傷口時.
她不禁咯咯地笑了起來.
“一個水兵是不會哭鼻子的,這話是誰說的?”
“你,你這個小小的----”
美國海軍,是這樣子的嗎?從他的言行舉止來看,他也許是一個擁有高級軍銜的NCO,泰沙思量
著.一個在老式海軍艦艇上,抑或運卸貨物補給的陸上基地中,踢著水手們屁股的中年男人,那一
類型的人.
然而另一方面,她又有一些困惑.因為事實上,他並沒有被大海火辣辣的太陽曬黑的痕跡.
(難道他是一個搞檔管理工作的軍官嗎?)
她一面思慮著這些,一面將碎濕的毛巾當作繃帶纏繞在他胳膊的傷處.
“...不管怎麼說,你還真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孩子.對於一個當服務生的小姐而言,你表現得過於
冷靜沉著了.”
“你是這麼想的麼?”
“一般來講,一個服務員小姐此刻應該被嚇得驚慌而不知所措.但是你看起來相當的鎮定和自然.
儘管我們的情況很危急...你還真有點像我的那個部下.”
“那他一定是個蠻不錯的男人.”泰沙扮得酷酷地對他說,但是塞勒擠出了一個酸溜溜的表情.
“蠻不錯,呃?他簡直是我最糟糕的部下了.”
“啊.”
“他對我做的每一件瑣事都會說三道四一番.他拿他的上司尋開心.簡直惡劣到了極點.而且,他
對我一丁點,一丁點的尊敬也沒有.”
“這樣啊...雖然我無法告訴你詳情,但是,我百分之兩百地理解你的那種感受.”
泰沙這麼說著,不禁深深歎息.
“哦,這樣子的嗎?你明白?就你?”
“對啊.有一群不把你當回事的部下真的是好讓人苦惱啊.”
“說得太正確了.真的很苦惱.那個白癡竹中才不會明白我的這些苦惱呢...!”塞勒對泰沙的話一
百個的同意.
就在此刻,美國海軍強襲潛水艇”帕薩迪納”的副艦長,馬塞.竹中,正滿心歡喜地,同一位漂亮迷
人的女性隔著晚餐桌子攀談著.
“哇噢,當他們說道’海上劫持’時,我在想這而肯定會馬上充滿了緊張到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危險
氣氛,不過...”
“我想的和你一樣,”那位女士頷首稱是,她身著黑色的晚禮服,戴著一雙極有趣的眼鏡,”那些’恐
怖紳士’真的有夠體貼.他們盡心盡力地為我們提供我們想要的一切,他們就差沒說,’如果您覺
得煩悶,請告訴我們’.我現在挺放鬆的...然而,說句老實話,等這次的事件一結束,我必須向執行
總部提出嚴正抗議...”
“嗯?”
“啊,不,請別在意我的話...說起來,那個剛剛和你在一起的那位男士上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竹中一面輕鬆愉悅地將一快鮮美多汁的肥牛排塞入口中,一面回答說,”大概還在
電話亭那邊,和他那離婚的妻子討論著分錢一類的事兒吧.”
“天,可憐的人.”
當那位女士對他的上司深表同情時,竹中搖了搖他的手指.
“你錯了,那是他應得的報應.他那個人,頑固得不是一般,而且從來不聽別人的勸告.我想他的妻
子是無法忍受他了,才會那麼做的.”
“真的?”
“真的.他們那個家裏個個是飯包,所以麻煩事是屢見不鮮.”
“喔,我的天...”
“他是我的上司.但是他對我做的每一件瑣事都會說三道四一番.他拿他的部下尋開心.簡直惡
劣到了極點.而且,他對我一丁點,一丁點的尊敬也沒有.”
“那一定很讓你苦惱.”
“說得太正確了.真的很苦惱.我真是搞不懂他這個人...不,不,我真是抱歉.不談這些了,我們接著
享用我們的晚餐,如何呢,女士?”
“對.今晚發生的恐怖事件用不著我去多操心,我想我應該放輕鬆些.”
“嗯?”
“啊,沒有什麼.說起來,竹中,為什麼不對我多說說關於你的事呢?”她說著,對他露出了一個令人
怦然心動的迷人微笑.
“老實說,我跟你的遭遇也差不到哪里.”泰沙微微向他敞開了一絲心扉,當她聽完了塞勒的悲慘
故事之後.
“哦?”
“就像你現在看到的一樣,我這麼小,那些比我年紀大的人就總是愛欺負著我玩兒.他們也許認
為,我是不夠資格站在我現在所在的那個職位上的...”
“嗯,看起來一個服務員小姐也不是很好當的,嗯...”
“不論我多麼的努力,多麼的努力,多麼的努力地想要證明給大家看----我是有價值的!沒有人會
注意到我,沒有人會注意到我的那些才華.他們認為我只是個累贅,任何事裏面都只是一個累贅.
這對我的傷害,你知道有多深麼...”
“是的是的,我完全理解...我當年也是從一個小小的水手慢慢做起的,那時候的我,真的很難和現
在的我相比.我的那些從安納波利斯跑來的部下們,就總是拿我尋開心.”
“呃?”
當泰沙聽到他說的這些話後,她有些茫茫然了.
“你,你是個高級軍官嗎?”
“是的.一個海軍中校.儘管你這樣的一個外行是看不出什麼來的...但是我可是洛杉機本部新型
核潛艇的艦長.”
“呃?呃呃?!”
他在潛艇上面工作,不僅如此,他還是個艦長.
她驚訝得整個身子向後仰了去,可他仍然在繼續說著,”另外,那艘潛艇的名字叫作’帕薩迪納’,
隸屬於SUBPAC...喂,你怎麼啦?你的臉部神經痛還是怎麼的?臉色也好蒼白.”塞勒無不困惑地
挑高了眉毛.可是泰沙開始不住地發著顫,大顆大顆的汗珠滑過她蒼白的面頰.
就在今年八月末的潛艇事件裏面,那艘美國核潛艇,那艘叫作”帕薩迪納”的核潛艇,那艘泰沙的
Tuatha de Danaan 差點沒打飛的核潛艇----而她面前這個男人,堂堂”帕薩迪納”核潛艇艦長是
也.
“你,你你是----”
“我是什麼?”
“你是一個,一個艦長?”她臉上無比複雜的表情,讓塞勒打心眼裏的不舒服.
“什麼意思,你不相信我嗎?!我可是當今世界上少數幾個有過實戰經驗的核潛艇艦長之一!我們
之前沒多久還把一艘神秘兮兮的超巨型潛艇打得屁滾尿流呢,我們英勇無比地擊退了它,還拯
救了我們一艘在海面巡航的戰艦呢.因為這起事件,部隊上面正考慮著要頒發給我銀質勳章呢.
這是多麼的令人心潮澎湃啊,不是嗎...啊,真是,我不應該這麼自以為是的,忘了我剛才所說的一
切吧.”
可是來不及了,泰沙也開始渾身不舒服了.
“你等一下你.你怎麼能那個樣子評價那起’神秘’事件呢?我才沒有被誰打得,打得屁滾尿流呢!
從來沒有!而且,而且,我們在當時那種情況下還避過了你們兩發魚雷!所以請你不要小看了我
的領導才能.而且,而且我們當時可是正在面對著史無前例的超級大危機啊!”
“?你講什麼呢你?”
塞勒看上去,似乎為泰沙的那些話語而困惑不已.泰沙這才回過了神來,接著她趕緊閉上了嘴巴.
“噢,不,只是...呵呵呵...”
“呵呵呵?”
“我得保守秘密.請把我剛才所說的話通通忘記吧.”
“?...我還是沒聽懂,不過,隨你好了.”
他看上去並沒有很在意泰沙剛才的那些話語.
“一個人,要怎麼樣才可以從一個小小的水手一直做到艦長的呢...?”泰沙微微吃驚地想像著,其
實,那是她想像不了的.
自然,這裏面原因種種.美國海軍是一個相當龐大的組織集體,但是同時,它又是無能並且充滿著
政治色彩的,那簡直已經到了驚人的地步.這真是不合乎邏輯.像他那樣一個沒有什麼頭腦的粗
魯男人也會晉升----也許是被幸運的星星打中腦袋了吧.
但是,還有一件事,是她不明白的.
“可是塞勒先生,一個你這樣的美國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的遊輪上面呢?去加勒比海上
的遊輪上遊玩,要比大老遠地從美國飛到日本,來參加當地遊輪旅行,要劃算多了吧?”泰沙迷惑
不解地問著他.塞勒臉上的神情於是變了,變得有些陰鬱了,他低垂下自己的頭.
“嗯...好吧,這當然是有一些原因的.”
“原因?”
“我之前,就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經在往返於橫須賀基地的潛艇上面工作過.”
“哦.”
“讓我想想看,那可是多久之前的事了.那個時候,那艘潛艇的艦長允許我使用船上的潛望鏡,我
就透過那個潛望鏡,遠遠地,遠遠地,望著那八丈島.當時的天氣很糟糕,所以那邊的風景並不是
多麼的美麗動人----但是,儘管那樣,我還是十分的感動.我那時就在想,’我是怎樣一個無能的家
夥啊,難道就只能這麼遠遠地望著她嗎?’那些海邊小屋,它們的視窗在晚上閃爍著的溫暖的燈
火,依然珍藏在我的心底.”
泰沙可以體會得到,他的那種感受.
並不是每一個船員都能獲得使用駕駛艙內部潛望鏡的許可的.對於一個像他那樣,從一個小小
的,微不足道的水手,走過來的人,那種許可,簡直是至高無上的殊榮.
“那時候的我,真想讓我的寶貝愛麗莎也看一看那種景色,但是,我和她的婚姻也已經走到盡頭
了.我們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冰冷.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挽救這一切,所以我想讓她看一看,我在
我的工作崗位上是多麼的榮耀和光輝.我也明白,這些在外人的耳朵裏聽起來是多麼的孩子
氣.”
的確是孩子氣的.但是他和我有著那麼相似的遭遇.我又何嘗不是那樣的呢,泰沙在心中默默
想著.
“那麼,你的妻子,她還在這艘船上嗎?”
“不,”他微微歎息,”今天早上,我們本來都已經做好了旅行出發的準備了,可是當我從我的工作
崗位上風風火火趕回來時,我發現她的房間已經空了.”
“..."
“於是我明白過來了,從一開始她就不樂意和我一起旅行的.我之前在電話亭那裏又和她通了一
次話,但是----好吧,我對她說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話.但是,我現在什麼都明白過來了,她在外面已
經有男人了.”
他的聲音聽上去一陣一陣的淒涼.塞勒那張側臉,直到剛剛還是那麼的精神抖擻,豪情萬丈的.然
而現在不是了,那淒涼的神情,讓他顯得真的好蒼老.
“那是個隨處可見的平凡男人,很正派,還生活在陸地上.我現在真的很沮喪,但我已經無能為力
去改變什麼了.”
“...真的,無能為力了嗎?”
“真的,無能為力了.”
不直何故,眼前這個男人,令泰沙不禁然地想起了一段曲子,那絲絲哀傷的曲調浮起於她的耳際.
那是一首催人淚下的憂鬱布魯斯,以前,她曾無數遍地聽著它----艾勒摩.詹姆斯的<<無能為力
>>.
儘管他給她的一切,只是背影,她還是那麼愛他.
儘管她任何事,任何人,都無法改變,她還是那麼愛他.
那就是那首藍調當中所唱到的.她的心裏低回著,那首沒有一點聖誕溫馨氣息的傷感曲調,不禁
低聲輕喃,”我也是一樣啊.”
她和塞勒艦長是一樣的.他們有著那麼相似的傷感情懷.
塞勒意味深長地瞄了她一眼.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男人了?”
“是的.可是,他...”
她幾乎都要忘了,因為那場激烈的槍戰,她幾乎忘記了,那件事.現在,它又慢慢地在她的心頭複
蘇而起.
她和他們倆在儲物室門前分開之後,她就一直跟在小要的身後頭----那時的她,正和宗介說著一
些什麼.於是她全然聽到了,他們兩個人,在那間電梯門前的,那些笨拙而生澀的話語.
即使是世界上最傻,最笨的人,也會感覺到,那難以言喻的氣氛,那微妙不已的氣氛,那輕柔地延
蔓於那二人之間的氣氛.
那一刻,泰沙似乎明白了什麼,在這世上,有的東西,她是永遠也無法介入的了.
那時的他,沒有看她.
那時的他,在看著另一個女孩.
一切全然明瞭於心,那,才是事實.
“我,對於他,也感到十分的無能為力.”
“是嗎?好吧...如果你有了那種感受的話,那也許就是真心的喜歡了.”
“是.”
眼淚不禁然地奪眶而出,如銀色的涓流劃過她的面頰,她伸出手指,輕輕拭去.
塞勒不禁有些猶豫了起來,”我在戀愛方面不是特別有經驗,不過----你還這麼年輕,而且人又這
麼乖巧.你遲早會遇上一個比他更好的男人的.”
這句話,是他從一開始到現在,說得最真摯的一句.
“...你是這麼認為的麼.”
“是啊.但是你可千萬千萬要找個水手.別去找那些陸地上生存的男人.”
“呵呵..你的意思,是不是說,你也是候選人之一?”於是她破涕一笑,拿他開上了玩笑. 他倒是很
不領情地擺了擺手.
“那是不可能的.小鬼頭可不在我的擇偶範圍之內.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比較喜歡胸部大大的黑
頭髮女郎,哦哈哈哈.”
“...他似乎不太懂得要措辭文雅,不是嗎...”
塞勒大笑得忘了我,渾然沒有覺察到泰沙的絲絲不滿.
在晚宴大廳的廚房裏,一個廚師說道:”喂,那位彈吉它的恐怖分子先生.啊對,就是你.你身後的櫥
櫃上面有一些番茄罐頭,可以把它們遞給我嗎?”
“全部都要要嗎?”
頭戴黑面罩,肩背來福槍的恐怖分子克魯茲,正貓著腰,一臉賊樣地偷著盤裏剩下的土司麵包吃.
當他聽到廚師的話時,他直起身來,利利索索地拍了拍手上的土司渣,轉身望向他身後的櫥櫃.
“啊哈,我找到了.但是只有兩罐了,可以嗎?”
廚師先生站在大大的,”咕嘟咕嘟”冒著水汽的鐵鍋那邊沖他嚷嚷起來:”什麼?哎呀,那可就不好
了.現在可跟平時不一樣,高中階段的學生可是很能吃東西的.”
“是啊,他們那些小傢伙還正在長身體嘛.”
“真是不好意思,但是你介不介意從艙下的食品倉庫裏取一些番茄罐頭來給我?那個地方擺
了足足兩大箱子的番茄罐頭呢.我燉這菜時可是最少不了番茄的了...”
“樂意效勞.它們具體放在倉庫的哪里?”
“你下去看一看就明白了.每一個食品箱子上面都貼有清單,你看看它們就知道哪一個是哪一個
了.”
“明白了----”
克魯茲轉過身去,對著另外一個在廚房裏進行看守的PRT成員說道,”喂,把這裏看好了.”接著就
獨自一人,向著倉庫的方向走了去.
他穿過幽暗昏黑的走廊,沿著樓梯而下.
他已經聽說了,那個關於嚴和吳遭遇襲擊的事件,所以此刻的他分外警惕,愣是不敢有一絲的大
意.
遊輪上有著許許多多的倉庫.當然,為中央大廳的晚宴所準備的食品,五花八門的器械設備,舞臺
道具,等等,都貯藏在位於廚房下方的倉庫裏面.此刻的嚴和吳,應該正在那個倉庫的四周巡邏
著.
克魯茲打開了他的無線電通訊器.
“這裏是Urzu6 to Urzu9.我現在正向著你們那邊走過來,可千萬不要把我當成壞蛋亂槍射死了
哦.”
可是嚴沒有回答他.
“嚴,你幹什麼呢,不回答我嗎?你在發神嗎?老師啊,這裏有個學生沒有好好上課,正走神呢...”
可是無線電的那一端還是一片死寂.
這就有些奇怪了.通常來講,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嚴都會迅速地回答他的通訊,”Urzu9,明白.”
“Urzu9,請你回話.Urzu9,”克魯茲一遍又一遍地對著無線電通訊器叫著,還說了好些俏皮話,想
著法子要逗嚴開口回答他.可是克魯茲依然沒有收到任何的回話.他放棄了,接著試圖與吳進行
聯絡,可是,吳那一邊,也是一片死寂.
於是克魯茲開始與設在駕駛艙內的臨時總部進行聯絡了.
“Urzu6 to HQ(Head Quater 總部),C 區域出現了第十一號突發狀況.正在縮小巡視範圍.”
“HQ,明白.你自己當心一點.”克魯佐的聲音透過無線電回答他.
(可別跟我說那兩個傢伙急著要將功贖罪表現一把,結果又栽在敵人手裏面了...未免也太給我
們添麻煩了吧...)
他端起來福槍,緊緊握著槍柄,向著那個倉庫一點,一點地靠近著.
他的眼睛順著筆直黝黑的長長槍管向前方望去,那幽暗的走廊於是便變了形,詭異地扭曲得狹
長而深邃.
今晚克魯茲手裏拿的,是一把全自動式來福槍.德國造的,7.62mm 的口徑.經過一番改造,它的命
中率大大地提升了,但是實質上它還不算是一把狙擊用來福槍.而且在這麼狹長的空間裏面,一
把狙擊用來福槍是起不了什麼大作用的.
當他挪到倉庫門前時,他貓下身子,側耳傾聽.
隱隱約約之中,他聽見了什麼東西,在細微地響動著.那尖細的聲音,聽上去,十分像照明燈因不
穩定而絲絲閃動時,嗡嗡作響的那種聲音.可是又有那麼一點點微妙的不一樣.那細細的聲音裏
面,還滲著一種,像腳踏過水窪時,水面發出的細微晃蕩聲.
不對,那種液體,比水要來得黏稠,那種液體輕微晃蕩的聲音,聽起來是如此的鈍重,和不自然.
不知為何,那倉庫裏面,隱隱約約散發而出的陰陰氣息,是如此之冰冷而詭異,竟不帶半絲活人的
味道.
真怪異.
他暗暗思索著,那裏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他想不出,沒有答案.於是,克魯茲深深地,深深地吸
入一口空氣,緩緩推開倉庫厚重而巨大的門,抬起腳,走了進去.
倉庫的裏面,蒼白而灰暗,而且比他心中想像的要巨大得多的多.天花板高高地向上爬伸著,給人
莫名其妙的空洞感.
倉庫裏面安安靜靜,整整齊齊地堆放著一排又一排的貨物箱,砌得老高,而那些托載貨物的金屬
板上面,則堆砌著如小山一般的紙箱子.
牆的四周,則是一些玻璃窗戶,還有鏡子.
這裏面太過昏黑幽暗,使他的視野變得有些模糊,他不太看得清倉庫的全貌.克魯茲一面端著他
的來福槍向四面八方瞄準著,一面緩緩向倉庫的更深處走了去.
在倉庫內部的左面,有一個集裝箱被打開了,像一隻說不出名字的生物,正空洞地張大著它的嘴
巴.
(...?)
不對,這集裝箱斷然不是被人手正常打開的.那箱子上面的零部件和絞鏈一類的東西碎得一地
都是.集裝箱的門被拉曲扭伸得不成樣子了.看上去,就好像是集裝箱裏面的什麼東西,從其內部,
以驚人的蠻力破箱而出了.
他忽然之間,有一種莫名的不祥預感.
那種怪異的感覺,是在你進行訓練時無法感受得到的.那種感受,並不是什麼哈裏斯一類的外行
人偷偷摸摸躲在某處準備向他發起突然襲擊時,他會產生的那種預感----那是一種更加怪異,更
加恐怖,更加危險的預感.
他費力地把它推到倉庫的中央.在一片漆黑之中,他看見集裝箱剛剛所在的地方,那光華的地板
上面反射出一種淡淡的光澤.那是一種鮮紅鮮紅的,粘稠無比的東西,以淒厲的姿勢潑濺在倉庫
地板上面,足足有好幾米遠.那鮮紅鮮紅的液體,染在牆上,濺在金屬欄桿上,甚至連倉庫其餘的
集裝箱上面也同樣沾染著那樣的鮮紅.
(血嗎?內臟...?)
接著,他冷不防地看見了一條人腿,橫在那些被破壞掉的集裝箱一旁的血泊之中.
“...嚴?”
那淒厲的景象,就像是一個活人,被硬生生地撕碎了----
就在那一刹那之間,克魯茲飛身向一邊躍了過去.
一枚巨大的彈藥在他剛剛所在的地板上炸開,地板被擊得粉碎.濃濃的硝煙騰起,在硝煙的那一
邊,又發出了一聲沉悶的槍響.
他飛快地轉身向槍彈發出的方向端起了他的來福槍,向著他前方和右側的集裝箱頂端猛烈開
火.一個東西從那上面飛身而下,直直地落在克魯茲的面前,克魯茲端平機槍,全力開火,試圖讓
那個東西停下向自己走來的腳步.
全然無效,那個東西走近了克魯茲,將他手裏的來福槍以一種驚人的怪力扭彎,扔向牆角,那把可
憐的來福槍重重擊在牆面上,又彈了回來,落在地板上面.
他的手指一陣酸麻,一股強烈的痛楚順著他的手指蔓延到全身.
他努力地睜開眼睛,朦朧地望向他的敵人----那是一個身披風衣的高大男性.
難道,這就是嚴口中所說的那個襲擊過他的乘客嗎?不對,那絕不可能.他眼前的那個東西絕不
是一個乘客.那甚至,連一個人類都不是----
“---!”克魯茲極為勉強地避過了它沖自己揮來的拳頭,那鐵一般的拳頭狠狠地砸在了他身後的
集裝箱上面,那陣尖利刺耳的金屬刮擦聲幾乎要刺穿他的耳膜了.那個魁梧粗壯的的東西,它所
具有的破壞能力,簡直可以和一架土木工程用碎石機相提並論.
克魯茲現在連逃走都已經不可能了,因為那個東西的手,死死地鉗住了他的脖子.
“...呃呃.”
那是一種殘忍無情的,沒有絲毫猶豫或遲疑的,超乎常人所能想像的巨大怪力.
它輕鬆地將它的手臂一抬,克魯茲的腳尖就離開了地面.他的視線已經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了,強
烈的痛楚傳遍了全身上下.它正試圖扭斷他的脖子.他無法再呼吸.他和它是如此之近,他那已經
昏暗而模糊的視野裏面,占滿了他敵人的那張臉.
那是一張平滑無比的臉.那臉上,沒有長眼睛,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細細長長的,閃著鮮紅光芒的細
縫.
也沒有鼻子,也沒有嘴巴.
更不會有什麼表情.完完全全地,沒有任何的表情.
所以克魯茲根本無法從它那張臉上讀出任何的一絲殺氣來.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45 AM     標題: 第五章 The Sleepless Holy Night

十二月二十四日
2335 時(日本標準時間)
伊豆群島週邊海域
水下
Shark 1(鯊魚一號)
Shark 1根據它展開的聲納浮標所獲取的資訊推斷得出,現在的Tuatha de Danaan已經準備孤注
一擲了.它頻繁地改變著它的航線和速度,或許是為了讓鯊魚艦隊的TMA(目標鎖定系統)探不
清虛實.
真是個愚蠢的決定啊.難道他以為光憑那些死板僵硬的教條式水下作戰方案,就能對付鯊魚艦
隊嗎?
Shark 1 將淺水域用編碼欄打開,通過它,向他的部下們發佈命令.
B240,D300,代號13.
路線240.將深度增加到300,然後分三路進行攻擊.允許使用高速魚雷.
十秒之後,他從另外兩艘利維坦那裏收到了”明白”的回話.
Shark 1 的另一位駕駛員在後座上,將火力控制系統開啟了.
裝備在利維坦們身上的武器為蘇聯制的超高速魚雷”暴風”----其速度可達每小時120 海裏.它
們追擊敵人的速度之高,可達到西方國家所普遍使用的那種魚雷的兩倍.只要一被它盯上,即使
是Tuatha de Danaan這樣的高速潛艇,也難逃被擊毀的命運.
艦艇上的智慧電腦提示他,他們已經進入最佳射程了.而另外兩艘艦艇也已悄無聲息地到達了
預定地點.”暴風”即將從三個不同方位對Tuatha de Danaan進行轟擊.如果Tuatha de Danaan真
的這麼被盯上了,那麼就算上帝也救不了它了.
他解除了最後的安全裝置,接著,他按下了發射按鈕.
劇烈地震盪中,海怪利維坦身上所裝備的超高速魚雷從發射管中呼嘯而出,死神一般地向著
Tuatha de Danaan飛奔而去了.
Shark 1 的嘴角揚起一絲冷冷的笑.
緊接著,他又將瞄準器的方向掉轉至了”平安聖誕”號的方向,他開始為他的下一個任務做準備
了.要在那艘遊輪身上戳幾個大窟窿,普通的魚雷就已經綽綽有餘了.
他並不知道那艘遊輪上有著什麼人.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是服從命令,去擊毀它而已,僅此而已.
Tuatha de Danaan
Tuatha de Danaan的系統操縱員,哥達特上尉感到自己的心在狂跳不已.
他努力讓自己表現得平靜自然,但是狂亂不安的心幾欲從自己的嗓子眼中蹦出來了.
預先沒有得到任何警告,他們就突然發現自己已陷入了一場令人絕望的戰鬥,就在幾分鐘以前,
他們還堅信著大海中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傷害到這艘正處於顛峰狀態的戰艦.可是,現在卻...!
敵人的速度將近每小時五十海裏,而且還有三架.
顯而易見了,他們的最高時速比Tuatha de Danaan還要快.而且這些敵人----他們完全無視于水
下作戰的法則,他們認為自己正處於稀鬆平常的戰鬥狀態呢.
這讓人要怎麼想像?!如此悄無聲息地偷偷靠近你,再給你惡狠狠的一擊把你送入地獄!
(準備攻擊完畢就逃之夭夭嗎?啊?)
以難以置信的超高速度向你逼近,讓你還來不及躲閃就給你沉重的一擊.然後,等所有的事情都
搞定了,就迅速撤離戰鬥現場.乾淨俐落,無懈可擊,漂亮,流暢到一絲一毫多餘動作也沒有.
若對方是三艘普通級別的潛艇,那可以說是在天方夜譚,但是他們不是!他們不知道是什麼鬼
東西,速度如此之快!哥達特深深得瞭解著Tuatha de Danaan的能力和極限,所以他更覺得這難
以置信.
於那些小巧敏捷如黃蜂的戰鬥潛艇比較起來,Tuatha de Danaan就顯得十分笨重了.從理論上面
講,如果情況發展到這個地步,那麼Tuatha de Danaan就已毫無勝算了.
可是一開始的時候,誰又會料到,會發生今天這樣的戰鬥呢?
哥達特情不自禁地往指揮官馬度卡司那裏望了過去.他沉默不語地站在指揮艙的正中央,
他的臉上也是憂慮無比的.也許,他已經從他們所獲取的敵方資訊中,猜測到了敵人的強大了.
他那烏雲密佈的臉,讓哥達特更加緊張了.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
敵人的航行路線是筆直的,說明他們對自己獲勝充滿信心.
為什麼要這麼信心十足?難道他們身上還藏有什麼神兵鬼器不成?
聲納收發室回答了他的疑問.
“記錄,聲納!魚雷!從0-4-9路線過來了!13 號方向!”
“能分辨出型號嗎?速度呢?”馬度卡司問道,他並沒有對敵人的進攻感到太吃驚. “等等...這怎
麼可能.速度實在太快了.有可能是,很明顯的,將近100 海裏...!?不可能有這種魚雷的.這究竟是
什麼----”
“那是’暴風’.”
“‘暴風’?”
哥達特一臉的茫然,當他聽到中校的回答之後.
“那是蘇聯制的超高速魚雷.它會在其四周製造小水泡來避人耳目,不僅如此,它還使用火箭才
使用的馬達作為推進器.恐怕它也有使用有線導航系統吧.看起來,智能總部的人做事偶爾也不
那麼飯桶.”
“但...但是,艦長,即使我們知道了它是什麼東西---它那樣的高速度---我們還是無法甩掉它啊.”
“一艘船能夠把一隻魚雷給甩掉,那才叫奇怪呢.你不要在這裏大呼小叫的了.”
“但是...!”
馬度卡司皺緊眉頭,很不快地白了哥達特一眼.
“可不要驚慌失措了,上尉.如果你表現得太過驚慌失措,那會讓本人感到困擾的.如果本人感到
困擾了,咱們的船也得沉了.我很抱歉,但是這一次,可沒那麼多的時間,與各位紳士討論關於我
給出命令的戰鬥細節問題了.先生們,只要少想多做就得了.請拿出你們的速度來---順便還請拿
出你們的忠心來.”
“是...是的,先生.”
“非常不錯.那麼,請將航向調整至1-3-5,然後將速度慢慢地提高到60海裏.不要去擔心會產生什
麼氣穴了.打開三號魚雷發射管.解除上面的安全固定系統.”
“是...是,先生!”他回答道,接著將馬度卡司的命令重複了一遍.
<預計60 秒後接觸.>
中央智慧電腦迅速完成了對目標移動的系統分析,接著它開始進入最後的倒數計時.可就在這
時,聲納收發室裏傳來了一陣痛苦的哀嚎---就好像那裏的聲納員們的頭頂被狠狠打了幾個悶
棒.
“又出現了另外兩枚魚雷!分別從14號方向和15號方向過來了!型號和剛剛那枚魚雷完全相同!
它們的方向分別是0-6-8 和0-8-9!”
現在正向著Tuatha de Danaan飛奔而來的那些魚雷,可遠比他們在幾個月前的潛艇事件中遭遇
到的美軍魚雷強悍有力的多了.他現在連能否順利避開一枚都不知道----好了,這下可一共有三
枚朝他們過來了,而且還是三個不同的方向.
沒有時間了.只剩下50 秒鐘了.
但是,儘管都已經到了這個份兒上了,哥達特還是看得出,馬度卡司依然是氣定神閑---沒有半絲
的驚慌.他只是筆直地站在那裏,冷若冰霜地望著自己眼前的多功能大螢幕,就像一個研究密碼
學的學者,正面無表情地望著自己眼前紛亂的,等待重組的密碼資訊.
可是資料已經顯示得很清楚了,艦艇現在無路可逃.
除非,除非----哥達特暗自揣度著----中校已經看出了什麼我們看不出來的東西?
“速度已超過50海裏了.”
“告訴我13 號方向魚雷的航線.”
“2-2-1."
現在,Tuatha de Danaan 的航線與敵方魚雷的航線恰好成90 度的垂直角.魚雷微妙地修改著它
的襲擊線路,以便,以最完美的角度轟擊Tuatha de Danaan.
“現在...只剩下剩40 秒了!”
接著,馬度卡司再次開了口.那種口氣,與其說是在對戰鬥下達命令,到不如說是在餐廳為自己的
午餐點菜譜呢.”接著照做.全速前進.航線,0-4-5.”
“是,長官!全速前進!航線,0-4-5!...什麼!?”
儘管舵手義無反顧地執行了馬度卡司的命令,但他的臉卻情不自禁變得慘白.因為,馬度卡司的
命令,竟是要他們調轉船頭,直面著向他們飛奔而來的魚雷沖上去.
“武器操縱員.我們一進入0-4-5 航線,就發射三號管的魚雷.”
“但,但是這麼近的距離,安全系統會----”
“再轉五度.”
“是,長官!...三號管魚雷發射!”
魚雷從發射管裏呼嘯而出.緊接著,馬度卡司又下令道,”馬達全開!!全速回撤!!開啟EMFC.”
“全速後撤!”
“EMFC,接觸!”
這艘巨型潛艇的速度突然間就減慢了下來.它靠著全速發射魚雷產生的後推力,在水中靜止了
一小會兒,接著開始全速後退.但是敵方的魚雷已經相當接近他們了.
難道他想要搞突然襲擊不成??
哥達特的臉色越發的蒼白.現在,要以他們的魚雷對那麼高速度的敵方魚雷進行攻擊,那簡直是
自尋死路.他們現在太靠近爆炸點的中心了,爆炸時,敵方魚雷所發出的衝擊波,還有海水的劇烈
湧動,都會要了他們的命的.
而且他們的魚雷與敵方的魚雷完全不一樣----敵方的魚雷可以利用衝擊波將爆炸時產生的好
幾英尺大的碎片送往四面八方----就算沒打中也可以傷害到他們.但是,如果他們的魚雷沒有精
確地,直接地命中目標的話,那他們就再也無法對其進行破壞了.
中校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吧.那麼為什麼他還是要----
“大家可都抓穩了,我們馬上要抵擋衝擊波了.”馬度卡司通過艦艇上的內部通話機說道----他的
聲音異常平靜.接著,他伸手抓住了他右側艦長椅上的扶手.哥達特趕緊照著他的話做了.
從正中央的大螢幕上就可以看到,正在接近當中的敵方魚雷與他們所發射的魚雷距離越來越
近了,它們在短短的幾秒之內就會互相接觸.
“FCO(火力控制員),你現在鎮定自若,我說得對嗎?”
“是...是的,長官!”火力控制員以無比宏亮的聲音回答了他的問話.
“非常不錯.引爆三號魚雷.就現在.”
“是,長官!”
三號魚雷在還未觸及敵方魚雷的情況下,就在Tuatha de Danaan的正前方,爆炸了.大海震怒,掀
起狂暴的衝擊波和雷霆般的轟鳴,搖撼著Tuatha de Danaan的船體.Tuatha de Danaan好像給數
百發的拳頭猛砸著一般,劇烈地搖晃著,潛艇裏的大家給上上下下拋來拋去,撞得七葷八素.
“...呃呃呃!!”
哥達特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椅子,但還是死死地盯著自己眼前的聲波主顯示幕.
攔截失敗了.他們的魚雷在與敵方的魚雷在接觸之前就被引爆了.
因為巨大的衝擊波,海水裏充斥滿了密密麻麻的細小水泡,雖然哥達特現在無法確認敵方魚雷
的位置了,但他認為它依然存活著.而且正以飛快的速度沖他們直奔而來.
由倒數計時可知,現在僅僅剩下一點點時間了.
“下麵.終止船體後退.以三分之二航速向前航行.航線,0-6-7.將深度拉升至潛望鏡可觀測水面的
程度.”馬度卡司在一陣陣的轟鳴聲說道,他的聲音是如此的平靜坦然,就好像他已經知道這場
戰鬥的下一步棋子應該怎麼走了似的.
“呃...?”
哥達特一臉的不可思議而,其他的操縱員們也開始面面相覷.
敵方的魚雷不見了,消失了.所有的資料,所有的資訊都表明了這一點---儘管他們的魚雷並沒有
擊毀它,它還是就這麼,消失不見了.
“我們已經躲過第一枚魚雷了.不過,敵方的二號魚雷和三號魚雷還在朝我們過來呢.各位,要避
開它們,只需要照著剛剛的方法再做兩遍就行了.下一次攔截的時候呢,將電磁抓手從MVLS 射
出,記得要在水面以上.按照我給出的座標進行方向設定,要精確一點.明白了嗎,各位----”
Shark 1(鯊魚一號)
Shark 1 的駕駛員著實吃了一驚.
那枚朝TOY BOX”玩偶匣子”發射的”暴風”,竟活生生被那些傢伙發射的魚雷爆破氣流給毀了.
“不可能的...他們怎麼可能知道?”
“暴風”為數不多的一個弱點.
其實,”暴風”為了分散其自身,因在水中高速行駛時所產生的強大水壓,它在自己的周圍製造了
一個巨大的氣泡保護膜.
而這個氣泡保護膜是非常之脆弱的----如果它在一定距離內,接觸到了爆炸產生的氣流,那麼那
些強烈氣流就會使得它喪失平衡,繼而破壞了它的活動性.
它會搖晃不止,就像是一架被空中強烈氣旋掀來掀去的飛機那樣.
平衡一旦被打破,”暴風”就會變得十分脆弱---它再也無法抵禦它在高速航行時,造成的水流的
強大衝擊,很快就會被撕得個粉碎.
那個Tuatha de Danaan的指揮官,他竟發現了它的弱點所在----
Shark 1 還沒來得及多發發感歎,敵艇就進入了別的航線,開始了它的下一輪動作.Tuatha de
Danaan使用了和之前同樣的方法,成功地避開了Shark 2 和Shark 3 所發射的”暴風”魚雷.
巨大的爆炸聲由遠及近,好似海神們的交響曲---如此的激烈和高亢,轟鳴著,生生地撕扯著他的
耳朵.
爆炸所產生的,數以萬計的小小氣泡使得水中混亂不堪,正好,Tuatha de Danaan 把自己龐大的
身軀巧妙地藏匿了在其中.
(太糟糕了吧.)
他現在無法看見敵人.
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儘快減速以消除噪音.
然後,側耳傾聽.
Shark 1 停止了高速行駛,它漸漸慢了下來.於是,紛亂而嘈雜的水流聲漸漸消失,幽冷,空寂的黑
暗再次湧了上來.
行了,很安靜了,於是Shark 1 開始全神貫注地分析聲納浮標上面的資料.
雖然他還是不知道Tuatha de Danaan究竟躲在哪兒,但是可以確定,它依然在那裏徘徊著.
絕對錯不了了,那些傢伙,他們還縮著尾巴,躲在剛剛的爆炸區域裏呢.
不成問題,只要他再次發起進攻,進行引誘,Tuatha de Danaan的狐狸尾巴就自然而然露出來了.
“千萬要謹慎行事了.勝利的關鍵就在,誰先找到誰了...”
那片直到剛剛,還在激烈湧動的吵鬧海域,現在卻陷入了深深的,深深的,黑暗和死寂.
他的那兩個同伴也減慢了速度,悄無聲息地在水中行駛著.
“敵艦周圍的水泡已經散去.現在可以打開聲納浮標,來確定他們的位置了.”副駕駛在後座上對
他說道.
“很好.Shark 2 和Shark 3 已經幫不上我們的忙了.我們要冷靜下來,全力追蹤敵人.”
雖然”暴風”的殺傷力驚人且有效的,但他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兩次跤.
這一個回合裏,如果敵人先於他們採取了行動,那他就能輕巧地捕捉到他們的行蹤,然後給他們
致命的一擊.
他要在近距離的對戰中,打敗Tuatha de Danaan.
海底的死亡墓穴已經為Tuatha de Danaan敞開,只等他送他們一程了.
正常的情況下,他是有能力探測到那個聲音的----那個巨大的迴響----由敵軍往水面之上發射一
系列導彈時所發出的迴響.他本來可以在注意到那聲音時,就立刻採取回避措施的.
然後,與敵軍進行對峙.
可是,Shark 1竟然完完全全沒有聽到Tuatha de Danaan發射導彈時的巨響聲,這也不能怪他和
利維坦,因為”暴風”爆炸時的聲音太大了,它將導彈發射的聲音完全掩蓋了.
他們就是利用了爆炸衝擊波帶來巨大聲浪時,那個短之又短的時間,發射了----
“這怎麼可能....”
Shark 1 脊樑骨上一陣陰森森的寒意----他突然意識到,那個敵軍指揮官擁有著多麼冷靜的思維
和過人的膽識.
他的那兩個同伴也是震驚無比,他們現在已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更不要說進行什麼襲擊了.
那些”電抓手”導彈開始發出輻射波,宛如一面迅速擴張至方圓幾百里的大漁網,把那兩隻驚慌
的海怪給包裹了進去.輻射波的搜捕路線是如此之準確無誤,令人驚歎不已.
一如復仇天使的火焰,燒盡世間所有惡魔.
Shark 2和Shark 3還沒來得及炫耀一下他們逃跑的高速度,就已經被Tuatha de Danaan發射的”
電抓手”擊毀,並且沉沒了.
爆炸和衝擊的陣陣轟鳴,如同天使的警告一般冷酷無情--惡魔利維坦們終將滅亡.
“快...快點向後撤.航線2-7-5.再不趕快的話,我們也要被'電抓手'給捉住了!!”坐在後座上的副駕
駛報告道.
Shark 1 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現在要的不是逃跑,而是思考,分析.
哼,那又如何?我們已經向那艘滿載著乘客的游輪發射了一枚ADCAP 了.它雖然不是”暴風”,
雖然僅僅是一枚普通的常規魚雷,但也已經足夠戳穿那艘遊輪了.
現在離與遊輪進行碰撞,只剩五分鐘不到.很顯然,他們的最終任務已經達成.之後,”平安聖誕”
和她上面的幾百名乘客都將葬身海底.
還有該死的Tuatha de Danaan.他現在要為自己的戰友們報仇雪恨!
“我們從它的北面靠近,發射剩下的所有魚雷,直到把他們打沉為止.要是他們還是躲得過,我們
就沖上去,纏住它,用潛艇的兩翼把Tuatha de Danaan給撕它個粉碎,死也要這麼做.”
“明白.讓他們看看我們的真正實力吧.”
“敵人雖然勝了我們一個回合,但那些現在通通過去了.我們一定要讓他們明白誰才是真正的海
底之王!”
預料之外的破損現在已經不值一提了,殘存下來的大鯊魚仍然能夠擊沉Tuatha de Danaan.
那些傢伙就洗乾淨脖子等著吧.
Tuatha de Danaan
“M13重新搜索到了目標!方向是0-3-1!它開始由航向2-0-5加速了!”聲納員報告道,他簡直無法
掩藏他聲音裏的緊張和不安.
“最最後的敵人正從北面接近,艦長.它沒有從’電抓手’的區域經過無法,制服它.”哥達特上尉
說道,他在幾分鐘之前,還堅信著自己要去和死神見面了呢.他不禁伸手,拭去額間的顆顆冷汗.
中校大人閃避那些敵艦導彈的神妙手腕,還有他在千鈞一髮之際所做出的英勇反擊----儘管哥
達特已經把這一切都真真切切地看在了眼裏---可是此刻,他感到,即使中校再長十個腦袋,也救
不了他們啦.
“航線2-0-5,是這樣嗎?”馬度卡司說道,語氣中那股從容冷靜的氣勢,沒有半絲減弱.
“肯定的!”
“告訴我速度.”
“大約50海裏!”
“唔...”
馬度卡司聽完以後,他的神色稍有放鬆了,嘴角甚至揚起了弧度.
那種欣慰的微笑,就像是一位老師,剛剛從他的學生那裏得到了最令他滿意的答案.
“原來如此啊.M13.如果和我的女神戰鬥下去是你臨死前的願望,那麼請讓我來成全它----雖然
這將成為你我的遺憾...”
“艦長?怎麼了...”
“上尉.你還記不記得,早先我們為以防不測而設下的ADSLMM?”
“啊呀...!”
ADSLMM----當哥達特一個激靈想起了那些秘密鋪設的自我推進式水雷時,他不禁大拍自己的
腦門.
現在,那個最後的可憐敵人,他正向著那密密麻麻佈滿水雷的區域飛沖上去呢.
Shark 1
Shark 1感到心臟在狂跳,熱血在沸騰,他現在已經被復仇的怒火燒昏了腦袋了,甚至於完完全全
沒有注意到鋪在他死亡之路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水雷.
可惜,如果他現在能冷靜冷靜自己的情緒,心平氣和地思考思考,他應該馬上就會意識到,正當他
敵人製造那些惱人的噪音時,他們很可能已經埋伏好要向他開火了.
只要他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的冷靜,他就還有機會逃走.
可惜,他沒有. 儘管他自己心裏也是明白的,在海軍裏面受那個上司的責駡,羞辱,那是再平常
不過的事情.
可是,儘管如此,儘管如此!他還是無法原諒他,那個他的前任司令官,他是那麼冷酷,那麼輕蔑地
把他睬在腳底!
就在此刻,兩枚自我推進式水雷鬼似的冒了出來,出現在他的航行線路之上,直端端地晃在了他
的眼前.
“什...”
即使是靠著利維坦的超高機動性,要避開它們,也已經太晚太晚了.
現在僅僅剩下幾秒鐘而已了.
他急忙放出誘餌,試圖引開水雷的爆炸,但是這麼近的距離,誘爆物體根本就沒有用.後座上的副
駕駛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駕駛艙內慘叫聲和警報器的尖銳鳴叫聲響成了一片,然而此刻,他依然沒有忘記,要在死前咒駡
他的前任司令官.
“馬度卡司,你這狗娘養的東西.”
這成了他生命中的最後一句.
Tuatha de Danaan的智慧水雷瞬間就被引爆了,Shark 1在衝擊波中碎裂成了千段.
Tuatha de Danaan
“ADSLMM爆炸的聲音.M13...已被擊沉!”
當大家聽到了聲納收發室裏傳來的報告時,都禁不住大大地呼出一口氣來.可惜,現在可沒有那
麼多的時間,讓大家像影片結尾裏那樣歡呼擁抱了.
哥達特也感到難以置信.他忍不住微笑了起來,還轉過臉去望瞭望中校大人那張冰雕似的側臉.
“艦,艦長...”
“敵人真是自不量力,異想天開.只有三架小小的’水下戰鬥機’,就妄想擊沉本人指揮下的艦艇,
這跟派三個可憐的步兵來摧毀巨型要塞一樣愚蠢.”
原來一開始,一切都已經在馬度卡司的預料之中了.
戰鬥如何發展,敵人如何行動,全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就好似一盤棋子.這是何等的沉著,這是何
等的大無畏.指揮官的神機妙算,從容氣度,讓哥達特這個做部下的一時竟忘記了言辭.
“如果泰斯塔羅沙艦長在這裏的話,她也會這麼做的.是不是說,如果一開始是她在指揮作戰,你
就不會那麼驚慌失措了.對嗎,哥達特上尉?”馬度卡司於是用他平日裏尖酸刻薄的語氣反問道,
真是一點也不饒人.
“不,我只是...我向您道歉.”
“哼.這一次就算了.另外...”
“公爵先生”將他的帽子轉回了原位.
就在剛剛,”公爵先生”還在以實際行動向大家宣告著---自己是決不會輸給加里甯少校之流的
那些靠力氣和肌肉吃飯的陸戰士兵的.
然而現在,他又變回了平日裏那個溫文爾雅的中年男人.
“我們下了一盤不錯的棋,各位.現在馬上開啟與地面部隊的通訊線路.他們現在比我們可危險
多了----有一枚魚雷正朝著他們的方向過去了.”
平安聖誕號
這可真是應驗了那句老話---屋漏偏逢連陰雨.
正當宗介,以及他的小分隊同阿拉斯托機器人們戰鬥得如火如荼之時,他們忽然收到了Tuatha
de Danaan上來的通訊---他們現在遭遇了新的大危機.
敵軍的高速魚雷正在接近當中.接觸時間在一分鐘以內.緊急撤離,並且迅速轉移所有乘客,不得
延誤.
“可惡,我能不能拜託你不要說得那麼若無其事啊!?好不好?!”但克魯茲聽到那則通訊之後,他
忍不住大喊大叫了起來.可是他的聲音很快就被船內廣播發出的緊急撤離警報所蓋過去了.
“所有的乘客和船員現在馬上撤離至遊輪的右舷處,也就是船的右邊啦.我再重複一遍,遊輪的
右舷.我們深感歉意,我們尊貴可愛的乘客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讓你們在這麼個如詩如畫的聖
誕之夜,嗯,感到如此的驚恐萬分,真是不好意思啊.但是--雖然機率很小---為了以防某些意外發
生,我們需要你們各位,現在馬上前往遊輪的右舷處---”
克魯佐用手扶住身邊的欄桿,沖著他的無線電大聲咆哮道,”你們幾個,馬上給我停止那些愚蠢
透頂的道歉話!只要不斷重複命令就對了!!”他快要受不了他那些呆在駕駛艙裏的部下們的婆
婆媽媽了.
“但是啊,克魯佐中尉,我們真的給大家帶來了很多麻煩也,我們還是很有必要向他們---啊哈,糟
糕,不妙.我的話筒還開著呢.”
“你這王八蛋...!!”
這下好了,克魯佐中尉大人的真姓大名,通過廣播響噹噹,亮堂堂的傳遍了整個平安聖誕號遊輪.
克魯佐額頭上青筋暴起,揮舞著拳頭沖著無線電咆哮如雷.
“啊,打擾一下,中尉.我非常明白你現在的處境有多麼為難,但是呢,我覺得我們大家還是馬上撤
離這裏的好.如果這船真的和魚雷撞上了.這個地方恐怕也會被炸個粉碎的.”克魯茲在他的身
後一本正經地建議道,但是克魯佐只是一個勁地咽口水.
按照馬度卡司下達的命令,Tuatha de Danaan上的所有直升飛機都被向這個方向派遣來,進行緊
急救援.
至於那些在先前就起飛的運輸用直升飛機,現在正忙於在水面上釋放干擾波以此干擾那枚魚
雷的導航系統,他們盡著自己的最大努力,來保護這艘遊輪.
但是,這是徒勞無益的.因為這麼巨大這麼笨重的一艘輪船,想要避開敵人的魚雷,簡直是天方夜
譚.
“所有的人,現在馬上撤離此地.我們現在做什麼都沒有用了.”
“不,我們還是有辦法的.”宗介同時通過強弩的外部擴音器和無線電說道.當大家回過頭時,他們
看見強弩----它現在正由它的駕駛員操縱著,從那些露天網球場的正中央站立了起來.
“喂喂喂,你想要幹什麼,宗介?”克魯茲不禁問道----強弩從他的身邊走了過去,一直走向了敵方
魚雷奔來的那個方位的左舷邊上,接著,它靜靜凝望著眼前墨玉般漆黑的大海.
宗介在強弩的駕駛艙中,開啟了聲控系統,他接著又說道,”AL,啟動所有的感應系統,不加限制
了.把搜索範圍拉到最大.馬上搜索一個深度約為30 英尺的移動熱源.”
<明白.莫非是魚雷?>
機體的智慧電腦,AL,如此問著.
“對.”
<12 號方向探測到目標.方位,11 點鐘,距離,1000.時速約為90 公里每小時.正在接近當中.30 秒
之後接觸.>
“狙擊模式開啟.我們要用所有的火力把那個東西攔截下來.現在校準誤差.”
<本機體並不具備對水下目標物進行精確校準的功能.>
“少說廢話.給我集中精力進行校準.”
<明白.狙擊模式開啟.>
宗介透過夜間視覺感應系統,清晰地看到那個”熱源”所發出的白色光斑,正從那萬頃碧濤之下,
飛馳而來.
現在可不是什麼吝惜子彈的時候了.他將瞄準十字線對齊了目標物,沒有絲毫的猶豫,狠狠扣下
了扳機.
強弩手中的40mm 口徑來福槍,以及裝備在它頭上的12.7mm 口徑鏈式機槍,同時開火了.槍聲
轟鳴,震耳欲聾,強弩腳下的克魯茲一行人趕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沖著船體的右舷處跑了過去.
鏈式機槍是一種專門為戰鬥型直升飛機設計的30mm 口徑的機槍.它被縮小了槍體,並且大大
地增加了子彈發射速度,就這樣安裝在強弩和M9 的頭部.就是這種鏈式機槍----在剛剛那一會
兒----把那些阿拉斯托機器人們送上黃泉路的.
也就是說它每秒可以發射30枚超大號子彈.就是這樣的鏈式機槍,再加上強弩手中每分鐘1200
發的40mm口徑來福槍,一併向著大海發射著流星暴雨一般的火力網.
儘管如此,儘管他已經用上了他所有的火力來進行攻擊,那麼正急速接近的魚雷還是絲毫沒有
改變它的航線----因為那些子彈竟一發也沒能擊中它.它們在進入水面下方以後,就被魚雷周圍
翻滾的水浪打亂了射擊路線.而且,那些子彈要發揮摧毀魚雷的效力,也僅僅只能在水下幾米深
的地方----而那枚魚雷是在水下整整30 米深處.
那枚魚雷正不偏不倚地,筆直筆直地,向著平安聖誕號飛奔過來,勢如破竹.
<魚雷攔截失敗.請迅速從此地撤離.>
AL也許開始為他們二人的安全問題著想了.於是它向他提出了撤退的建議.
可是,就在那一刻,就在宗介凝望著自己螢幕上那閃閃發光的目標物那一刻,他平日很少想像得
出的那些畫面,開始在腦海中一幕一幕地湧現.
他現在做什麼都無濟於事了.這艘船它快要沉了.他的那些戰友們,他的那些同學們,還有,千鳥,
他們都會被炸飛,然後被拋入那冰冷徹骨的冬季大海.
他絕對不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無比的信念,堅定的決心,如咒語一般,以一種近乎神力的完美和流暢,喚醒了那沉睡在他機體之
中的神秘力量.
<它開始啟動了.我們一定可以辦到的.請下命令吧,中士.>
AL向宗介說道,簡單明瞭,似乎它也被宗介的勇氣和決心所激勵鼓舞.
“那我們上了!”
<明白.>
宗介和AL躍起,從平安聖誕號的甲板上跳了下去,飛身跳向他們眼前的大海.
在空中完成了短暫的飛躍.機體轟然入水,濺起水花萬千,絢爛晶瑩地濺向夜空,然後又紛紛揚揚
灑入他們四周的海面.強弩將纜繩標槍射入船體,靠著金屬纜的支撐,強弩才不至於被巨輪四周
湍急的水流沖走,它一面抵擋洶湧的波濤,一面巧妙靈活地將自己的攻擊位置調到最佳.
<那枚魚雷過來了.不成問題.就在現處位置進行攻擊.倒數5 秒開始,3,2,...>
AL以完美的節奏感進行倒數計時,流暢地配合著宗介的速度快慢和情感升落.就像一個默契的
舞伴在緊緊跟上對方的步伐,充滿了靈性和節奏感----這都是一架普通的智慧電腦所遠遠不能
企及的.
宗介抬頭,於是就望見那夜間顯示幕上,一枚魚雷正勢如破竹地朝著他們沖過來.
<就是現在!>
宗介雙手緊握住控制手柄,然後猛推右手操縱臂.強弩在外面流利精准地跟上他的節奏,向著那
已經占滿了視野的魚雷,狠狠地推出了它的右拳.
波濤在怒吼,巨浪在翻騰,空間被強烈的衝擊波扭曲,撕裂.
強弩的LAMBDA DRIVER 啟動了.強大而無形的衝擊波在一瞬之間成千上百倍地膨脹起來,
順著強弩的右拳,咆哮著向魚雷席捲而去,目標物在瞬間就被撕裂得粉碎,然後爆炸.
爆炸所產生的強烈氣流和能量,被氣場所抵擋,通通向著相反的方向噴濺開去.
一條水之巨龍從海面上騰空而起,爆炸的震動瘋狂地搖撼著船體,強弩的機體也被那強烈能量
所搖撼著,它緊緊抓住左手上的金屬纜繩不鬆手.
“...呃呃!!”
<成功了.LAMBDA DRIVER起作用了.敵人的魚雷被成功摧毀了.但是我們不能大意,因為可能
還有第二枚.自信心.自信心可是很重要的.>
“我知道了.所以閉上你的嘴!”宗介拼了命想要在湍急洶湧的激流之中穩住自己的姿勢,強弩的
話讓他忍不住咆哮了起來.如果纜繩標槍上端的固定錨脫落了,那自己就會立刻被洶湧的波濤
沖走,遠離遊輪,到那個時候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之後不久,由爆炸引起的激流終於慢慢平息了下去.而且看起來,並沒有第二枚魚雷襲擊了.
宗介輕輕地呼出一口氣來.接著小心翼翼地收縮回金屬纜繩,纜繩自動收縮將機體吊了上去,宗
介總算是又重新回到了遊輪的甲板上面.
可是危機和險情還沒有結束.
正當強弩同那枚魚雷火拼之際,小要,跟著嚴以及其他密斯裏魯的戰士們,逃向了觀光甲板的另
外一端.接著她再一次聽到了泰沙的呼救聲,於是小要趕緊招呼上身邊的戰士們,向著放置救生
艇的地方飛奔而去了.
突然之間,震耳欲聾的轟鳴和強烈的氣浪從他們身後席捲而來.巨大的船體向著右側開始傾斜,
小要趕緊扶住牆壁,才沒有被甩出去,她忍不住大叫道:”剛剛那是什麼啊!?”
“看起來,我們好像剛剛受到了魚雷的攻擊,不過...怪了,破壞性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厲害嘛.”
一定是宗介和強弩,他們一定是找到阻止魚雷的方法了...小要暗暗想道,接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看起來似乎是沒事了.我們要趕快了!”
“?呃,這當然了.”嚴回答道,接著站起身來就跑,”但是,你真的確定嗎?你真的確定上校她被----”
“絕對不會錯的.那個船長他偷了一艘救生艇正打算----快看,在那邊!”
順著小要的手指,他們望見前方慢跑通道那邊,就是停放救生艇的地方了.
嚴趕緊搶到了小要的前面去,向前方舉起了他的手槍.
“趴下,然後躲到我的身後去.敵人有可能就藏在那附近.”
根據他們身邊的救生艇示意圖來看,應該有五艘救生艇停靠在這個地方.但是小要和其他人跑
近了一看,發現這裏只有四艘救生艇了.
“有一艘救生艇不見了.這麼說,難道是泰沙...!”小要恨恨地說道,接著,她身後的一個戰士突然大
叫了起來.
“可惡!他們在海上.一點鐘方向,距離500!”
船上輝煌華麗的燈火將太平洋映照得朦朧一片,他們借著那燈火望向大海,於是發現遠處一艘
小小的船,正飛快地逃離遊輪.
“我們太晚了.”嚴無不絕望地歎道.
“我們現在放棄不是太早了嗎?!一定有辦法的吧-”
“有了!-這裏是Urzu 9 to Geybo 9,你們聽得到嗎?”他沖著無線電大喊道,在無線電另一端,就是
在他們頭頂上飛來飛去的直升飛機了.
那架運輸用直升飛機立刻作答道:”這裏是Geybo 9.我們聽得見啊.”
“你們有看到那艘正在逃離的救生艇嗎?朝著北面去的----不,朝著西北面去的那艘.距離約為
800 米.安莎茲被它拐跑啦!快點去阻止它!”
可是,就在他這麼通報的短短一小會兒裏,那艘搭乘著泰沙的救生艇又逃離了很長的一段距離,
最後,它終於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MH-67 “超級種馬” 多用途直升飛機
代號”Geybo 9”
“阻止他們?你要我怎麼阻止?”夏娃.姍達斯中士--密斯裏魯多用途直升飛機--MH-67 超級種馬
的駕駛員----不禁抬高了嗓門反問道,此刻的她們正在平安聖誕號南面的四公里海域上空巡視
著.
“泰沙她在上面,是不是啊?所以為了不傷害到她,我們不能對其進行攻擊吧?”
“這個這個,你就不能只打它的引擎,或者別的什麼地方嗎?”嚴對著無線電喊道.
“你說起來倒是容易的很.我們可以試一試,只不過...哎呀,真是的,目標物跑到哪里去了?!”姍達
斯嚷嚷道,接著坐在後座上操縱紅外線感測器的電子對抗軍官介面道,”等一等...我剛剛找到它
了.在3-4-0航道上呢,距離4000.時速約為30 海裏.”
“太好了.我們馬上從左側掉轉機頭,然後追上去.”
姍達斯中士緩緩推動操縱桿,讓直升飛機加速,以便追上那艘救生艇.機尾的渦輪轟鳴嘶叫著,超
級種馬向著它的目標飛馳而去了.因為之前它就已經卸下了它上面的那個大傢伙----強弩兵,所
以直升飛機現在跑得飛快,有如利劍一般劃過夜空,縱橫飛馳,簡直比得上一架小型戰鬥機了.
在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裏,那艘切開波濤,發命狂奔的小救生艇就出現在了她們的夜間視覺搜
索屏上面.
“我看到它了.把那兩架微型機槍準備好.沒打中不要緊的,只要不傷著上校就好了.”
“明白啦,長官!”射擊手生動活潑地回答了她的話,姍達斯讓她們把直升飛機的距離移到離救生
艇200 米遠的地方,那架救生艇正劈波斬浪地發命飛逃.
“開火!”
安裝在超級種馬右翼的7.62型火神機槍開始把它的槍嘴旋至開啟的位置.每秒100發的火力網
如流星暴雨一般擊打在船的後方,濺起沖天的浪花來.
很不幸運,她們沒能擊中它.
“校準一下你的射擊准心!”
“那些浪頭打得那船上下亂竄啊----我們會傷著上校的,而且目標物跑得太快了.根本無法擊中
船上的引擎嘛.我們能不能再靠近一點點!?”
“明白了,我試試看----”
當姍達斯將直升飛機移得更近些時,一些出乎她們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那艘救生艇前方幾百米遠的地方----那個地方本來應該只有一片空蕩蕩的海水----卻發出
了一束光芒來.
“防空導彈!”有人忍不住大叫道. 那枚導彈從萬頃波濤之中呼嘯而出,飛馳著沖上夜空,直端端
地向著姍達斯她們的飛機撲去了.
“哎呀...!”
她忙不迭地扳回操縱桿,急速掉轉方向.超級種馬開始向空中發射引誘導彈的火焰碎屑,接著它
倒過機頭,急轉直下.這是個驚險萬分的動作,使得她們看上去快要直直落入那水中了.
它接近了,接著兩秒鐘之後...
那枚導彈,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爆炸了.
巨大的爆炸衝擊波,使得直升飛機的右翼發出了”喀哐”的破損聲來.失去控制的儀錶盤顫抖著,
亂擺.一陣低沉的金屬撕裂聲從引擎和驅動軸上傳來. 所有的警報器都在嗡嗡作響.副駕駛員
和電子對抗官忍不住大聲尖叫了起來.
“二號引擎著火了!電壓下降!油壓下降!”
“我們右翼上的ECS損壞了!左側短翼被炸飛了!”
姍達斯的腦袋剛剛撞在了駕駛座的一角上面,她感到一陣陣頭暈目眩.此刻她趕緊讓自己清醒
過來,並開始鎮靜地檢測控制系統的頻響.
“大家不要慌張.現在立刻切斷二號引擎的燃料輸送.扭開後備用電力和水壓系統的開關.不要
忘記保持系統能量供給.機尾的螺旋槳現在還有在轉,對嗎?我們的視覺感應器也還在工作
嗎??”
“肯定的!”後面機艙內的機組人員回答道.
“那自動滅火器呢?”
“正在工作中!”
真是太好了,至少她們現在仍然能夠飛行.剛剛,如果她們的動作遲了幾秒鐘,那她們現在就已經
被炸得粉身碎骨了.這可真是千鈞一髮啊.
姍達斯一面對機體次要的破損部位努力控制著,一面開啟了尚能使用的ECCS(反ECS 感應系
統).細細地搜索著那片冒出個導彈來的漆黑漆黑的太平洋面.
“我的老天爺...”她不禁低聲咒駡了起來,當她看見了自己眼前是什麼東西時.
那是一架巨無霸級別的運輸機,它正漂浮在大海的洶湧波濤之上,依靠著ECS掩藏起本身.那枚
陸上作戰用的輕型防空導彈,就是從這個巨鳥的翅膀上發射過來的.這架巨大雄偉的運輸機很
有可能是汞合金旗下的.它利用了ECS 在巨浪之中悄無聲息地航行著.
她們是不可能再逃過第二枚導彈的襲擊了.姍達斯真的的很想去救泰沙,可是,如果他們被導彈
擊中墜毀了,那是得不償失的.
“...還是撤吧.”
她咬了咬牙,推動操縱桿,掉轉了直升飛機的機頭,向著別的方向飛去了.
姍達斯也不想給大家下這麼個沒有骨氣的撤退命令.可是她別無選擇了.
救生艇在沉沉的夜色當中飛馳著,泰沙現在兩手被綁得嚴嚴實實的,正一聲不響地坐在救生艇
的船艙中.她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巴巴地望著她戰友的直升飛機在遭受了導彈攻擊之後,
消失在蒼茫的夜色當中.
那也許是Geybo 9,姍達斯中士的飛機吧?她在心中祈禱著不要有人受傷.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哈裏斯此刻正坐在駕駛座上面,滿心愉悅地哼著小曲兒,腥
鹹的海風擊打著他的面頰----那是貝多芬的第九交響曲.
“今天是耶誕節,所以開心一點,”他笑嘻嘻地回過頭來看著她,滿臉喜色地對她說道,”其實我說
句老實話,比起千鳥要來,你可是個更難弄到手的VIP 啊.因為你一年到頭都躲在沒有人靠得近
的深海裏面.但是呢,我還是捉到你了.我真的----真的捉到你了.如果我有權利使用我那艘遊輪
上的那些個設備,我就可以徹徹底底地翻弄翻弄你的腦袋瓜子了.不過...算啦,我們還是放棄它
吧,我是這麼想的.”
泰沙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憤怒地望著她的夥伴.
“哎哎,其實我真的有點沮喪.”
哈裏斯矯情地聳了聳他的肩.
“但是這對我來說是羞愧的.我恐怕會被組織上頭調離,就不能私底下地研究你了.我可真是想
好好地翻弄翻弄你的小腦袋,然後看看你腦袋深處究竟藏了些什麼好東西.我也很想瞧一瞧,當
你那張漂亮又勇氣十足的小臉蛋,因為痛苦而扭曲時,那種樣子該是多麼的有趣.要把你那張偽
善的小臉後面,那些怨恨,那些恐懼,那些骯髒的東西通通翻出來----你的眼睛會因為痛苦而變
成死灰色,口水從嘴角淌下來...有趣有趣,我實在太有興趣觀賞觀賞了.”
哈裏斯一臉猥褻地看著她,泰沙直視著那人的骯髒表情,冷冷地開口.
“...你們之前在順安用來研究小要小姐的那些設備,它們在那艘遊輪上,是不是?”
“答對了,那是因為,平安聖誕是一艘可以世界各地到處跑的遊輪嘛.所以要用那些上面的設備,
在世界各地來確定’候選人’,並加以綁架,帶離他們的母國,那是很方便的事情.”
“真是沒有效率,愚蠢.如果換作我的話,我就會----”
“你是不會採取那種方法的.我說得不對嗎?那就是事情的關鍵.那就是為什麼我們至今仍未被
大眾所覺察和懷疑.無論汞合金將來會變得多出名,平安聖誕在眾人眼裏還是只是一艘接送上
層名流們的游輪而已.當地的風俗習慣,公共場所的安全問題,還有秘密供應;所有的退路都是
準備得天衣無縫的.就是因為大眾會想,”那怎麼可能呢?”.我都曉得----為什麼你們這些傢伙會
懷疑上平安聖誕號.恐怕這要感謝鐵先生的多管閒事吧.”
“..."
救生艇上的引擎漸漸地停止了轟鳴.
“我們到了.有一架可愛的大鳥在等著我們哦.”
泰沙從船艙的窗戶向外面望去,她可以看見一架巨大無比的運輸機.它現在解除了ECS,向兩邊
伸展著巨大的翅膀.
那艘救生艇開始慢慢的轉向,並向著運輸機的右側駛了過去.
“快點站起來.”哈裏斯命令道.把泰沙一把拉了起來.
這架她正要被送上去的運輸機,幾乎和一架民用的大型噴氣式客機一般大小----足足可以容納
好幾十架50 噸級的坦克了.它甚至比密斯裏魯旗下的C-17”環球霸王”運輸機還要巨大.
(蘇聯制的,呃...)
她之前曾經閱讀過一份來自智慧總部的調查報告.這可是世界上最大的運輸機了,能夠輕輕鬆
松地完成水上起飛和著陸.然後,她掃視了一下運輸機上面的設施,於是猜想它剛剛運送過一些
小型艦艇.
“不要東張西望!快點走!”
一個機上武裝人員走過來,用他的機槍戳了戳泰沙的後背.
他們現在已經結束了收容工作,這架運輸機就開始加速前行了.洶湧澎湃的波濤拍擊著機體,使
它微微的有些晃蕩.
沒有人可以阻止它起飛了.
這架壯麗無比的巨型運輸機,騰空而起,離開了水面,向著那深藍深藍的夜空飛去了.
平安聖誕號
“他們已經逃走了.”克魯佐說道,聲音聽上去一陣陣的悲涼.接著他關閉了自己的無線電通訊器.
“上校她...那些敵人他們...”
“喂,喂.我們難道就不去做點什麼嗎!?它依然沒有逃得太遠,不是嗎?如果我們趕緊發射防空導
彈,或者別的----”克魯茲不禁抬高了嗓門嚷道,但是克魯佐立刻就把他打斷了.
“攻擊它?還要射飛彈?那架裝著我們寶貝上校的運輸機?”
“...呃.”克魯茲一時之間不知說些什麼好了.
儘管敵人的運輸機現在已經飛上雲霄,但如果利用Tuatha de Danaan 上面的防空導彈對其盡興
攻擊,那還是辦得到的.可是,現在他們不能那麼做,因為如果那樣做的話,泰沙她必死無疑.
一開始的時候,大家就完全沒有注意到那架停靠在平安聖誕號附近的運輸機,這是一個重大的
失誤.但是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Tuatha de Danaan當時正忙著同敵人的戰鬥艦艇火拼,而姍達斯她們正又在監視戰局,還急急忙
忙地運送著強弩兵.那麼其他的士兵們呢?那架運輸機使用了ECS 系統,即使大家的眼睛再亮,
鼻子再靈,也是發現不了它的.
宗介已經解決了全部的阿拉斯托機器人和魚雷.
毛說他們只差那麼一丁點就可以打開儲物室的大門了.
馬度卡司稱Tuatha de Danaan那邊已無敵軍威脅.
姍達斯她們的直升飛機平安降落.
大部分的人質生命有了保障.
而受傷受得最最嚴重的那個美國人,那個一直和泰沙在一起的----根據醫生對他的診斷來看,他
也總算是從死神那裏撿回了一條性命.
每一個人都在盡全力,去把自己的事情做到最好.他們現在本已經有資格安安全全地從這裏撤
退的了.
然而,即使如此,泰沙她還是被---- “這算什麼!?”其中的一位戰士忍不住怒駡了起來,”怎麼可
以發生這樣的事情!?更何況今天還是她的生日啊...”
“這個我倒還是第一次聽說.”宗介通過外部揚聲器說道.強弩在克魯佐和其他人的身邊蹲下了
身子來----大家都垂頭喪氣地站在那裏,那個現在滿是阿拉斯托機器人殘骸的網球場上.
“她的生日,是這樣的嗎?今天還真是忙碌的一天----真的已經夠忙的了.”
“宗介...?”小要本來和大家一樣的難過,可是當她聽到了他的抱怨,她抬起頭來,一雙眼睛雪亮亮
地望向他.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泰沙她被綁架了也!你怎麼可以,為什麼你總是要表現得這麼冷淡又不
近人情?!”
“不.我明白現在情況十分危急.不過,如果隨便問問看的話,我發現耶誕節還真是一個萬事皆有
可能發生的奇妙日子啊.”
“...嗯?”
小要把一雙美麗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困惑地望著他.
而這時候,強弩的智慧電腦AL插話進來了.
<完全正確,各位武裝的同志們.今天是耶誕節,根據前些天我從新聞廣播上收聽到的消息來看,
耶誕節的的確確是一個萬事皆有可能發生的奇妙日子.面對任何困難的勇氣和決心是必不可
少的.為了激發大家的鬥志,讓我們一起來唱一首甜蜜蜜的聖誕頌歌吧,讓我們熱情洋溢地讚頌
我們萬能的上帝吧.>
“----你還要我說多少次!?閉上你那張臭嘴,你這花癡AS!”
<抱歉,請原諒.不論如何,請讓我們馬上為大家講解一下,我們接下來的作戰計畫,中士.>AL 完
全無視于宗介的怒斥,說得一如既往的輕鬆自然,宗介無可奈何地咋了咋舌.
接著,宗介清了清他的嗓子,開始向大家說起來,”克魯佐中尉...首先,請和Tuatha de Danaan進行
聯絡,讓他們現在立刻上浮,並且發射AV-8戰機.我們需要拖住敵人,爭取時間.接著,請讓他們准
備我下麵將要提到的武器裝備.維修人員的技術是至關重要的.首先,我們需要----”
聽完了宗介所說的那些武器裝備以後,不僅僅是克魯佐,在場所有的人,眼睛都瞪得溜溜圓了.
“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是了.我讓AL分析過了各種的資料,然後它說這是完全可行的.儘管在準備工作上面要花
很多時間.”
“這太危險了.”
“我們有其他的選擇嗎?”
克魯佐略顯焦慮地摸著自己的下巴,深深地思索著----之後,他抬起頭來,眼睛分外明亮地望向
強弩兵.
“就這麼辦.我們給它來個突然襲擊.”
他打開了自己的無線電.調至與正在附近徘徊的Tuatha de Danaan的通訊線路,他開始向那邊轉
訴宗介的作戰計畫.
小要站在他的身邊,默默地聽著他們二人的對話,她仰起臉來,望著宗介,眼睛裏滿是憂慮和擔
心.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45 AM

“你...你確定我們做得到嗎?”
“我不知道.”
“可是你都有說過...!”
“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嗯...?”
“那是我不久之前才覺察到的.不要擔心.也許,對你我而言是件不錯的事.不過,她的事情還未解
決,現在說是不大合適的.”
強弩垂下頭來,兩隻眼睛深深地望著眼前的她.接著,它的右手動了動,向她豎起了自己的大拇
指.
“我想讓你聽我說那些話,所以,等我回來吧.”
十二月二十五日
0013 時(日本標準時間)
太平洋上空
她透過自己座位旁邊的玻璃窗,望見一輪皎潔的月亮,正高高地懸在深藍深藍的夜空之中.看起
來,這架運輸機正向著西南方向飛去.但是作為一個被囚禁起來的人,泰沙無法猜測到更多了.
他們的最終目的是什麼?他們的態度又會是如何的呢?他們現在究竟要去往哪里?她都無從得
知.
她自己的潛艇,還有那艘平安聖誕,現在都應該安全了吧?那個雖然頑固卻很心地善良的怪人塞
勒他還好嗎?他現在有接受到及時的治療嗎?還有毛他們呢?他們有打開那個儲物室的大門嗎
----
和自己的性命安危相比,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大家的事,快不能停止自己心中對他們的憂慮和擔
心了.
在起飛之後,泰沙曾試圖用”共振”和小要取得聯繫,但是這一次竟行不通.出於某些原因,如果彼
此二人分隔得太遠,那麼共振就無法發揮效力了.打個比方來說,如果這種類似于”靈感傳達”的
東西是由空氣進行傳播的,那麼,它的效力發揮就和波的長短,以及波的強度有關.
“那麼,親愛的小姐,你現在想要喝點什麼東西嗎?”哈裏斯與駕駛員進行交談之後,回到了機艙
裏面.”我很抱歉,不過我們的香檳酒都已經喝光光了...但是看起來我們還有些薑味汽水.我們為
什麼不為我們共同的新事業來幹上一杯呢?”
“你那麼想喝就自己去喝好了.”
“真是冷淡.你要感謝本人才是,因為我,你才沒有和那艘遊輪分享共同的悲慘命運,才沒有死在
海上.我希望你或多或少,也要表達一點感激之情吧.”
忽然這時,運輸機的機體猛地震顫了一下.他們聽見隔離板下面的飛機渦輪發出一陣尖銳刺耳
的迴響,使得機艙的穹頂都開始微微顫動了. “怎麼回事?!”哈裏斯破口大駡,緊緊地抓著自己
的座椅.
“密斯裏魯的STOVL!”駕駛員通過機內廣播喊道.哈裏斯趕忙爬到窗戶跟前,往外面這麼一瞧,
發現Tuatha de Danaan 的戰鬥機們中的其中一架,名號”海鷂”的,正貼著運輸機高速飛行,距離
之近讓人膽寒.
哈裏斯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不可能的.那個小丫頭現在還在我們手裏呢.要是他們想要擊毀這架飛機,那不就是說----”
在運輸機的窗戶外面,飛快地擦過了一竄火紅火紅的閃光彈.這是一發帶有警告意味的射擊.”
海鷂”是如此之近,幾乎就快要擦傷巨鳥的大翅膀了.
在他身後,泰沙冷冷地望著哈裏斯那副抖作一團的鼠相,露出一個英勇而悲壯的笑容來.
“真是合理的行動方針.因為我知道太多太多關於密斯裏魯的機密消息了.所以在我被你們逼問
招供之前,就把我和這架飛機送入黃泉.這個舉措真是太英明,太正確了,難道現在不正是這樣的
嗎?”
十二月二十五日
0020 時(日本標準時間)
Tuatha de Danaan飛行甲板
在強弩的駕駛艙中,宗介仔細檢查了一下他的氧氣面罩的狀況.
Tuatha de Danaan的航空管制官向他通報了敵機當前的情況.
那架載著泰沙的巨型運輸機此刻正以406英里的時速,按196號路線飛行著.他們的高度和速度
現在都已經降下來了,這都要歸功於AV-8 戰鬥機們的威脅.
“它依然處於射程之內.但是,這未免也太過瘋狂了,相良中士.雖然從理論上講是可行的,但是
----"
“不會有問題的.不論怎樣,我現在可需要你們各位的大力支持了.”
“明白.就由我來負責引飛工作.”
“謝了.”宗介簡短地回答道,接著開始反復察看螢幕山的資料顯示.
機體發射模式.螺旋槳和推進系統的各個部位,檢查完畢.燃料供應,良好.油壓,正常.與母艦數據
連接,正常.
<最終檢查完畢.現在開始等待指揮艙的起飛命令.>
現在,強弩被固定在了Tuatha de Danaan 飛行甲板的高壓彈射器上面.在它的背上,裝備
著”XL-2”急速噴射推進器,就像當時毛和其他人的M9,在順安執行任務時用到的那種一樣.
急速噴射推進器的基礎理念,就是用火箭噴射的反推力,將AS 們送入天空,然後依靠巨型鐵翼
保持機體飛行時的平衡----這樣就可以將AS 們在最短的時間內送往遠距離戰場.
因為在著陸之前,這個助飛系統就要與機體相分離,所以它只能用於單程飛行.至於AS 們的回
收工作,都是交給運輸用直升飛機來做的.
推進系統的轟鳴聲越來越來震耳欲聾.
從火焰噴射孔噴出了雪亮的火焰來.隨之而來的是極高溫度的激烈旋流,它們被氣旋導流槽----
固定在機體後面的鋪板,引導向機體上空.
“飛行控制模式.所有準備工作已就緒.”
“明白.要開始最後的發射工作了,Urzu7.你現在可以起飛了.祝你好運.”
“Urzu7.明白.”
<中士,我們已獲得起飛的最終許可.現在開始倒數計時.計時5->
AL 的聲音在駕駛艙裏面迴響開來,還因為推進器發射時的干擾而略夾雜著些”吱吱嘎嘎”的聲
響.
<4,3,2---->
火箭發動機噴射管猛地縮緊,耀眼的雪白火焰激烈地噴射而出,開始將整個AS 機體向前方猛
推去.
<發射!>
火箭的火焰一瞬間釋放開來.那個可以輕輕鬆松地投擲近一噸重物體到一公里以外的高強度
彈射器,立刻開始將強弩向前方甲板猛推了去.
火箭爆發力的威力是驚人無比的.轟鳴聲之巨大簡直快要撕裂他的耳膜了.他感到自己的身體
重心在不斷後退,最後身體緊緊貼在了自己的座椅上面.飛行甲板的盡頭越來越近了,強弩自動
將自己的機體與固定閘相分離,接著運用它雙腳的彈跳力向上猛地躍出.
起飛成功了.數碼高度計的數位在飛快地攀升著.Tuatha de Danaan的輪廓畫面在外部感應器的
螢幕上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5000 英尺,而且還在不斷攀升中.
如果按照正常的發射程式來進行發射的話,那麼AS 在海拔5000 處就不在繼續攀升了.接著它
會水準方向飛行,前往它的目的地.
然而,強弩過了海拔5000 也依然沒有停止急速攀升,它還在繼續向著頭頂的天空猛衝而上.
海拔7000.海拔8000. 機體的強烈震顫一直沒有停止.
因為它身後的兩個大型鐵翼,本來是設計給普通的低空飛行用的,所以一開始並沒有考慮到沒
有特殊情況.
儘管高度計顯示,他們仍然在急速攀升,宗介卻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急劇地往下沉.如果火箭的動
力達到了極限時,他們還不趕緊採取行動,強弩就會立刻盤旋著向下落去,然後墜得粉身碎骨.
警報器在鳴叫.AL開始警告他.
<推進器溫度過高.因為它的飛行時間已使機動性達到極限了.>
“拜託.難道是要拿性命打賭了嗎?”
<我會把你剛才所說的理解為玩笑話的.不過,想和你開個小玩笑在這種情況下似乎是徒勞的.
因為你這個人的做事原則,實在是---->
“不夠理智嗎?”
<肯定的.>
“我最近也開始明白過來,但是----”劇烈的震顫再次傳來,他剛一開口就差點沒咬斷了自己的舌
頭,這使他不禁咒駡了起來.
“玩笑話,只有在大家比較閑的時候才會說.”
<這可真是一個深奧的哲學命題啊.>
“呆會兒再去想那個了.現在把你的注意力放在系統控制上面.”
<明白.>
真的很冷.為了他的作戰計畫能順利實施,駕駛艙並沒有被完全密封起來.因為自己已經做過無
數次的高空自由落體,所以他對於自己承受超低氣壓的極限在什麼地方,是很清楚的,但是現在
----
18000.19000.
20000英尺!
<我們已到達極限高度.開始按指揮部的導航,改變飛行線路.>
強弩現在停止了高度攀升,開始按照指揮部規定的路線,進行水準方向的飛行.
僅僅過了幾秒種,宗介就聽到了AL的通報.
<已搜索到目標!>
通過夜間視覺感應系統所截獲的畫面,宗介可以清晰看見三架飛機所噴出的高溫氣流來.有兩
架是我方戰鬥機海鷂,而另外一架則是敵人的運輸機了那架運輸機無比巨大,簡直比得上一架
噴氣式飛機了.那麼巨大的機體,想必裝載6 架以上的M9是不成問題的吧.
而泰沙,她人就在那裏面.
終於要到這次行動最最最危險的一個環節了.
儘管如此,宗介的心中,卻懷著莫名強大的勇氣和決心.
不會有事的.
他會乾淨俐落地完成任務,然後平平安安地回家.
<燃料供應即將耗盡.>
“我知道.我們接近時記得把速度降下來.緊跟在它的後方,與其相對高度大約150 英尺.”
<明白了.>
他們倆向著那巨鳥飛過去了.目標物噴出的高空氣流劇烈地震顫著強弩的機體.距離太近了,他
們所使用的急速噴射推進器這時候已到達極限了.
但是,儘管如此,強弩畢竟不是一架普普通通的戰鬥機.它是一架人型兵器,它是一架Arm Slave.
它所依靠的是人的意志,人的決斷,而這些,可以指引著它超越一切極限.
“我們要上了...!”
<明白.>
當強弩追上運輸機,並且在機尾之後相對高度調至50 米時,它像天使般伸展開了自己的雙臂.
“你們兩個還在等什麼?快點把他們甩掉.我們現在還在他們導彈射程以內啊----”
當哈裏斯氣急敗壞地沖進駕駛艙時,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有什麼東西重重撞擊在了
飛機的後身上面,發出巨大的金屬響聲.飛機猛地往下一沉,讓哈裏斯差點沒摔個腳朝天.
減壓警報開始嗡嗡作響.尖銳刺耳的警報聲充斥滿了整個駕駛艙.一束一束的紅光在駕駛艙裏
不斷變化閃爍,駕駛員和副駕駛開始亂叫個不住.
“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好像被什麼東西擊中了!現在飛機的氣壓正在急劇下降.如果,如果我們不趕緊降低飛行
高度,我們可就有危險了!!”
“你別跟我犯傻了!根本就不要去想那麼多,只管儘快把它們甩掉,甩掉!”
哈裏斯氣急敗壞地上前去抓住駕駛員的肩膀,而駕駛員惱火地將他的手甩開.
“你以為我什麼都能做到嗎?!你當這架飛機神通廣大嗎?!你為什麼不自己去阻止那些傢伙的攻
擊呢?”
“我說了不要管那麼多了,保持飛行就對了.她的那些部下,我還不知道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敢擊毀我們的飛機?!”
絕對錯不了的.這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騙局.如果密斯裏魯那些傢伙想要把他們擊毀,他們早就發
射導彈了.毫無疑問的,他們的最終目的只是要強迫這架飛機在水面上降落.換句話說,敵人現在
被約束著,只敢擾亂他們的飛行而已.
敵軍的STOVL巡航距離是很短的.只要他們再向前面飛那麼一點點,那些傢伙就不得不放棄對
他們的攻擊行動了.
“哈裏斯先生,把那個女孩兒帶到這裏來.通過無線電讓那些傢伙聽聽看她的哭泣吧.然後我們
就可以以此要脅他們,讓他們放棄追擊行動了.”
“但是那個女孩子,她可是----”
哈裏斯完全贊同駕駛員的提議,於是,他開始向那個囚禁著泰沙的機艙走了去,可是,就在這個時
候----
這一次,他們的機身又被狠狠地撞擊了.
飛機足足下沉了好幾英尺,就像是有個什麼東西猛地降落在了他們的運輸機穹頂上.機身下沉
得又快又猛,哈裏斯的腳一下子就騰了空,接著他被拋了起來,頭竟然撞在了駕駛艙的天花板上
面----接著他又摔了下來,重重地落在了地板上面.
他的肩膀和後背被摔得生痛,他開始無比痛苦地呻吟起來.接著,他又強忍著從地板上面爬了起
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是,那兩個駕駛員就跟沒有聽到哈裏斯的問話一樣.他們倆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駕駛艙一角的
多功能顯示幕.
裝備在運輸機尾部的攝像頭,現在正在拍攝當中.它裝備在機尾的頂端,可以拍攝到從機身以及
兩翼幾乎所有狀況.
然而現在,他們看見了一個人,正懸掛在那機身的中間,兩翼稍稍靠後的位置上.
不對,那並不是人類.它要巨大太多了,那是一架人型兵器.
那是一架AS.一架雪白雪白的AS.
“!?"
敵人的白色AS 現在正緊緊地依附在運輸機的穹頂外部.它正拉著纜繩標槍射出的金屬纜繩,
一點一點地向前攀爬著,接著,它抽出了自己的單分子刀來,狠狠地插入了飛機的背部.
“快快快,快把它甩下去!!”
“不要說傻話了!我們的機翼在那之前就會被撕裂的...呃呃呃!?”
他們膽戰心驚地看著那架AS,他們完完全全不知道它究竟想要幹什麼,就只能這麼眼巴巴地看
著它,在他們的運輸機背部,做起了令人咋舌的高空表演.
AS 駕駛艙的艙門打開了.
一個AS 的駕駛員從那裏面鑽了出來,他還戴著頭盔,臉上罩著氧氣面罩.
他竟然直接從那架白色AS 的背上滑了下來,落在了飛機的表面上.他們可以隱隱約約看見一
條纜繩,正系在他的腰間,那是為了要確保,不被高空猛烈的強風所刮走.
那條纜繩的另一端,大概正連在駕駛艙的內部吧?
雖然AS 的陰影將那駕駛員的身影遮擋得模糊不清,但是他們依稀可見,他慢慢匍匐在了那機
體表面,看起來他似乎要在機身表面攀爬了.但是那個駕駛員動作之嫺熟穩健,就像他正在攀爬
一座摩天大廈似的,接著,他拉僅繩索向後退卻了約十米遠,伸手扔出了個什麼東西來.
“那是什麼東西?那傢伙他打算幹什麼?!”
“那,那是...那是一枚椎形炸藥啊.”
哈裏斯的臉色登時大變,他拔腿就往後部機艙飛跑了去.
那個AS 駕駛員,他竟然想要在飛機頂上炸一個大窟窿,然後單槍匹馬地闖進來...!
猛烈的風,在自己的身邊呼啦啦地刮著,感覺身體好像要被吹走了似的.
宗介從安放炸藥的地方,又艱難地往回爬了好幾米,然後,他按下了自己手中的引爆按鈕.
內心聚爆那幹烈烈的爆炸聲響夾著巨風吹來.碎片噴濺出來了,接著一眨眼的工夫,又全部被大
風吹得無影無蹤了.
他緊緊地抓住纜繩,然後”咚咚咚”用腳猛踢著運輸機的穹頂.依靠著萬有引力的力量,宗介跳了
進去.他的身體重重落在穹頂內部那一層薄薄的隔離板,隔離板頓時就破碎了,宗介從窟窿裏掉
了下去,終於是落進機艙裏.
他迅速解開纜繩,抓起挎在自己肩上的衝鋒槍.機艙內部壓力的驟然下降,使機艙裏開始彌漫起
雪白的霜霧來,接著它們又從宗介躍近來的那個窟窿被抽了出去.
“快點幹掉他!他只有一個人!”在那些撲啦撲啦胡亂飛舞的紙片和機艙幕布後面,宗介聽到有人
在尖聲呼喊著.那是兩個拿著槍的男人.於是宗介迅速轉移目光,凝神盯著那兩個拿著槍,憤怒無
比地瞄準著自己的男人.
他們二話不說就開始向他射擊.槍聲陣陣,宗介開始向他們倆還擊.
他只花了一小會兒工夫,就讓那兩個敵人雙雙倒地了.宗介顧不上機體強烈的搖擺和呼嘯的狂
風,快步向著飛機前部跑去.然後他穿過了幾道艙門和一些過道,再次遇上了敵人.
那些士兵向著他瘋狂開火,暴風驟雨一般的子彈在自己耳畔呼嘯而過.宗介貓下身子閃避著子
彈攻擊,接著他又向一旁飛身撲去,在空中一邊飛躍一邊向敵軍射擊.子彈殼,爆炸聲,還有痛苦
的哭喊,充斥滿了整個機艙.
敵人像木偶娃娃一樣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去.和他在遊輪上交過手的阿拉斯托機器人相比,這些
傢伙要應付起來,簡直輕鬆無比.因為這些敵人不是冷酷無情的機器人,他們有感情,會激動,會
煩躁,會憤怒.
不----實際上,他們激烈的感情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擾.
他們那些漫無目的的胡亂射擊,使得機體傷痕累累.一些非常重要的電纜,油壓管,甚至連配電儀
錶盤板都被打得破碎不堪了.看起來,他們已經情緒激動到忘記自己還在幾萬米的高空上飛行
了.
(這下可不大好辦了啊...)
機體開始猛烈地震動,燈光忽明忽暗,熊熊大火開始在機艙各處燃燒起來.引擎也開始怪異無
比地”咚咚”作響.
飛機已經失去控制了.
等到宗介幹掉最後一個敵人,他開始四處張望起來.
他沒有看見泰莎.而前面就是駕駛艙了.他們把她押到下面的貨艙裏面去了嗎?還是說她---
突然之間,一顆子彈狠狠地擊打在了宗介的右肩上面.
“...!"
他知道自己的防彈背心已經擋住了那枚子彈.他搖搖晃晃地轉過身去,飛快地用自己的手槍瞄
准了剛剛子彈飛來的方向.
“哇噻?!你有種就開槍試試看啊!”
哈瑞斯正站在機艙入口處,他手裏握著一把大號手槍.還有泰沙,她的手被反綁在背後,哈裏斯把
她擋在自己的身前,非常聰明地拿她做擋箭牌.
“相良先生!?”
她臉上的表情看上去驚訝更多過欣慰.看起來,即使冰雪聰明的泰沙,也完完全全沒有預料到,他
竟然會用這麼危險的方式,硬闖進一架在幾萬米高空飛行的運輸機上來.
“上校.我是來帶你回去的.”宗介說著,直端端地向哈裏斯舉起了槍.
機艙裏的火焰在狂風之下迅速擴大.機體不斷地撕裂著,劇烈地震動著.甚至連窗戶外面都燃起
了熊熊大火,因為破碎的引擎也開始燃燒了.
“放棄吧,把她交給我.這架飛機正在墜落.可是我們大家依然有時間逃走.”
“才不要.”哈裏斯無比輕蔑地冷笑道,他蒼白蒼白的臉上已經滲出了大顆的汗珠.”我已經完了,
不論再怎麼樣我都已經完蛋了.不過,至少要像現在這樣,因為你們所有人都要做我的陪葬了.”
“你還不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多麼不利嗎?”
“我現在可是鎮靜自若!”這個男人歇斯底里地咆哮了起來.”如果我單獨逃走了,組織是永永遠
遠不會放過我的!被你們這些混蛋抓走也是一樣的下場.你們自然會對我嚴刑逼供,挖幹我的情
報,再把我殺了.我橫豎都是死啊.”
“..."
“但是別做夢了,我是不會讓你們如願以償的.我現在仍然能殺了你.我要做的一切就只有等待
了.”
冷汗不禁從宗介的額角滑落下來.
那個人,他是認真的.他是真的打算要死.
太難了,要擊中他救泰沙太難了.在這麼一架劇烈搖晃的飛機當中,准心會偏失;在猛烈的狂風
中,子彈會改變方向;而且,他還拿泰莎當作檔箭牌,難保自己不會射中她.
“我可是一點兒也沒想到啊.像我這樣的一個水手,居然有幸死在天上.”
在他那充滿絕望和怨恨的冷冷嘲笑中,隱隱約約透著一絲黑色的幽默.
“你們這些密斯裏魯的混蛋已經成功了,不是嗎?你們組織了反攻,但是也只能到此為止了.汞合
金的捉摸不定.還有強大,是你們這些米蟲根本無法想像的.你們是不可能依靠軍事力量擊垮他
們的.而且,組織也已經開始行動了,就因為你們那種,組織見得多了的軍事擴張企圖.”
“什麼...?”
“你是一個專家,相良宗介.到現在看來,你們這些傢伙並不是什麼拿著新式玩具耀武揚威的不
良少年,你們是組織的敵人,對手.汞合金也已經開始招兵買馬了.如果鐵先生---九龍,他沒有患
上絕症的話,他也許會成成為領袖人物.而另一個候選人,鉀先生,雖然比不上九龍---我是說領導
才能方面,但是----不知是幸運呢,還是不幸,他被你親手殺害了.在香港的時候.”
九龍,他患上了癌症?儘管宗介為他所聽到的真相感到吃驚不已,但是他還是很清醒,他沒有忘
記他們三人的時間正飛快地流逝著.通過戴在自己耳朵上的無線電接收器,他聽到TD 上面的
航空管制官正焦急萬分地沖他呼喊著.
---沒有時間了,他要趕快行動.必須從這裏逃出去.
“他們冷酷無情,而且奸詐狡猾.他們連你的朋友們都不會放過---斬草他們是會除根的.所以,為
什麼我們不在他們之前這麼繼續下去呢?一起到另外一個世界去轉一轉吧!”
“不要跟我開玩笑了.”
“你要向我開槍,啊哈?!你會傷到她的!”哈裏斯瘋狂地嘲笑著他,完全無視宗介筆直對準他的槍
口,”你在害怕吧,你害怕你會那麼做,所以你不敢.這就是你們那群混蛋做事的一貫原則.你們總
覺得自己是什麼正義使者.真是噁心死人了.不過現實是殘酷的,世界是無情的.無論如何,你在
那艘潛艇上的夥伴們會學到這一點的.命運背叛了他們,挫折,還有痛苦,會一直一直折磨著他們.
而唯一能做到這一點的就只有我萬能的組織.只有汞合金可以毀滅一切!!”
哈裏斯瘋狂地咆哮著,不,他已經不是”瘋狂”二字所能形容的了.運輸機的機身開始發出一些怪
異的”吱吱嘎嘎”的聲響.哈裏斯的右手動了.他用他的那把手槍抵在了泰沙的後頸上面.
“不要啊---”
那一瞬間幾乎化作了永恆.
但是即使如此,要他瞄準哈裏斯依然十分困難---劇烈震顫的飛機使他的手槍的准心顫動不止.
但是宗介,他還是開槍了.
非常非常平靜.
子彈擊打在牆上,火花飛濺,接著它轉向向別的方向飛去.哈裏斯,他背對著牆而站,結果那枚子
彈就不偏不倚從他背後射進了他的胸腔.哈裏斯踉踉蹌蹌著開始還擊,泰沙倒在了他的腳下.從
宗介那個位置看過去,他無法確泰沙是否被子彈擊中.
“泰沙!?”
“我...我沒事---”泰沙以一種出乎他意料的快活聲音回答道.看起來,她並沒有被槍所打中.哈裏
斯面朝下倒在了地上,他一動也不動了.
“相良先生,你的降落傘在哪里呀---”
“對不,我沒有那個東西.”
要闖進這架運輸機的內部,並且孤身一人同敵軍進行槍戰,使他不得不放棄穿戴沉重無比的降
落傘.他考慮到這個問題,本來打算在飛機上找一個敵人用的降落傘,穿上它帶著泰沙一起逃走,
或許按照他的原定計劃,回到強弩那邊去.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既沒有時間去找什麼降落傘,也沒有時間回強弩那裏去了.
“是不是說我們沒有救了...”
“還有最後一個機會.現在趕快,抓緊我---”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運輸機的機翼開始撕裂成兩段.
運輸機一邊瘋狂地旋轉著,一邊碎裂成千萬段.宗介和泰沙被從機艙拋入了漆黑漆黑的夜空之
中.她試圖緊緊地抓住他的胳膊,但是猛烈的風和強大的離心力,讓她再也支援不下去了,她被卷
走了.
“泰沙!!”
宗介的呼喊被咆哮的風聲和爆炸聲所淹沒了.她小小的身體在猛烈的暴風之中,像一片可憐的
小樹葉似的被拋來拋去.她很快很快的,就越落越遠,越落越遠了.
破碎的機身.撕裂的機翼.在無數巨大的碎片之中,泰沙不斷地墜落著.
雖然她可以看見那些大碎片從自己的身邊落下時,在熊熊燃燒著,但是自己還是感覺好冷好冷.
她可以遠遠地望見那寬廣的海平線,被夜空中月亮的光華照得朦朧一片.她離自己墜入大海.還
剩下多少時間了呢?
萬有引力,在生生地拉扯著她,飛快地把她往下拖,泰沙感到周身疼痛無比,這時,一個漆黑的身
影向她飛了過來.宗介伸展開自己的雙臂和兩腿,嫺熟巧妙地利用著巨風,成功地在夜空之中進
行著水準滑翔.
他用上了自由落體時所要採用的滑翔技術.
相良宗介的身體有些控制不住,和泰沙的猛地撞在了一起.他擁抱住她,她也抱住他,二人就在夜
空之中旋轉飛舞著向下墜落.儘管他們即將像這樣一直落下去,然後摔死,宗介卻還是頑固地,不
肯輕言放棄.
宗介把自己的嘴貼近她的耳朵,向她大聲呼喊著什麼.他的嘴唇輕觸著她的耳垂,那溫柔的觸感
讓她心中一陣小小的甜蜜.
可惜他的言辭就不那麼甜蜜了.
“抓緊我!不要被吹走了!!”
“呃...?”
“撐住!小心衝撞!!”
就在此時,她看見一架雪白雪白的AS 出現在了自己身體的右邊,像大鳥一般飛入自己的眼簾.
強弩現在已經和滑翔翼分離了,正做著自由落體,它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
她把頭緊緊地依靠在宗介的胸口上,接著,他們倆重重地摔進了它的大手裏面.
AS 成功地下落追上了他們二人,不僅如此,還精准無比地完成了救援動作.
“呃...!!”
她感到自己胸腔中的空氣一下子全被撞了出去.她感到頭暈目眩,已經分不清楚上下左右了.
這時宗介突然大叫了起來,”打開降落傘!”
這是最後一次猛烈的震盪了.強弩手中抱著宗介和泰沙,猛地打開自己身後的降落傘.降落傘,這
種無數次地被人類用於遨遊天際的工具,向著天堂的方向伸展著自己的身軀.震盪是如此的猛
烈,她沒有咬斷自己的舌頭可真是一個奇跡了.
就在那短短的一瞬,耳畔咆哮如雷的狂風停止了下來,她四周的空氣一下子變得寧靜而和緩了.
運輸機的殘害熊熊燃燒著,從他們身邊呼嘯著墜下,接著重重的落入了他們腳下幾百米遠的海
面之中,而他們倆乘坐的強弩,現在正緩緩地,平穩地降落著.
<真是一個奇妙無比的聖誕之夜啊.>
AS 通過外部揚聲器如此說著.
<我只是粗略地計算了一下,要完成這種驚險的空中動作,成功率大約是二百五十六分之一,盡
管聖誕之夜的奇跡降臨,會使這種精彩的冒險變為可能,但是從理論上講--->
“閉嘴.”
<明白.>
之後AL變得無比安靜.
降落傘飄動著,在風中撲啦撲啦地作響.
“上校.你有沒有受傷?”宗介看著一臉木然的泰沙,問道.
“...呃?哦...呃,我有點點擦到了,不過...我想我沒什麼事.”
“太好了.如果你稍稍有個什麼閃失的話,部隊裏的那些戰士可是會把我大卸八塊的.”
“他們才不會在乎呢!”泰沙現在說話的語氣放鬆了下來,但是還是聽得出有那麼點氣呼呼,”他
們表面上好像挺關心我的.可是你知道嗎,他們才不會真真正正關心一個像我這樣,一無是處的
大傻瓜大笨蛋呢.”
“上校...”
“是啊是啊.我都知道.其實我也不想說得這麼不給人家面子.可是我---”
泰沙把她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感到一陣莫名的傷感.
為什麼是他呢?為什麼來救我的人是宗介呢?如果那是其他人的話---比如說克魯佐,比如說毛,
或者其他什麼人,她就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傷感.
你是為了我的緣故嗎?你是為了我才做這麼危險的事情的嗎?
是不是說,我對你而言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所以才會使你為我這樣拼命?
可是,不是這樣的,對嗎?因為你捨不得讓她為你傷心.
那麼這是戰友之間的情誼嗎?
是一種責任羅?
因為你對自己充滿了信心,你肯定自己能活著回去見她,是這樣的嗎?
這些也許才是真正的原因.她感到無比的失望.他做這一切的動機並非她所祈盼的那般.他做這
些,並沒有代表他在深愛她.
當哈裏斯拿她作人質的時候,宗介最後是毫不猶豫地開槍了的.但是,如果那個女孩是小要,他或
許就不敢開槍了.儘管這意味著自己可能會死掉.
這就是他對待她和那個女孩的不同.非常非常明顯的不同.
“我已經無能為力了---”她想起那時塞勒艦長對她說過的話.
他說得很對.因為最後,她對他本不應該產生的愛戀,再深也始終是比不上那個女孩.
很明顯,她不是那個可以溫柔俘虜他心的少女,更不是那個讓他留戀無比,不舍分離的少女.那個
少女,是她.
他的心,他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屬於那個女孩子的.她是非常明白這一點的.
從泰沙的角度去看,他和那個女孩之間的相逢,是那麼的生動可愛,是那麼的美妙神奇...
那就是真愛了嗎?
有沒有人可以告訴她,這不僅僅是一次單純的逃亡之旅?
有沒有人可以跟她說,她眼前這個男人,其實是在愛著自己的?
長久的沉默,讓自己感覺到痛苦,於是她開口問道.
“相良先生?”
“是的?”
“你喜歡小要嗎?”
“...也許,是吧.”
“比喜歡我還要喜歡嗎?”
宗介的臉燒紅了.但是,儘管如此,他還是猶豫了一下,然後他開口,非常清楚地答復了她.
“是的.”
這是她心裏面早就明白的.可是,儘管如此,她還是覺得那句話狠狠地砸在自己的後腦勺上,砸得
自己好疼.
但是這又是很自然的.相良宗介,他並不是那種輕浮空洞,會甜言蜜語哄自己的男人.面對展現在
他面前的真情時,他會變得不善言辭,他會變得窘迫不安.而這恰恰又正是他的魅力所在.
那---那真是一個殘忍的事實.
泰沙低低地垂下自己的睫毛,輕輕地喃喃道,”你不覺得,自己說得很直接麼...”
“對不起.”
就在前些天裏,她還一直在心裏珍藏著那個甜蜜的美夢---基地裏的大家為她舉行了一個派對,
然後等到派對結束之後,她和他兩個人又很巧合地相聚在一起,然後共用平安夜最後的美好時
光.他會對她說,”泰沙,祝你生日快樂.”之後他們---
她強忍著,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可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奪眶而出.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臉頰往
下滑落.她好想從他的身邊逃走,可是卻又不能,因為她和他都還坐在一架正在徐徐下降的AS
手中.
“對不起,我...我還好啦.我猜,我只是...只是有一點點的失望,只是這樣而已.”
她想要勉力對他微笑.宗介臉上快樂的表情揪得她的心生痛生痛.
“啊,哪個,你看,我們本來是可以乾淨漂亮地完成任務的,結果到最後還是變得一團糟了.我總是
那麼沒用.這可真是個又點點糟糕的生日啊.”
宗介什麼話也沒有說.他竟然連一句安慰她,鼓勵她的話都沒有.
因為他是個誠實而直白的人.
他---他真的太誠實太直白了,以至傷透了自己的心.
可是,即使如此,我還是好喜歡他.我想和他在一起.神啊,您願意聽一聽我可憐的小小願望嗎?今
天是耶誕節啊,您就不能讓我這個可憐的小小願望實現嗎?
命運啊.
哈裏斯最後的話迴響在她的耳際.你能原諒命運嗎?當你眼睜睜看著所愛的東西失去卻又無力
挽回時,你能原諒命運的殘忍和不公嗎?
第一次,她開始明白那些人的感受了---那些在自己身上貼上”恐怖分子”的人們,那些最後又都
煙消雲散的人們---他們的那種感受.
強弩開始接近水面了.遠遠地,她望見前來迎接他們倆的直升飛機,所發出的那雪白而耀眼的光
芒...
“平安聖誕”號
“Urzu1 to Urzu2.你們那邊進展得如何了?你們成功了嗎?”
他就只是一直問她,”你們成功了嗎?”真不知道他今晚已經是第幾次這麼問了,毛不禁如此想
著.
她手頭的任務也同樣讓她感到心煩.如果他們對待這個儲物室電子鎖稍稍有一點大意,那麼爆
炸裝置就會啟動,到時候可就什麼都無法挽回了.他們需要做到又快又好.而她的戰友並不知道
這其中有多難.
“上帝才會知道呢.我現在倒是徹底明白了,一個被出版社催稿的可憐作家的心酸...”她喃喃地
說著,一面擦拭著額間的汗水,一面飛快地敲擊著自己的鍵盤.
“你說什麼?”
“沒什麼.正在驗算我擬出的方程式呢.再多給我們點時間吧.”
“‘再多給我們點時間吧’,啊?這句話你今天晚上說過多少次了?日本海岸巡邏隊已經注意到這
個區域的騷亂了.不要跟我講什麼’多給一點時間’,因為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我現在需要的是
一個準確的---”
“我跟你說’多花一點時間’就是要’多花一點時間’,你還要要我怎麼說嘛!?如果我計算正確,那
麼只要十秒鐘就OK 啦!可是如果我搞錯了,那就需要100 分鐘以上!所以你不要老是催我催我
催我,多給我一點點時間,好不好啊?!時間時間!上帝啊,自從你晉升為領導,你就真的變得好古
板好無聊,你知不知道啊?”
“換作誰來帶領這麼個沒組織沒紀律的愚蠢部隊都會變得神經質的!我現在是萬分地同情可憐
的馬度卡司中校和加里甯少校!我向上帝發誓,毛你就一個---”
“ 我叫你等!” 毛叫道, 卻不敢把視線從顯示幕上移開. 它上面顯示
著”YES(是)/NO(不)/CANCEL(取消)”三個選項,正詢問著毛是否要啟動最後的開鎖密碼.她遲
疑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選擇了”YES(是)”,然後她按下了回車鍵.
金屬大門的內部傳出一陣低沉的轟鳴聲.緊鎖著的儲物室大門緩緩地打開了,給人感覺就是---
它從來就沒有被完全地鎖住.
“怎麼了?”
“我們打開了.”
一陣短暫的沉默,然後克魯佐開口說道,”好吧.我最後再給你十五分鐘.不論怎麼樣,好好地調查
調查,然後再跟我聯絡.”
可是就在這時,毛忽然想起了那個小傢伙來,那個總是在自己身邊跑來跑去的小傢伙.
“泰莎呢?她現在好嗎?”
“她沒事,相良幹得很漂亮.總而言之,快點.”
“明白.我掛了...好了,各位,它現在已經打開了!我們準備進去給它做個徹徹底底的大掃除吧!所
有人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毛對身邊的PRT 戰士們說道,接著健步邁進了儲物室.她沒有去理會
那些陳列著的藝術品和珠寶首飾,大踏步向著儲物室的正中央跑去.在那個本來應該是普通牆
壁的地方,聳立著一扇敞開的大門.剛才在外面的時候,毛就已經把它打開了.
她一步一步踏進了那個保險倉的大門裏.
那個房間差不多有一個學校教室那麼大.
令人眼花繚亂的電子儀器和醫療設備.她看見一個巨大的棺材形狀的實驗用平臺,上面還連接
著許許多多的傳感線路.毛對電子學是相當精通的,可是儘管這樣,她還是不清楚這架儀器究竟
是用來做什麼的.
這可要讓她怎麼調查才好呢?
如果泰莎在這裏的話,她一定早就開始給大家分派各種各樣的調查任務了吧.
“少尉,我們從哪里下手啊?”其中一個戰士不禁問道.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好,於是她無奈地
搖了搖頭,說道:”不要緊的!把你們能拿走的確都拿走,能搬走的都搬走.粗魯一點也沒關係.就
用斧頭把主電腦劈開好了,把硬碟通通給我弄出來!”
儘管如此,大家還是收穫頗豐的了.如果他們能夠在這之後花些時間慢慢研究,興許他們就能多
多少少發現一點他們敵人的陰謀---還有就是,他們為什麼會盯上像小要那樣的人.
(從一開始的時候就---)
毛深深思索著.
泰莎的生日是今天,十二月二十四日.
小要的生日也是今天,十二月二十四日.
她們的家族血統,生活背景,性格品味,甚至身體特徵----這兩個截然不同的少女,她們唯一的共
同之處就只有她們的生日而已.而且,這兩個擁有著某種超越人類智慧的少女,在同一天降生於
這世上,難道就只是單純的巧合嗎?
十二月二十五日
0130 時(當地時間)
澳大利亞 悉尼
酒館裏面湧動著慶祝耶誕節的歡樂人群.音響裏正在響亮地播放著RUN DMC 的”聖夜天堂”.
喝得醉熏熏的男男男女女們唱著歌,幹著杯,喧嚷吵鬧著.
酒館一個昏暗的休息間裏,有暗淡蒼白的燈光從天花板上面照射下來,可以看見一個年輕人正
坐在沙發上.
他有著流水般長長的銀髮,微微泛藍的灰色眼珠,以及清秀而優雅的高貴容貌.
剛剛他正忙於應付一個爛醉女人的挑逗,現在,他在自己耳朵上戴上無線電接收器,一面聆聽著
正在日本海域進行的軍事行動的報告,一面摩挲旋轉著自己的單片眼鏡.
一個高大的,身穿制服的男人走了過來,坐在了他酒桌的對面,直視著他.
那個男人有一張堅毅而平靜的面孔,把他披肩的灰白頭髮紮在腦後.年輕人聽說眼前這個男人
應該有四十多歲,可是實際上,他看上去比他的實際年齡要蒼老許多,也許是因為經歷過太多生
命的滄桑和艱辛.
“我想,我是讓你久等了.”那個男人開口說道.
“也不是特別久.那麼,事情進展得還好羅?”
“我們已經抓獲了博達將軍的秘書,傑克遜先生---也就是你們的人稱作’鋅先生’的那個人.因為
我們預先沒有對任何人提起我們的作戰計畫,所以他很快就被挖出來了.”
“我可真是要讚美你的專業啊.”
“並非如此.只要你有那個意思,你本來是可以讓他預先就逃走的.”
“但是,如果我那麼做了,我們之間就必須要互相殘殺了吧?”年輕人半開玩笑地說著,然後從容
優美地,將自己酒杯裏的液體一飲而盡.
“不管怎麼樣,能見到你是我的榮幸,安德列.加里甯少校先生.”
“您的大名也是如雷貫耳,雷納德.泰斯塔羅沙先生.” 一個酒保走了過來,手中握著一瓶伏特
加.
兩位男士優雅地向他舉起了空酒杯.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46 AM     標題: 第四章 The Executives

十二月二十四日
2250 時(日本當地時間)
“平安聖誕”號
購物中心
“...好吧,和以前相比,我以為,我已經和我的那些部下們建立了一種互相信賴,生死與共的關係
了,”泰沙在黑暗中蜷縮著,抱著自己的雙腿,低聲傾訴,”可是最近一段日子,我覺得----不知道為
什麼,他們在我和他們之間建立起了一種稀奇古怪的,有點馬屁精式的關係.以前,大家都總是很
有禮貌地稱呼我,叫我’上校’,或者’艦長’.可是,現在,他們老是用一種很不耐煩的語氣叫我,叫
我’我的上校大小姐----’,或者’我的艦長大小姐----’...就好像,我還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
我真是一點也不喜歡這個樣子.”
“是啊.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要給像你這麼個小小的服務生取這麼誇張的綽號,不過,這的的確
確很讓人頭疼,”塞勒一邊點頭稱是,一邊向著奢侈品專櫃那邊的商品張望著.
“塞勒先生?我希望,你能把我說的關於’上校’和’艦長’的那個部分忘掉,可是,你就不能認真地聽
我說說話嗎?一會兒工夫就好了?因為我們處境相似,所以我覺得我可以對你敞開心扉.”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真的有在聽我說什麼嗎...?”
其實泰沙也不是真正地想要和她的新同伴抱怨些什麼----這只是她的小小戰略計畫.如果她能
夠靠與他聊天來拖延一些時間,那麼克魯佐他們就能夠輕而易舉地佔領這裏並包圍他們.如果
她瞭解了他這個人,她就可以輕易地掌控他的一舉一動了.
自然而然,她儘量的避免和他談論關於軍事啦,行動啦一類的話題.
“啊哈!可讓我給找到了,”塞勒叫道,當他用一束微弱的燈光打向商品櫃上面的一排小盒子時.
“你找到什麼了?難到,難道你還想製作更加危險的武器嗎?”
“不是的,你這個笨蛋,我找的是雪茄煙.Cohiba Lanceros(世界著名雪茄品牌)!?這些是古巴雪茄,
不是嗎?他們居然連這種雪茄都有的賣?我一開始還在抱怨這艘船的安全保障措施一點也不嚴
密呢,不過現在我可要感謝這一點了.”
他撕下雪茄煙盒的包裝紙,在裏面翻弄了一陣子,接著掏出一支雪茄來.他用手指掐住雪茄的末
梢,一點也不優雅地將其撕下,丟在了地上.
“嗯,你打算抽煙麼?請你,能不能考慮考慮我的健康以及...”
“拜託閉嘴!只有抽一支雪茄,我的腦袋才會運轉得更快更好.所以說我想要抽我就必須抽!...所
以囉,現在,嗯嗯...呼----”
他用一隻打火機把雪茄煙點燃,接著一臉滿足和愉悅地吐出一個大煙圈來.泰沙實在是受不住
那股子嗆人的煙味兒,她轉過臉去,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
忽然之間,一種莫名的熟悉的感覺,電流般通過了泰沙的大腦,她嗅了嗅空氣中的那股煙味.塞勒
所抽的雪茄煙,帶著一種花朵的清香味道.那種清香味,就好像是她一下子拔開百花香玻璃瓶的
軟木塞時,所能聞到的那種.
為什麼會這樣呢?這種感覺如此熟悉.
“我本人憎惡卡斯楚(古巴共產黨領袖),不過古巴還是有那麼兩樣東西是我喜歡的----一是他
們的棒球運動員,再來就是他們的雪茄煙.甚至是甘迺迪總統,也批准了和古巴進行雪茄貿易
呢.”
“啊.”
“有一位我十分尊敬的上級軍官曾經說過,
‘老天爺啊老天爺,
我們的力量多麼無窮無盡,
直直伸到那大海底心.
美麗的大海聽到我們的祈禱,
賜給我們最最珍貴的雪茄珍寶.’
他是個老煙槍了.”塞勒說得略顯激動,聲音聽上去宏亮又清晰.雪茄煙頂端那小小的火星,在黑
暗中一閃一閃的.
“那是不是一首很老很老的海軍歌曲的歌詞?”
“嗯,對,是的...等等,你怎麼會知道的?!你真的是個小小的服務生嗎?”
“不,好吧.不論怎麼樣,你所說的那位上級軍官,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不可以問問他的名字----”
就在此刻,從離他們很遠很遠的一個地方,發出了一聲雷霆般的轟鳴.
在距離泰沙他們聽到那聲轟鳴之前的100 秒之中.
克魯茲聽著自己的肌肉和筋骨幾欲斷裂的聲音,將他的手伸向了他的馬甲內側.
他的脖子現在隨時都有可能被擠斷.
“呃呃----”
他從馬甲裏的手槍皮套裏面掏出了自己的自動手槍,一把FN 高性能自動手槍.為什麼自己剛
才就沒有想到要用它呢?他麻利地扳起機槍滑膛,將手槍槍口對準了他敵人的手肘處,然後扣響
了扳擊.
兩槍.三槍.
可是鮮血並沒有如他所願的那樣,從那個東西的手腕上噴濺出來.取而代之的是金屬和橡膠的
碎片,飛濺而起,把他的臉頰擦得生痛.
那個東西的手腕已經像只破碎的橡皮擦那樣掉滿了碎屑.可是它手頭的勁道依然沒有絲毫的
減弱,克魯茲再一次舉起他的手槍,瞄準了他敵人的臉部----瞄準了那閃著鮮紅光芒的狹長細縫,
連續發射著9mm的子彈.他的眼前綻滿了潑濺的火花.
從那個怪物的臉部,傳出了一陣破碎的聲音,接著又有什麼東西被燒焦的刺鼻氣味冒了出來,他
的對手的上半身微微向後仰去.
克魯茲用盡他渾身的力氣,發猛向它踹了過去.那種鈍重的接觸感,就好像是他踢在一個足有一
百公斤重的大沙袋上面.
敵人終於後退了,可是它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慌失措,顯得十分的鎮靜和自然它身上依舊散發
出那種殘忍而冰冷的陰森氣息,沒有絲毫的猶豫和遲疑,再次向他走了過來,它打定了主意要送
他去見上帝.
克魯茲昏昏然地支撐著站在原地,搖搖欲墜,他感到自己的膝蓋好像灌滿了鉛似的,直想往地上
跌去.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他的身體已經缺氧太久.他的敵人才不會去管這些,它的左
胳膊又向他揮了過來,儘管它的手腕已斷,左手已經搖搖欲墜.
它不會痛嗎?莫非那是一隻人造手臂不成?不,不會的.那麼眼前這個巨人究竟是----
“克魯茲!!”
忽然之間,一個人影飛身而出,掄著一根鐵棍狠狠砸向那個巨人的後腦勺----
那個人,是嚴.
他渾身上下滿是淋漓的鮮血,那些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衣服褲子”滴答滴答”往下滴,但是他還
活著.
感謝上帝.可是這裏已經沒有時間去擁抱哭泣了.那個巨人對嚴的突然攻擊表現得相當冷漠,它
的左臂如一陣暴風閃電般沖他揮去.嚴急忙用那根鐵棍抵擋它的攻擊,可是那根鐵棍輕而易舉
就被砸彎了,嚴被打得飛了出去,重重撞在一個集裝箱上面.
它不是人類----至少現在他們明白了這一點那個怪物,它的頭部和軀體固若磐石,無論進行多少
次的攻擊都不會對其產生絲毫影響.克魯茲跳了起來,撲上去抱住它的兩條腿.接著用他的手槍
瞄準了它的右膝蓋內側.他駕駛AS 的那些經驗告訴他應該這麼做.他瞄準了它膝蓋內側一塊
堅硬的金屬凱甲,然後開了三槍.膠狀的液體和纖維飛濺得到處都是,他的敵人在一瞬間就失去
了平衡,轟然倒地.
“你...你.”
絕對不能再給它反擊的機會了.他瞄準它的右臂關節處再次開了兩槍.接著在它的左臂下側又
是兩槍.當他沖著它的大腿和臀部接合處內側再次開了兩槍後,手槍的滑膛彈回原位,並且終止
了射擊他沒有子彈了.
那個”敵人”,它現在四肢與軀體的接合處都已被破壞殆盡,儘管如此,它還是掙扎著,揮動著它依
舊可以活動的關節,用它已破裂的頭部感測器四處搜尋著克魯茲的身影.
“克克魯茲?你還好嗎?”嚴吃力地說著,無力地依在一個集裝箱上面喘著氣.克魯茲的肩膀隨著
他沉重而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著,他熟練地將子彈重新上了膛.
“是啊,真他媽的好運氣...你怎麼樣了?你,你渾身上下都是血.”
“不不,不是血,那是番茄汁,那個傢伙沖它們開槍的時候濺了我一身.我那個時候,有那麼一小
會兒的時間失去了意識了”
“你在和我開玩笑吧?啊哈?”
當然,現在的他已經漸漸平靜了下來,於是他開始聞到嚴身上的那鼓子味,那哪里是血的味道.盡
管如此,另一個完完全全不同的問題開始蹦進了他的腦瓜子裏面.為什麼他總是這麼倒楣呢...
好了好了,所有的番茄都被打得稀八爛了,即使他沒有被那個巨人所殺死,他也差不多會被那
個廚師大卸八塊了.
“吳呢,他現在怎麼樣了?”
“我不知道.他本來都還在我的身邊的可是----”
“真是不好意思啊,中士,下士.”
吳的那張臉,從嚴身後的一個大箱子裏面冒了出來.他看上去一丁點兒皮都沒有擦破.
“我假裝我已經死了,然後躲了起來因為我覺得剛剛那個東西,好像有點點危險哈.”
“那你也至少要冒個泡吧!?至少在那個怪物襲擊我之前說點’小心'之類的話吧??”
“我從現在開始會這麼做了.”吳憨憨地笑了起來,用手撓了撓後腦勺.
“不管怎麼樣,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麼怪事情咳咳----”
他的脖子受了很嚴重的傷他向那個癱在地上的巨人望了去,它現在已經差不多失去了活動能
力了那個東西,它有著酷似人類的外表,然而實際上卻是一架機器.如果把像M9 那樣的第三代
AS 縮小到一個人類的尺寸的話,那它看上去就會和那個東西差不多.
難道說,這就是小要在澀穀遇見的那種微型AS 麼?如果他當時沒有聽說關於她的那個故事,他
也許就不會那麼迅速地想到,要攻擊那個巨人的四肢關節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個東西一下子就從集裝箱裏面跳了出來,站在我們面前----”
嚴忽然停了下來.他和克魯茲同時注意到了一樣東西.
這可就真是奇怪了.那樣一個組織,曾經給密斯裏魯帶來過那麼多沉重傷害的一個組織,會讓如
此輕易地就把他們重要的”那些儀器”交給密斯裏魯嗎?如果他們也考慮過自己有可能會失敗,
難道他們就沒有為自己準備一條完全的退路嗎?
百分之百----當嚴看著那個已經停止活動的機器人時,他不禁退後了兩三步,嘴裏喃喃道:”克,克
魯茲,它,它就要----”
“----我知道,跑!快跑!”
他們三人在同一時刻,轉身,拔腿就跑.
只是短短的一瞬間,那個機器人爆炸了.掀起沖天的火焰,夾著熾熱的巨浪像他們席捲而來.擊中
人足以致命的金屬小球向四面八方飛濺而出.
“..."
雪白的煙霧和灰塵騰空而起,金屬的碎片雨點般地往下落.
那個爆炸,那麼大的威力,簡直都可哥以和一枚克萊莫殺傷地雷相提並論了吧?克魯茲猜測著,
他不禁皺起了眉毛----剛才爆炸時雷霆般的轟鳴,讓他的耳朵裏現在嗡嗡作響.
“上帝啊,克魯茲,你還活著嗎?”嚴的聲音聽上去沒有什麼異常,看來他也平安無事.
“運氣太不好了.可惡,他們竟然想要幹掉我們,”他一面咒駡著,一面把他背上正燃著的碎木屑”
撲啦撲啦”地拍掉.剛剛那個機器人爆炸的地方,現在已經是支離破碎了.地板下麵的金屬鋼架
露了出來,扭曲得變了形,集裝箱也被氣浪和火焰掀得粉碎,裏面的貨物更是燃起了熊熊大火.
天花板上方的淋水裝置被自動開啟,開始向倉庫裏的每一樣東西上面噴灑水花.
然後嚴接著說道,”我們必須馬上把這件事報告給中尉.我們還不知道這些機器人究竟是什麼東
西.不過毫無疑問的是,我們全部都中了圈套了.”
“我明白----Urzu6 to HQ!你能聽見我嗎?”克魯茲沖著自己的無線電通訊器叫了起來.
克魯佐立即回了話.
“這裏是HQ.C32區域是不是剛剛發生了大爆炸??”
“太正確了!我們遭遇到了一架天使曾經提起過的那種機器人.我們已經成功地擊敗了它,但是,
沒有想到它居然會自爆.”
“一架機器人?是汞合金那些王八蛋幹的吧,啊?報告一下你那邊的傷亡.”
“三人輕傷,無人死亡!隊員的行動沒有遭受到阻礙.最大的損失就是,番茄全部被炸飛了.”
“那裏只有一架敵軍機器人嗎?”
“這不是很明顯嗎!?如果這裏有兩三架那種鬼東西,我們可就----”克魯茲突然停了下來,他聽見
一些聲音,一些”嘎吱嘎吱”的刺耳的金屬聲音,開始在倉庫之中迴響起來.
就在他們現在所站的這個區域的中間----一個稍顯完整的集裝箱的門被一下子打得粉碎.有什
麼東西,從那個集裝箱的內部,用蠻力將門踢碎了.
“啊...”
一陣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那裏面傳了出來.
一個渾身漆黑的巨人,腳踩著已是破碎不堪的地板,邁起沉重的步子,從集裝箱中踏了出來.
這個漆黑的巨人,和剛剛的那一個一模一樣.
它高大的身軀,它兇悍的外表...甚至那冰冷冷的人造臉,都和剛才那個機器人一模一樣.
它的金屬推進系統,滿是殺氣地嗡嗡嘶叫著.
它臉部那道如細縫般的感測器,正沖著他們閃爍著鮮紅鮮紅的光芒.
“還,還有一架...”
可是他錯了.
很不幸,這裏不只是一架.
集裝箱開始一個接一個地,從內部被打得粉碎,巨大的破裂聲在倉庫之中迴響著.一個,又是一個,
那些有如孿生兄弟一般的機器人們,宛如死神撲翼從天而降,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然後開始不
緊不慢地打量著它們周圍的環境.
或許,我們也可以把它們現在的活動稱為”偵察”.
足足有八架...不,甚至更多.
“Urzu6,怎麼了?Urzu6,快點回話.”
“這,這裏,現在有超過十架機器人在這裏.”
“你說什麼?你清清楚楚地再給我說一遍----?”
“喂,快跑啊!這裏危險----”嚴和吳沖他大聲叫喊著.於是當他轉過身去尋找他們倆時,嚴和吳已
經如一陣疾風般地,向著出口處沖了去.
可惡,又只顧著自己逃命了.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咒駡那兩個人的鐵石心腸.阿拉斯托們就向他猛撲了過來.克魯茲心中一急,
腳下和腰上就跟生了風似的,如同泥鰍一般從它們的指縫之間滑了過去,忙不迭拔起腿來,跟著
那兩個人的屁股後面就開始跑.
“Urzu1 to all units.最高警戒,最高警戒,代碼13!有十架微型AS 出現在了C32 區域的倉庫裏面.
有報告稱它們極具攻擊性.它們堅固無比,能夠發射彈藥,以及自爆.行動要千萬小心.根據我們
一致的決定,優先將人質帶往安全區域.第四小分隊前往C28 區的各個通道處,第五小分隊前往
C35區的各個通道處,殲滅敵軍機器人.允許使用AP 子彈(通過爆破氣流殺傷敵人的高能彈藥).
如果殲滅不能,盡可能阻止它們的行動,盡可能的----!”
這一次,克魯佐沒有再像一個火爆栗子似的,沖著大家又吼又叫了.
現在的他,展現的,是一種超乎尋常的冷靜態度和從容氣魄.平靜,自然,不亂絲毫方寸,以一種異
常鎮靜的語調向各個分隊發佈著命令.
各個小分隊立即開始按照命令,行動起來了.但氣氛和之前完全不一樣.這一次,空氣之中凝結的
是,更加不安,更加緊張的情緒.
(汞合金,你們究竟想要幹什麼...?)
克魯佐在心中,恨恨地問自己.
微型AS 之後又會有是什麼?他們打算把密斯裏魯的人全部驅逐走,然後奪回”平安聖誕”的控
制權嗎?不,當他回想起千鳥要曾經告訴過他們的那個故事時,他不相信,那些機器人對他們下
手會下得如此溫柔.絕對不會是那麼簡單的.那麼會是什麼呢?想要保衛”供頂”中的的神秘之物
嗎?殺光船上所有的人,然後把”平安聖誕”沉入太平洋底----不,不對,那不會是汞合金派給那些
機器人的任務.
因為,使用一枚高性能的巨型炸彈把船直接炸上天,會更加乾淨俐落.
那麼它們的任務何在?它們的任務範圍又有多大?
疑點太多了.
但是有一點是很明顯的.有一群極其強大的敵人出現在了這艘遊輪上面.它們一不恐嚇,二不談
判,所要做的,所想做的,一切的一切,只有進攻和殺戮.(傳說中的陣代高中橄欖球隊鐵訓)
其中一名PRT 的成員不禁問道,”中尉,那些敵軍機器人究竟是什麼東西啊?”
“我們現在還無從得知.也許,這一切一開始就是個陷阱,設好了讓我們往下跳的陷阱...但是也有
可能是他們的緊急對策罷了...不論是哪一種,我們的敵人都是活生生地存在在這裏的.”
他通過無線電與此刻正在儲物室那邊的毛進行聯絡.
“Urzu2.你那邊的情況如何?”
“毫無進展.現在最快也需要三十分鐘才能打開,慢的話嘛,則需要三個小時羅.我現在只能這麼
跟你說.”
她在無線電的另一段飛快地答道,話音裏還夾雜著金屬電鑽飛速轉動時,所發出的尖利刺耳的
噪音.
“等你有更好的打算時在跟我聯絡吧.如果那個東西需要花太長的時間,我們就只好放棄,,然後
撤離此地了.”
“明白了.你們還是要抓緊時間.完畢.”
克魯佐身邊的那些中士們,正忙忙碌碌於電腦傳輸,克魯佐想也沒想,一把奪過其中一個中士膝
蓋上的筆記本電腦,直撞得杯子和儀器用具”砰呤砰啷”掉了一地.
“我需要過去看一看.時刻關注著小分隊和人質的情況.在必要時你就作出指示.聽明白了沒有
----"
“呃,呃...”
他凝望著顯示幕上閃爍的20 英寸船體結構草圖,抓起身邊一支圓珠筆來,在螢幕上面直直地,
重重地畫了一條橫線----把船體結構圖的後半部四分之一劃了出來.
“這裏就是我們的最後一條防禦線的位置了.把所有的人質遷往那裏.絕不能讓敵人攻破這條防
線,明白了嗎?”
“明,明白...!”
他拿起自己的衝鋒槍來----現在裏面裝的可不是什麼橡皮子彈了,而是實打實的,足以擊穿鋼板
的子彈了.
克魯佐邁起大步,踏門而出.
人質撤離的問題,讓他無法放心.
那個敵軍機器人出現的倉庫,就緊靠在那些學校的孩子們所呆的中央大廳的旁邊.
那些機器人究竟被給予了什麼樣的任務,他現在還無從得知,但是----
如果它們所被給予的命令,就是肆無忌憚地瘋狂屠殺,那該怎麼辦?
如果那種兇殘的殺人機器,被扔進數百名手無寸鐵的學校孩子中間,進行屠殺,那該怎麼辦?
當陣代高中的學生們聽到從不遠出傳來的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時,他們在大廳裏原先那種悠閒
散漫的嘻嘻哈哈聲,不禁停了下來.
大家紛紛詢問著自己身邊的夥伴,”那個是什麼東西呀?”臉上都帶著無不困惑的表情.
恭子,她正站在小要的身邊,也是如此表現.他們停下了手上玩得正高興的”蘇格蘭場”(偵探游
戲)----那是克魯茲他們在海上劫持發生以後,在船裏的玩具商店裏買來給大家打發時間的.
大家的臉,都困惑不已地轉向了那個守衛著他們的蒙面男子.
那個蒙面男子正在用無線電和誰交談著.
他的手忽然就僵住了,接著是一陣呆然般的死寂.
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他奮力地扒開堵在他面前的人群,邁著急切的腳步踏上了大廳高臺.他
抓起麥克風,面對大家,開口說道,”抱,抱歉...各位同學,我對打攪你們的好興致深表歉意,但是呢,
現在看起來呢,我們下方的倉庫裏著了點小火.你們剛剛所聽見的爆炸聲,其實是罐頭們受高溫
爆裂時發出的聲響.”
可是台下並沒有停止紛紛的議論.
“啊.沒什麼大不了的事,真的真的!大家注意保持安靜.考慮到現在有一些煙火飄進了我們的大
廳裏面,眼下呢,我們得把大家轉移到其餘乘客也都在的輪船後方去.是不是每一位同學都明白
啦?看到我手指的方向了嗎?”
他將自己的食指高高指向穹頂,大家的目光順著他的手指而上,在穹頂的更上層,就是這艘遊輪
的最末端了.
“...沒錯,就是那裏.現在請大家順著這邊,來來來,一起慢慢跟我動.要慢,要輕,要有秩序.我們可
是不會發生任何騷亂的,對不對呀?大家慢慢走啊慢慢走,現在,請靠近出口處的同學----”
就在此刻,從廚房的方向傳來了一陣陣狂亂尖銳的喧嘩聲.
有人在驚聲尖叫著,伴隨著刀叉瓢羹盤子鍋子”唏哩嘩啦”撞落在地的聲音.接著大家看到那些
驚恐萬分的廚師們尖叫著,從廚房裏面逃了出來.小要和其他的同學,一個個眨巴著大眼睛,呆呆
地望著那些近乎於暴走的廚師向他們沖來.接著他們有看見了克魯茲,風風火火地,蓬頭垢面地,
跟在廚師後面跑了出來.
“咦咦?中士...啊不,不是中士,呃,好吧.那麼各位,我們繼續.往這邊來.沒什麼大事的,各位,請跟我
一起慢慢地----”
“不不不不不不!!!”克魯茲急得大叫,直把那個蒙面男子的聲音蓋了過去,”快點跑!用跑的!就現
在!不要去管那麼多了,跑就對了!跑哇跑哇!!你們想被殺嗎?!你們還愣著幹什麼?!跑跑跑跑
跑!!!!”
他不顧一切地推搡著他身邊的那些學生,接著又拔出了自己的手槍,對著穹頂”劈哩啪啦”就是
一陣亂射.
就在剛剛,大廳裏的數百名學生們還呆若木雞般地站在原地.現在呢,好了,大家開始跑著,跳著,
尖聲號叫著,瘋狂地沖著出口處奔去.就連坪井校長和其他的老師,他們剛剛還在為大廳裏的混
亂局面而責備大家,現在也是一個個驚得面無人色了.
“小,小要...!!”恭子哭叫著,被洶湧澎湃的人浪卷走了.
“沒事的!!我們呆會兒在會合!”小要用盡全身力氣向著恭子的方向喊著,直到她再也看不見恭
子的身影.她開始使出吃奶的勁,奮力掀開層層人浪,推搡著,擁擠著,拼了命地向克魯茲那裏靠
了過去.
“喂,克魯茲!?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天殺的你們在搞什麼??”
“那些,那些你告訴過我們的微型AS,它們,它們在這兒出現了!”他扯著喉嚨,在一片高聲喧嘩之
中沖她喊道,”而且還不止一架,最起碼,也有十架!剛剛在倉庫裏的時候,它們,它們差點就把我
們殺死了!它們現在隨時都有可能闖進來的!所以,要緊急疏散!緊急疏散----!”
“天...”
難道他口裏所說的,是阿拉斯托?它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難道說,雷納德,他,他也捲進來了嗎?
太多的問題,無從解答,於是思緒有如決了堤的洪水,在她的腦中翻騰洶湧,陣陣轟鳴.
她努力的甩了甩頭,勉力將那些思緒驅走.接著她又向著克魯茲靠近了一些.
“但...但是,這未免也太瘋狂了!再這樣騷亂下去,可是會有人受傷的呀----”
“至少比被殺死要好吧...喂,你!”他轉過身去,沖著他身後的一個同伴大聲呼喊,”把你的P90 和
AP 彈藥統統給我!馬上將騷亂人群趕到輪船的後方去!第六小分隊會給你支援的,聽明白了
嗎?!”
“明----明白,中士.”
“你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證人質的生命安全.不要驚慌失措,只要保持你平日的鎮定和冷靜就可以
了.如果你已經明白我的話了,就馬上開始行動!”
那個密斯裏魯的士兵飛快地將一把比利時制新型衝鋒槍,以及一皮甲破鋼板用的高性能子彈
扔給了克魯茲,接著他轉身開始行動.
他用盡渾身解數,推搡著那些嚇得呆掉的老師和同學向前走著,一會兒,又忙不迭地去把一位跌
倒在地的女同學攙扶起來.
克魯茲就像一個真正專業的武器家那樣,把子彈皮甲察看了一番.接著開始調諧無線電的旋紐,
沖著它大叫道:”Urzu9,你那邊情況怎麼樣了!?....好好好,你想想辦法,再在走廊那邊撐個三分
鐘...呃,我怎麼會知道呢?你自己動一動腦筋嘛!”
當他關上無線電時,他驚異地發現小要,她還站在他的面前.
“你怎麼還在這裏?你也應該和大家一起跑啊!!”
“可,可是,你們真的會平安無事麼?我是說,那些機器人,它們太嚇人了,它們力氣那麼大,它們甚
至,甚至可以把一個人輕而易舉地舉起來啊...”
克魯茲為她的那些言辭,不禁微笑起來.
“是的,我們剛才一會而就已經見識到了.謝謝你小要,你提供的那些資訊救了我們大家的命.好
了,現在快點跑吧.”
“嗯...好的,那你可要小心哦.”
小要也不敢在這個地方繼續逗留了.她轉身離開了廚房那裏----向著出口處飛奔而去.
可是,就在那頃刻之間.
仿佛有雷神在穹頂上方轟鳴嘶吼,那高大美麗的穹頂,頃刻間撕裂開來,碎成萬段.
大塊大塊的土木碎片和塵土從空中傾瀉而下,伴隨著轟鳴和煙霧,一個巨大的怪物從穹頂的碎
裂處落了下來.不----確切地說,應該是降落才對.
一個落在後面的女學生發出了一陣驚恐萬分的尖叫.
“啊呀...”
那個東西,沉默不語地從廢墟之中站立了起來,它臉部感測器閃爍著鮮紅鮮紅的光芒,上上下下
地打量著它面前這個驚聲尖叫的女孩.
兩個月前,發生在愛情旅館山那裏的那起事件----那個漂潑的雨夜,那個陰暗的小巷,那些鮮血,
那些嘶叫,是如此強烈而生動地重現在小要的眼前.
那個機器人,它用了何等殘忍的手段將那個刺客殺死.
那兩隻鋼鐵手臂,只要輕輕一鉗,微微一掐,那個女孩立馬會粉身碎骨.
“快跑啊!快點跑啊!”小要嘶喊著,沖著她飛奔過去,可是那個女孩早已嚇得呆了,因為強烈的驚
恐而僵在了原地,無法動彈.
雖然小要一時之間想不起那女孩的名字來,但她認出,那是她隔壁班的一個女同學.
阿拉斯托邁起沉重的步子,向她慢慢靠近.
儘管如此,那個機器人看上去還沒想要立刻殺死她.它俯下它那高大的身軀,仔仔細細地檢測著
這個女孩----她有著和小要差不多的身材----從上到下,從左到右,最後定格在她那張蒼白的臉
上.
已經沒有時間去猜測那個機器人的怪異舉動了,小要全然不顧了自己的性命,撲上前去,奮力把
那個呆掉的女孩從阿拉斯托眼前推開.
“哎呀...”
“我說了快跑啊!”
於是,那個怪物向她轉過了身來,它漆黑的袍子隨著它身體的轉動,而獵獵飛舞著.
它頭部感測器在進行焦距校準時,其內的機動器發出著”吱啦吱啦”的滑動聲.
那個機器人,和她曾經見到過的那種,是沒有什麼兩樣的----只不過現在,她看得更加真切了.
它堅實的胸膛.還有那粗壯的胳膊.
很久很久以前,她曾在競技場的最前排觀看過摔跤手們的表演,他們是那麼的高大,強悍.可是和
眼前的這個巨人相比,他們卻又如同一群米蟲,單薄弱小得可憐.
“..."
不知名的恐懼感從腳底蔓延而上,她有些無助地向後退卻.
它那張冰冷冷,陰森森的人造臉,占滿了她的視野.
自己身後,克魯茲似乎在喊叫著什麼.
可是他離得太遠了,足足有二十米遠.她根本聽不清,什麼也聽不清,甚至沒有覺察到,自己已經
站上了克魯茲的射程.
“小要,站在那裏不要動!”
他的話音剛落,就舉槍沖著小要的方向開火了.她感到子彈在空中掀起細微的氣浪,從她的大腿
之間撩過.接著阿拉斯托的右膝蓋接連中了三四槍,是它完全失去了平衡.
小要的裙擺蝶翼一般,被輕輕掀起,又輕輕落下.
“...!?"
那些子彈就直直地從小要的雙腿之間飛速擦過.那是何等精湛的槍法,才能做到如此的毫裏不
差.
可是,小要還是被嚇得面如死灰了.
她幾欲轉過身去沖他咆哮,”你為什麼要那麼幹?!”可惜,她沒有來得及開口.阿拉斯托儘管已是
搖搖晃晃了,但是它還是冷不防地向小要伸出手來,撲了過去.看起來,剛剛那幾槍沒有起到完全
破壞的作用.
“哎呀...”
它一把抓住她胸前的紅色緞帶,猛烈地將她扯回自己的身邊.小要被它勒得幾欲斷氣,她感到自
己肺裏面的空氣已經快被抽盡,她無法克制地尖聲喊叫了起來.
“千鳥!!!”
一記槍響.
正當阿拉斯托盯著小要的臉蛋仔細觀察時,一發子彈狠狠擊中了它的頭部左側.發出了一聲尖
銳的爆裂,它的腦袋不自禁地向右側歪了過去.
剛剛那個開槍的人,是宗介.
他和另外兩個身穿野戰服的士兵,從直通遊輪前端的那個出口處,疾風般地沖了進來.
他再一次扣響扳機,一槍緊接著一槍,不斷打向阿拉斯托的左部身軀.破碎的金屬碎片和橡膠碎
屑飛濺得滿地都是,刺眼的火花潑濺而出.
“啊----啊啊啊!!!”
小要被那些四射的碎片和潑濺的火花擦得生痛,她顯得驚慌失措,並且開始奮力掙扎,不停地揮
動著自己的手臂.
那個機器人舉起了自己的左手,直直地對準了宗介,接著開始用它的內嵌式來福槍向他猛烈開
火.可惜那些子彈沒能夠打中他,它們直直地打在他身後的柱子上面.這也許是因為它的瞄準器
已經被擊毀的緣故.
可是,看起來,它身上的損傷也僅此而已了.
阿拉斯托蹲下身體,繼而猛然起跳,開始以”Z”字型路線,飛速狂奔.
很難想像那麼巨大的身軀,移動起來竟是如此的敏捷靈活.
“宗介?!”小要忍不住向他喊道,一屁股跌落在了地板上.
阿拉斯托向著宗介猛撲了上去,它的鋼鐵手臂猶如利刃一般向他直直斬落.宗介勉強避開了利
刃的刀風,並且在同一時刻猛地抬起機槍,瞄準了阿拉斯托.接著乾脆狠辣地,以超近距離向其猛
烈開火.
子彈一顆一顆扎扎實實打在阿拉斯托的上半身上,一陣陣尖銳的槍響在大廳上空久久回蕩.
可是,一點用處也沒有.
阿拉斯托的移動方式儘管略顯僵硬,但是速度真是如閃電一般.
它簡直就是刀槍不入.
現在,它小小地向左側踏出一步,接著開始飛速旋轉了起來.它的長袍隨著疾風獵獵飛舞,最後竟
因慣性成了一個圓傘狀.接著它抽起腿來,在空中劃起一道優美的弧線,兇狠無比地對準宗介踢
了過去.
“!"
宗介抓起他的機槍,試圖抵擋那沉重而猛烈的旋踢腿.可惜徒勞,他還是被惡狠狠地踢了個中,身
子飛了出去.
克魯茲急忙沖上去,掏出他的機槍,全力開火.
儘管渾身上下都炸滿了子彈,阿拉斯托還是無比流暢地飛躍而起----它跳得令人簡直難以相信
的高和遠,簡直可以和第三代AS 相提並論了.不----這架機器人的機體,比他們之前在倉庫遭遇
的那些AS 還要更小.可是卻有擁有著人類無法比擬的超高速度和巨大力量.
如果這是一場AS 之間的戰鬥.那就好比一架M9 正同四架RK-92 在作戰.他們開始意識到,要
不受一點損傷就擊敗它,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敵人再一次用它的內嵌式來福槍開火了.一陣激烈的槍響,一枚子彈不偏不倚地打在了一個密
斯裏魯戰士的胸膛上,他像一個麻布袋子似的倒在了地上,甚至連叫也沒叫一聲,就死去了.
“不要停下來!繼續開火!”宗介咆哮了起來.把那子彈已用盡的衝鋒槍扔掉,掏出他的手槍來.克
魯茲和其他活著的人也開始接連不斷地向它開火.子彈猶如暴風驟雨一般打在阿拉斯托的身
體上.
無數碎片開始朝著四面八方飛濺,子彈擊打在它的身體上,發出沉悶而鈍重的聲響.
餐桌上那些精巧的餐具,被暴雨一般的子彈擊得粉碎.
可是,儘管如此,那個怪物依然雷霆閃電一般地飛速移動.那疾風般的移動速度,使得要瞄準其關
節接合處開槍,幾乎成為不可能.
“可惡!”
宗介雙膝跪地,全神貫注地用他的自動手槍開著火.克魯茲更換了一次他衝鋒槍內部的彈夾,接
著繼續向它射擊.他們一面奮力閃躲著機器人瘋狂的進攻,一面全力開火.
閃避,進攻.再閃避,再進攻,阿拉斯托猶如一頭狂躁失控的野牛,在它的鬥場之中橫衝直撞.
而宗介他們,也只好充當這鬥場之中的鬥牛勇士了.
可憐的小要,她蜷縮在一張被掀倒的餐桌下面,緊緊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腦袋瓜子,她現在可什麼
忙也幫不上了.
宗介他們自己也說不清,究竟已經向阿拉斯托發射了多少枚彈藥了,幸而最終,它的移動速度終
於減慢了.
於是他們開始朝著它的關節接合處全力開火,它的兩個膝蓋”喀嚓喀嚓”地斷裂了.宗介和其餘
人立刻將機器人包圍了起來,對準它冷酷無情地全力開火,阿拉斯托就像一頭已被逼得無路可
逃的野獸,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這絕對絕對不是一場帥氣而優雅的戰鬥.小要在這之前也曾親眼目睹過一些槍戰,可這一次,與
之前那些完全是兩回事.
這一次,更像是發生在鬥獸場上的,那種暴力,野蠻,不惜一切代價爭奪勝利的粗野搏鬥.他們用
盡了他們所有的彈藥和火力,無視其他,只求勝利.
這不是因為他們對阿拉斯托懷有恐懼或者怯懦,,而是因為,除了靠這種方式讓它停止下來,他們
已經別無它法了.
最後,阿拉斯托一動也不動了.
當小要抬起眼睛環顧四周時,她才發現大廳裏除了他們,已是空空蕩蕩----她的同學們早就跑得
無影無蹤了.看起來,那個之前她想要救的那個女孩子,也已經順利逃走了.
“籲...”
小要輕輕地呼出一口氣來,心中漸漸輕鬆下來,總算是沒事了.
可是,在場的其他人卻不這麼想.
“快跑!它馬上要自爆了!!”
“自,自爆...?”
“千鳥!你為什麼還在這裏?!快點跑!!”
小要正試圖勉強站起來,宗介猛地拽起她的手臂就開始跑,拽得她生痛.他是如此的粗暴地拉扯
她,讓小要心中一陣驚恐.克魯茲和其餘人早已抱起那個被打傷的同伴,抗在肩上,不顧一切地發
命狂奔.
“趴下!!”
克魯茲咆哮道.宗介一把將小要推倒在地,撲到她的身上,用身體緊緊地蓋住她的身體.
一瞬之間,火光萬丈,阿拉斯托爆炸了.
碎片和槍彈四射飛濺,牆壁上,穹頂上,照明設備上,到處都是焦黑的擦痕.
強烈而滾燙的衝擊氣流瘋狂地搖晃著大家的腦袋,所有人的鼓膜都在轟鳴作響,被氣浪的咆哮
撕扯地生痛.
濃重的煙霧開始彌漫在大廳之中,噴水裝置自動開啟,在大廳裏面四處噴灑著水花.
“千鳥,你有沒有受傷!?”
“...好重.”
“對不起.”
宗介連忙從她的身上爬了起來,小要才勉力支起了上身.水花在他們的頭頂上噴灑著,大顆大顆
的水珠,順著他額前淩亂的劉海滴落下來.
“你站得起來嗎?”
“是,是的...謝謝.”小要微微點了一下頭,支撐著想要從地上站起.可是,自己的雙腿一陣酸軟無力,
她幾欲倒去.宗介沒有說什麼,沉默不語地上前來把她扶住.她嗅到,他身上散發出汗水的味道.
“克魯茲,你怎麼樣了?”
“還好.霍華德他也還活著.看起來,那個傢伙的子彈只是打在了他的防彈背心上面.不過,他好像
有幾根肋骨斷了.”
“我...我沒事,中士.”
看起來,即使是最初那個被槍擊倒的戰士也平安無事.濃濃的煙霧漸漸散去,露出了他們戰友們
的身影來,他們紛紛從地上爬起來,開始猛烈地咳嗽.
忽然,從廚房的方向傳來了一陣盤碟破碎的聲音.接著,那熟悉的沉重腳步聲再次在大廳之中回
蕩起來.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最起碼也是兩架,不,甚至三架----
“更多機器人過來了...”
“一個像大廳這麼空曠明亮的地方是不適合搞埋伏襲擊的.我們先撤退,和中尉進行聯絡.千鳥,
你還能跑嗎?”
“是...是的.”
於是大家迅速從大廳撤離了.
他們離開了大廳,順著一條走廊向船體尾部奔去.看起來,他們並沒有受到敵人的追趕,但是宗
介和其餘人絲毫不敢放鬆警惕,他們屏氣凝神注視著四周.甚至是他們的頭頂上方.
他們不只道敵人會突然間從哪里冒出來.
他們聽到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激烈的槍擊.似乎其他的小分隊也在和那些機器人進行著戰
鬥.
“它們太可怕了.”宗介一邊說,一邊飛快地走.
“你才知道!?我差一點點就死在那些強悍的怪物手裏了!我還真是幸運!”克魯茲回答他說.
“你說那邊還有十架阿拉斯托正在接近當中,那可就太糟糕了,它們簡直是刀槍不入,我們那點
火力根本起不了作用.更何況我們也沒有足夠的彈藥.如果我們和它們硬拼,就只有死路一條.還
有,那些人質恐怕也會性命難保!”
“說得對,可惡.它們之後還想幹什麼?如果它們的最終目的就是要把船上的人全部殺死,那就
----"
“我並不那麼認為,”小要介面道,”我並不認為它們想要殺死所有的人.我覺得,它們另有企圖.”
“你為什麼就那麼肯定呢?我在倉庫那裏的時候,可是差一點就被它們的突然襲擊殺死了啊,這
還用懷疑嗎?”
“那是...”
紛亂的思緒漸漸在小要的腦海中成形,就像散亂的拼圖小塊,逐漸構成了一副完整的畫面.
那個機器人的動作有時侯看上去很猶豫.它在猶豫什麼?這一次猶豫,那一次猶豫,那麼多猶豫,
有什麼共同點和不同點?
也許,它就是藏在儲物室裏面的那個----不,不是它.
絕對不是它.
她停下腳步,回頭向著大廳的方向望去.
“目標物...體型...身材...”
“?"
“想想看...那個機器人,它並沒有對那種類型的人進行攻擊----也就是身高約165公分,體重約50
公斤重的年輕女孩.如果它發現某個女孩符合上述標準,它就會仔細對其臉部進行分析,獲取信
息.而且不止外表長相,她的身體結構,視網膜類型,血液組成,都會進行檢測.如果,它們發現我,發
現我是符合它們搜索標準的,那麼它們就會採取下一步行動.也許是帶上我撤離船上----也許是,
殺光其餘所有人,所有不符合標準的人.”
就在那一刻,她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似的.她冰冷的臉上,找不出任何一絲普通高中女生應該
有的迷糊表情.
宗介和克魯茲為她突如其來的轉變而困惑不已,他們驚訝無比地看著她,如此冷靜而專業地對
每一件事進行著透徹的分析.
“當時它抓住我的時候,宗介向它開槍了,是吧?你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嗎?”
宗介愣愣地望著她,他不明白為什麼她一下子變了個人似的.
當小要轉過臉來問他話時,他才回過神來.
“...這的確很不對勁.它一把就把你扔到了一邊.如果它能夠對戰鬥進行邏輯分析,它應該會用你
來作護身的盾牌的.”
“喂,喂,你等一下.你是說,小要就是它們的目標?”
“也許吧...實際上,我自己已經確信無疑了.那個船長從一開始就緊盯著我,還記得嗎?”
“好吧,如果真是這樣,我們應該怎麼做才好呢?難道在我們和那些金屬娃娃作戰時,讓你站在我
們前面做擋板嗎?” 宗介陰冷地望了克魯茲一眼.
“用千鳥作擋箭牌不在我們的考慮之中.”
“我知道我知道,我開個玩笑而已嘛.不管怎麼樣,這裏太危險了,從這裏逃出去才是我們的首要
任務.”
“你等等,”小要一口叫住正要拔腿就跑的克魯茲,”我也許不能作擋箭牌,可是,也許我可以作誘
餌.實際上,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不是嗎?”
當宗介聽到她的那些言辭時,他幾乎怒目相視.
“不行,不准,這太危險了.那些敵軍也許不會傷害你,可是誰來擔保那些打飛的子彈不會擊中
你??”
“我們在這裏行動可不是在公園裏散散步那麼輕鬆!每一個人都已經被捲進來了,不是嗎!?我說
錯了嗎?!”
的確如此,太糟糕了.這艘遊輪上不知還有多少危險的機器人在出沒著,儘管他們現在可以把學
校的同學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可大家依舊和那些殺人機器共處在一艘船上.
悲劇發生是遲早的,會有許許多多人受傷,甚至是,死亡.
而這一切都是她帶來的.
一切都將是她的過錯.
所以,她絕對不能允許那樣的慘劇發生,必須盡一切努力來阻止那樣的慘劇發生.
“求你了好嗎.如果學校裏的同學們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我是絕對絕對不會原諒我自己的...
我的要求就真的那麼不合情理嗎??”
小要臉上的神情是如此的焦急和懇切,可這更讓宗介為難了.
他不願意再次看到她身陷危險了,哪怕上天要他付出多麼大的代價.
焦慮,不安,遲疑和猶豫,一股腦地充斥在他的內心.
良久良久,他走過大家的身邊,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接著輕聲歎氣.
“...好吧,我會向中尉解釋的.不過,現在我們必須趕緊撤離這裏.”
宗介打開了他的無線電通訊器.
克魯佐從第二甲板的右側走廊跑過時,聽到了接連不斷的激烈槍響.此刻的第五小分隊,正在羅
爾傑.桑德拉普特拉中士的指揮下同敵人展開著戰鬥.
“收到,馬上報告你們那邊的戰況.”他呼叫著那個高大的美籍黑人,他正雙膝跪地,依在走廊十字
交叉口的牆邊,忙著為他的來福槍更換彈匣.
“兩個小分隊在此作戰.兩人重傷,無人死亡.已將所有火力都集中于隊伍前方,但彈藥即將耗
盡.”他說話僵硬死板得就像是M9 上的智慧電腦.
這都要感謝那些筆直而狹長的走廊,看來他們總算是擋住了它們前進的步伐.
敵人躲避在他們對面客房的門背後,只要它們稍稍一露出腦袋來,士兵們就會毫不留情地用槍,
朝著它們一陣暴風驟雨般的射擊.
“中尉,敵人太難對付了.它們就像野牛一樣魁梧,但是又狡猾得要命----它們在故意消耗我們的
子彈!”
“意思是說你們擊敗不了它們?”
“如果只有兩架那種東西,我們應該可以的.但是它們太多了我們那點火力根本不夠看.”
他們馬上就要撐不下去了,克魯佐忽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羅爾傑做人一向說一不二,可他現在也這麼說.
更讓他頭疼的是,那架武器,那架他們為以防萬一,專門配備在彈藥耗盡時啟動的武器,卻在這種
狹小的地方完完全全地派不上用場.
也許,他們現在應該把乘客和船員轉移到救生艇上去,但是船體前部已經是危險區域了.現在才
讓所有人離開遊輪,已經太晚了.
他同時又很擔心泰斯塔羅沙艦長的下落.如果她留在船體前方,那她就危險了.更何況,他還有許
許多多的事情,要徵求她的意見後才能做決定----
忽然之間,他意識到,自己這竟是想要向他人求助.
他開始為自己的這種懦弱想法而羞愧不已.
不行,怎麼能那麼想.他才是這這場戰鬥的最高領導.他絕對不能在他的部下們面前顯露出半絲
的怯懦.
“試著拖延時間,然後慢慢撤退.”
“明白.”
接著他又受到了一則通訊,這一次是宗介發來的.
“什麼事?”
“我們這邊剛剛想出了一個作戰計畫.”
宗介向他簡明扼要地解釋了一遍小要的作戰計畫,然後又加注了幾條不同意見.
“用她來作誘餌?太危險了.而且你們要怎麼把船上所有機器人全部集中到一起呢?”
“她告訴我們說,那些機器人之間存在資料聯結.只要我們向它們伸出誘餌,那些敵軍機器人就
會進行相互聯絡,並且全部集中到誘餌所在的地方.”
“那個女孩,她這麼說的?”
“你對她的瞭解只限於書面報告上面提到的部分,但是最好還是不要低估了她的潛在力量.如果
你那麼去想的話----”
宗介還沒說完,另外一個聲音就尖刺刺地插了進來.
“你們居然還有時間在這裏胡扯胡扯?!”
那是一個少女的聲音.
她恐怕是把宗介的無線電通訊器給搶了過來.
克魯佐還是頭一回聽到了千鳥要的聲音.
“不要再那裏耍娘娘腔了!你趕快給我做決定聽到沒有?!要是我學校裏的誰,哪怕出了一點點的
事情,我都會讓你後悔一輩子的!你聽到沒有!?你這個傻呼呼的糟老頭子!!”
這小女子,連看都沒看過我什麼樣,怎麼能亂叫我是”糟老頭子”呢!?他氣乎乎地想道----儘管嘴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46 AM

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又酷又冷:
“我知道,我當然聽到了.所以現在請把無線電還給中士.”
“你真的真的都明白了嗎?你確定嗎?”
“你快點給他!”
宗介的聲音總算是傳了過來.
“我很抱歉,中尉.在這種事情上,我沒有辦法阻止她...”
“行了行了----至少,這讓我良心好受一些.那麼現在,就照著她所說的去做.”
他不禁感歎,在如此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絕境當中,一個小小女孩,竟成了他們唯一的希望.
一陣陣震耳欲聾的炮火聲中,克魯佐吃力地和宗介討論著作戰的方案.
在他們倆結束了討論之後,克魯佐關閉了自己的無線電通訊器.接著,他又開始和自己咕噥了起
來:
“老天爺,他們是怎麼想到,要稱呼那種女孩子為’天使’的?”
十二月二十四日
2324 時(日本當地時間)
“平安聖誕”號 一公里以外 水下
Tuatha de Danaan
“長官,有聲納傳入.新接觸來自0-8-3,電纜佈置區.”德吉雷尼從聲納收發室向李查德.馬度卡司
中校進行著彙報.
“...速度還算快,無線電已經追蹤到它了.目標在13 號方向.距離則是...嗯?奇怪,太奇怪了.”
指揮艙的中央,指揮官馬度卡司中校站在空空的艦長座椅旁邊,他擺出了一副很頭痛的表情.
所有的麻煩事,都不及那艘輪船上的戰況更讓他憂心忡忡的了.這太可怕了.大家遭受到神秘敵
人的襲擊,而艦長生死未卜.
他同時又在為那兩艘離潛艇僅四裏遠的,遊來蕩去的日本油輪而頭痛.不過除開這一切,他又開
始擔心,那個聲納接受員所說的話...
“把你剛剛的報告再清清楚楚,簡明扼要地彙報一遍,你這個呆子----”
“已經很簡明扼要了!我不能再簡明扼要了!”德吉雷尼不禁怒道,”...那不是艘船,它在水面之下,
躍溫層之上...而且----它移動速度簡直快極了.幾乎是每小時50 海裏...!?”
“莫非是魚雷?!全體進入緊急作戰狀態!!”
作戰指揮艙裏的空氣刹那間凝結成冰.操縱臺上的工作人員立即按響了警報,並通過廣播對整
艘潛艇進行警告.大螢幕上面的航海圖表顯示出用來標識目標物的黃色亮斑.
“先不要慌!!我們馬上就會知道那究竟是不是魚雷.它的特徵和魚雷的完全不同啊----那是,那是
潛艇!!可惡!我們又發現了另外兩艘,目標在14號方向和15號方向!距離約10英里,並且快速接
近中!”
這怎麼可能.就算你上天入地找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也找不出一艘和Tuatha de Danaan一樣可
以跑到時速50海裏的潛艇了.可是德吉雷尼的分析從來就沒出過什麼錯.即使是馬度卡司,他也
明白這一點.
是敵人嗎?
真是可笑至極,不是敵人又會是什麼.
馬度卡司深深吸進一口氣.
“和地面部隊進行聯絡,然後馬上切斷所有海底傳輸線路.掉轉船頭,全速向停靠港前進,1-0-5 路
線,速度,30 海裏.29 度滿舵,深度200!我們立刻進入反潛艇作戰狀態!”
12月24 日
23時35 分(日本當地時間)
Tuatha de Danaan東面15 公里
水下
超高性能的推進系統在飛速地運轉著,發出尖銳的轟鳴,猛烈地翻滾著其四周的水流.三艘名為
利維坦的海上艦艇如利劍般劈開深沉幽黑的海水,以任何普通船隻都無法比擬的超高速度飛
快前進.
“Shark 1 to all ships.看起來TDD-1 已經注意到我們了.我們現在只好放棄停靠在’平安聖誕’的
附近水域,將路線改為1-0-5.”其中一位駕駛利維坦的男子說道,他的代號是”Shark 1”.
如果放在一艘普通潛艇的身上,若它高速前進則所有的偵察都會無法進行,可是利維坦並不是
一艘普通的潛艇.他在根本沒有減速的情況之下,就從散佈於這一區域的聲納浮標中收集到了
資訊,而且馬上就能夠找出敵艦的準確位置了.
“Shark 2,明白.奪取遊輪的計畫會進行得很順利的...”
“Shark 3,明白.TDD-1 的艦長原來也不過如此.看起來,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我們之間的實力差
距嘛,”跟在Shark 1 後面僅僅數百英尺的兩艘翼艦中的其中一個駕駛員,都快要偷笑了.
潛艇的基礎理念被這些利維坦們徹底顛覆----他們現在所使用的戰術術語,竟是空中戰鬥才會
用到的.實際上,海怪利維坦的設計理念----0601 號方案,使其當之無愧地成為了”海底戰鬥機”.
每艘潛艇上面僅兩名船員.它簡直讓人們看到了一個武器裝備的嶄新紀元,大量運用Arm Slave
的操縱技術,使其如虎添翼,能夠在超高速接近目標時給予其無以回避的一擊.近身戰中也同樣
效果奇佳.這些海怪們的最終目的就是,依靠自己無以比擬的超高機動力,迅速將那艘搭載著數
百名乘客的慢吞吞的遊輪擊沉.
艦艇的線條優美而流暢----它運用了投擲飛刀的流線型設計理念.利維坦的外表看上去很像是
按比例縮小了的Tuatha de Danaan,但是不同之處在於,船體兩側都安裝有近身戰所用的戰鬥裝
備.海怪利維坦能夠輕易捕捉到它的獵物,並用單分子刀的利刃將它切碎.
迄今為止,那些在海面戰場上以AS 為主的艦艇,只要一和那些還海怪們作戰.還從來沒有不全
軍覆沒的.它們已經在軍事演習中擊沉過了印度和蘇聯的潛水艇,以及一些商船.
而那些潛艇和商船的神秘沉沒,都被當成了以外事故處理.可憐那些目標艦艇上的人們,還沒有
弄明白是誰在襲擊他們,為什麼要襲擊,就已經葬身海底了.
利維坦之中的Shark----鯊魚艦隊,迄今為止,還沒有碰到過一個像樣的對手.尤其是Shark 1,它的
操縱者兼艦長原本是一艘英國精銳潛艇上的士兵.他一直苦苦夢想,有一天能夠成為一名潛艇
艦長----因為他那些上司對他的欺侮和羞辱.
然而現在,他操縱著世界上最強大的水下艦艇.
他心中深深感激著汞合金組織,是他們為他帶來了這艘奇妙的潛艇.
Tuatha de Danaan 也許將會成為他最棒的戰利品.根據組織來的消息,那個少女艦長----他唯一
值得恐懼的強大對手,現在並不在Tuatha de Danaan上面.這次的狩獵行動將會十分輕鬆.
恐怕現在指揮著那艘潛艇的,就是那個平庸無能,卻老愛神經緊張的軍官了,就是他,就是他,讓
自己曾經遭受如同身處地獄般的痛苦.這真是因果報應,現在他要狠狠地教訓教訓那個混帳東
西.
“等著瞧吧...”他在自己狹小的駕駛艙內,神秘而又殘酷地笑道,”現在,按照計畫,分三路進行攻
擊...艦隊分散!”
在昏暗幽黑的海水之中,成”V”字形航行的三艘利維坦,在同一時刻接收到了命令,並迅速向著
三個方向分散開來.它們在海中猛速調頭,一如正在空中狩獵的猛禽.
在海怪利維坦們的眼中,它們的獵物是如此之笨重,緩慢和無助,簡直讓它們發笑.
十二月二十四日
2327 時(日本標準時間)
“平安聖誕”號
卡西諾賭場
“....現在怎麼樣?”宗介藏身在賭場內的一個小角落裏面,一邊用他的比利時制機槍瞄準著前方,
一邊用他的無線電小聲說道.
“...還早了些.”小要微微顫抖著,輕聲說道,她現在渾身上下都淋得濕透了.她站在裏輪盤賭的大
輪盤有好幾米遠的地方,凝神屏氣地注視著那個就站在她面前的阿拉斯托機器人.
它離她是如此之近,只要它輕輕跳上前去一步,就能把她擊倒在地.
“還沒有好呢.我自己知道什麼時候是最佳時機,所以不要吵我.沒什麼好擔心的.”
“但是,如果你估算時機估算錯了呢?這還不夠近嗎?趕快從那個東西那裏逃走,千鳥.”
“我都說了,時機還沒有成熟呢...!”她心中一急躁,聲音也不自覺地抬高了.在不遠處監視著阿拉
斯托的宗介,即使不用無線電,也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她對他的反駁.
機器人慢慢地,慢慢地,向她靠近.
若阿拉斯托想把小要撕成兩半,那簡直是輕而易舉.它只要邁上兩步,伸手抓住,狠狠一撕,就什
麼都結束了.它漆黑兜帽下方的感測器在時斷時續地閃耀著鮮紅.它就如死神一般直勾勾地盯
著小要的臉蛋.
早在以前,宗介就參加過了無數次使用誘餌的作戰,那對他而言已是駕輕就熟.但是今天,現在,
他深切感覺到內心的不安,他的手指在顫抖----他想要扣下扳機,他努力地和心中這種衝動做著
鬥爭.
(她什麼也不懂,她什麼也不知道.)
如它用它那金鋼般的鐵拳頭,雨點一樣朝她身上狠命砸,那他該怎麼辦?
如果它用它那支裝備有來福槍的危險手臂去捉住她,帶她走,那他該怎麼辦?
如果它掐住她的脖子,像捉小貓似的把她提起來,那他又該----
無數可怕的恐怖的血腥的念頭在他的腦子裏盤旋,轟鳴.
他感到驚異無比,為什麼自己會這樣?
小要在以前就很多次地被捲入戰鬥.為什麼,為什麼每次只要一看到她捲入戰鬥,他腦中就會無
法克制地湧現那些可怕的念頭.不論何時,不論何地,只要一看到她陷入危險,宗介就完全地喪失
了平時的冷靜.他的情感會熾烈地燃燒起來,他渾身的血液都會沸騰.
可是他對自己的那些戰友,就從來沒有過這麼強烈的感情.
為什麼?
他微微眯起自己的眼睛.透過迷朦的雪白水霧,他可以望見小要,她就那樣地站在阿拉斯托面前.
晶瑩的水珠順著她秀氣的臉頰滑落而下,她纖美細弱的雙肩在寒冷的水霧之中瑟瑟發抖.朦朧
的,淡淡的,雪白光華包裹住了她的身軀.
望著她那隱約透出些象徵意味的小小身影,他似乎一瞬之間明白了什麼.
那不是用理性可以解釋的東西.那只是因為,她,太特別了.
他覺得她很頑強.他覺得她很美麗.
他想要守護她.
安寧,夢想,還有渴望.千鳥要,在他的心裏成了那三種東西的代名詞.
他想要得到她,他想要獨自佔有她.他無法容忍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去窺覦她的微笑,去博取她的
歡心.
尤其是他的敵人.
這種感受,是如此之濃烈,如此之深切.
說得再多也無法表達,那種苦苦甜甜深深淺淺的感覺,裏裏外外都是那麼真實.
那些他不懂的,那些他困惑的.
他終於都明白為什麼了----
就在此時,她的聲音冷不防地傳來,打斷了眾神在他心底的低聲吟唱.
“啊...等,等一下...嗯...?泰沙?拜託,我現在正忙著啊----”
“...?怎麼回事,千鳥?”
她的嗓音忽然之間就變了,通過無線電,她低聲輕喃道,”真是太對不起起了,小要小姐.但是情況
實在是...好吧,真的好危險.但是,好吧...我都知道了...我不來打擾你就是了...”
她在說些什麼?
這十分讓人匪夷所思----就像上次在Tuatha de Danaan深處的聖母禮拜堂內發生的事一樣.她
就像一個完全不同的人一樣在講著話----不,就像泰沙,就像泰沙平時說話的語調口吻.
但是宗介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去想這麼多了.小要打了一個激靈,突然又變回了自己,接著她大聲
叫道,”趁現在,宗介!”
從他的視野望過去,宗介看見那個機器人向小要伸去了森森然的大手.
他沒有絲毫猶豫就扣響了扳機.敵人被擊中了,它開始轉向宗介所在的方向.克魯茲開始從其他
的方向向其全力開火.
“快跑!!”宗介一邊大喊一邊拉開了閃光彈的保險栓.
儘管克魯佐竭盡全力地去處理好每一件事,但是他發現自己依然無法扭轉這種危機的局面.
他需要轉移人質,他需要對部下們發佈命令,他還需要和追擊他們的敵人周旋...無法和主艦進
行聯絡,無法順利地打開儲物室...麻煩一個接一個,直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了.
“第六小分隊,從E13 區撤退至E15 區.盡可能在路上拖延時間.但是不要放棄E14 區的通
道.Gebo9,聖誕老人他沒怎麼樣吧?帶領Kano6 才是你的首要任務----”他一面開槍,一面發佈著
命令.空彈殼不斷地從他的機槍尾部彈出,”劈哩啪啦”地掉落在地上.整個走廊都充滿了火藥那
股嗆人的氣味.走廊另一端,那個漆黑的身影流星一樣向後飛躍著閃避他的子彈,很快就躲藏到
了走廊的拐角後面.
(可惡...)
那個狡猾的機器人.它想要耗盡我的子彈,不是嗎?
它能判斷,它有思維.
就在這時候,那個他苦候多時的通訊終於傳了過來----那是泰沙發來的.她使用了女士盥洗室內
的公共電話,並通過駕駛艙裏的無線電轉接到了克魯佐的無線電上面.
“Urzu1,這裏是Anthaz(安莎茲).請你回話.”
“上校?你上哪里去了?那個乘客他----”
泰沙壓低了聲音,將他打斷.
“我現在還和他在一起呢.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和你進行聯絡.你不必擔心他的事啦.倒是,
那些機器人出現了,對麼?”
“是的,女士.恐怕有超過十架的敵軍機器人.”
“沒關係,就照著天使的話去做就可以了.”
她是怎麼會知道的?直到剛才,她是不可能有機會和他們進行聯絡的.可是克魯佐現在沒有時間
去考慮那些細節問題了.
“不論怎麼樣.請讓第六小分隊留守在G10 區.因為那個區域的周邊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嚴下士
在那裏進行武裝會比你親自去要好得多.你不知道,那些機器人,它們有多狡猾.”
克魯佐還是第一次親耳聽到她的聲音,她那溫柔又不失氣度的冷靜指揮,驅走了他內心的所有
疑慮.他可以之後再去想那些麻煩事了,現在,她是他值得信賴和依靠的上司.
緊接著,她像放連珠炮似的,問了他一大串的問題.
“人質的轉移完成了麼?”
“基本完成.”
“船長哈裏斯呢?”
“我們尚未探明他的確切位置.”
“那儲物室呢?”
“還沒有最終打開.”
“Tuatha de Danaan呢?”
有那麼一會兒,克魯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的確如此.那正是他繼那些機器人之後,最需要擔心的事情.
“他們是這麼通告我的,’三艘高速潛艇正以每時50 海裏的速度接近主艦中.他們的任務就是要
炸沉Tuatha de Danaan.領頭的潛艦剛剛正向攻擊地點進發.’剛剛中校接過了指揮權,開始對全
艦的作戰進行指揮.”
就像大多數的地面部隊成員,克魯佐對於相關的潛艇作戰並不十分瞭解.
但是那些準備攻擊De Danaan的敵人是異常兇殘和強大----至少這麼一點,他心裏明白.
而且那裏還有三架.這也許是De Danaan自開始執行任務以來,所遭遇到的最大最大的危機了.
而那個一次次拯救Tuatha de Danaan於危難之中的,獨一無二的天才少女,泰沙.泰斯塔羅沙.
她現在並沒有在那裏.她不能給予它任何的命令或建議.
(真是一場輸定了的戰鬥...)
非常明顯,那個並不太優秀的平庸長官正在指揮著全艦的戰鬥,那可就真是----
“我們只有把它託付給他了,我們沒有別的選擇了.”泰沙的聲音聽上去異常的平靜.
“是的我知道.但是,中校他----”
“克魯佐先生.你知道馬度卡司中校在皇家海軍的時候,被稱作什麼嗎?”
“不知道,女士.”
“他被叫作’公爵先生’,他所指揮的艦艇是以從容冷靜著稱的.他的戰術總是經過冷靜的分析.他
是一個不可戰勝的潛艇戰員,因為他視戰爭為對弈,指揮作戰就好像擺棋佈局那樣的冷靜和從
容.因為許許多多檔並未記載的秘密作戰,他被無數次的授予軍功獎章.’公爵先生’的名號,在
水下作戰的世界裏,可是響噹噹的呢.”
“你是指中校?”
“你是不是覺得,他是個對技術性問題老愛吹毛求疵的老頭頭呀?”
泰沙用一種快活又淘氣的語調說道,似乎忘卻了身邊的所有危機,”我也聽說過,只要他一認真
起來,他就會變成那個樣子.這是’公爵先生’的小毛病.很不幸運,我沒有機會親眼見識見識,不過
我想,我的那些船員們馬上就要見識到羅.”
同一時刻
Tuatha de Danaan
整整六年來這還是頭一次,李查德.馬度卡司中校展現了他的那個小小習慣.
他的右手指撚著他帽子的帽沿,左手指撚住後面.他緩緩地將他的帽子轉了個180 度,直到雙手
的前後位置徹底調換了過來----
轉型工作到此結束.
“女士們,先生們,這是戰爭.”李查德.馬度卡司微眯雙眼,把他面前的大螢幕掃視了一遍,向在場
的所有人宣告道.”現在看來,我們的敵人把我們當作了它們的獵物了.又大,又笨拙的獵物.不過
呢,各位,我們將會讓他們看到誰才是真正的獵物.我們尊貴的Tuatha de Danaan戰艦夫人,她才
是統治著大海深處亡靈的,至高無上的女王陛下.”
他稍稍停頓了片刻.
“FCO,報告.”
“FCO!ADSLMM 一號和二號,裝填完畢!”
“將所有裝填的MVLS 都備上電磁束縛裝置.”
“是,長官.將所有裝填的MVLS 都備上電磁束縛裝置.”
“轉向.左轉舵,航線2-0-5.”
“是,長官.左轉舵,航線2-0-5.”
“FCO.聽我的口令,打開一二號發射管道.”
“是,長官.準備就緒.”
“轉向.掛起EMFC,減慢你們的前行速度.聲納收發室----出現氣穴時請讓我知道.”
“是的,長官.”
每一個指令,每一句言辭,似乎都變成了只有他們才懂得的神秘咒語.
那是那古老而強大的北歐神族,在他們發動戰爭以前,他們的祭司們為他們所作的神聖洗禮.因
為女神的後裔們堅信,那一連串的咒語能激發起他們沉睡的強大力量,Tuatha de Danaan的強大
力量.
(譯者:將其理解為愛爾蘭神族Tuatha de Danaan的戰前儀式較合理)
聲納收發室報告道,”聲納,記錄中...氣穴預計五秒內出現,二,一...氣穴形成!”
“打開一二號發射管道.”
“是,打開一二號發射管道.”
“呃...中校,這樣一來,我們可就完完全全地暴露在敵人視野裏了.”操縱臺控制員,上尉哥達特中
士有些忐忑不安地說道.
“他們早就看見我們了.一二號發射管,開火.”
“是.ADSLMM,一號發射管開火.二號發射管開火.”
自我推進式魚雷從魚雷發射管內呼嘯而出.這種魚雷可以悄無聲息地抵達攻擊地點,然後沉寂
地等待,直到向它們的敵人發起攻擊----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它們的最高時速只有20 海裏,僅為
敵人速度的三分之一.
發射進行得異常順利,因為Tuatha de Danaan高速前行時發出的巨大噪音,使得那些智能魚雷得
以隱藏----因為他們解除了EMFC(Electromagnetic fluid control 電磁流度控制)----但是魚雷的
航行方向與敵人的航行方向完全不同.
“先生們,做得不錯,請繼續保持.20 秒鐘以後,聽迪恩上尉的口令,啟動EMFC.之後呢,保持發動
機功率的三分之一,減速至每時20 海裏.”
“中校,如果我們那麼做了,敵人的攻擊就會----”領航員不禁說道.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迪恩上尉.”
“是...是,長官.EMFC,聽我的口令,五,四,三----接觸.”
“接觸.EMFC,啟動.”幅角調度員回答道.船體四周紛亂的噪音,被EMFC所發出的強烈電磁場所
消除了.
“非常不錯.只不過,敵人仍能看見我們.聲納收發室,你們可要把耳朵豎好了.”
“是的,長官.”
“航線2-9-5,深度,120.仰角,20 度.”
“是的,長官.航線2-9-5,深度,120.仰角,20度.”馬度卡司下著口令著,而他的部下們一邊執行一邊
重複著他的口令.
所有的命令被迅速準確地執行,然而馬度卡司臉上依然是冷若冰霜,不露半絲微笑,他平靜地說
道:”非常不錯.女士們,先生們,我們不能被敵人的速度給欺騙了.兵書上有雲,險境生,則待攻守
之勢自易,背之,則禍至.最後,希望今天晚上各位能過得愉快.”
平安聖誕號
等泰沙向克魯佐發佈完了命令,並走出女士盥洗室時,她發現塞勒正直端端地站在她的面前.
“你怎麼這麼慢,”他向她抱怨了起來,只是這一次,他的嗓音聽上去卻是異樣的平靜.
就在剛剛,因為他們倆所呆的地方是船頭部分的下層甲板,所以說,那裏基本上是沒有什麼人的.
自從他們倆聽到那聲震天撼地的爆炸聲以後,遠處那激烈的槍響,爆炸,火光,就從來沒有停止
過.
當塞勒聽到那些槍響的時候,他又開始大腦充血了----也可以說是過分激動了:”美國海軍的特
種部隊攻入了!可是他們來得未免早了些----這可是一部120 分鐘長的電影啊,他們再怎麼也應
該在開始後60分鐘再出場嘛.如果我們不趕快去救他們,他們可是會被全體殲滅的!”
很明顯,讓這麼個頭腦簡單的熱血士兵陷入那個危險的區域,是十分不妥當的.這也是為什麼,泰
沙一直在拖延時間,她找盡了藉口來拖延時間.
現在,他隨時都有可能被她的拖拖拉拉所激怒,但是----
接著他啞然失聲.
在那幽黑幽黑的走廊盡頭,站著一個身披黑袍,頭戴兜帽的高大男人,從它臉上那唯一的狹長細
縫中,閃爍著蒼白蒼白的光芒.
“...!"
泰沙第一眼看見它,就認出了它是什麼.它一定是設法突破了克魯佐的防線,然後來到這裏的.
阿拉斯托沉默著向他們倆靠近.一步,接著一步.
“你是什麼人?你臉上那個是什麼東西?喂,站在那裏不要動,你沒長眼睛嗎?”
塞勒端起了那把裝著橡皮子彈的機槍,瞄準它.
“不,不要!快把你的槍扔掉!!”泰沙尖叫著,撲上去搶那把槍----可惜她太晚了.阿拉斯托立刻就對
塞勒充滿敵意的舉動作出了反應,它猛地斜過身子,舉起它左臂的內嵌式來福槍,對準了他.
“啊----”
阿拉斯托開火了.可塞勒真是好運氣,泰沙冷不防的沖搶把他撞得失去了平衡.說時遲那時快,三
顆鋒利的子彈從塞勒的頭部右側飛擦而過,,打在他身後的牆壁上面,火花四濺.
“哇!?”
嗡嗡嗡...它的推進系統開始細聲嘶叫.黑色的敵人不再開火了,它向他們閃電般地沖了過來,漆
黑的長袍在它的身後瘋狂地飛舞.
泰沙急忙就搶了上去,擋在塞勒和阿拉斯托的中間.根據她與小要之間的”共振”得知,機器人也
許不會將她作為攻擊目標.
“快些跑啊----”
她甚至沒有時間去多說一個字,阿拉斯托就一把揪住了她那嬌小的身軀,把她扔到了牆上.這對
阿拉斯托而言不費吹灰之力,然而----即使是這樣,對一個想泰沙那樣的小姑娘來講,簡直是一
次兇狠無比的攻擊.
她感到自己的胸口被撞得疼痛難忍,眼前金星直冒,接著又開始發黑,她眩暈得東西南北全然不
分了.
她聽到塞勒在咆哮,向它發瘋般地開起火來.不計其數的橡皮子彈被彈回來擊打在了牆壁上面,
雨點般地落往臉朝下摔在地板上的泰沙身上.
“呃呃...”
她的腦袋裏一片眩暈,她努力地搖了搖頭,試圖支撐著站起身來.緊接著,她看見阿拉斯托那金鋼
般的粗壯手臂死死地嵌住了塞勒的喉嚨.
“呃呃,啊啊啊啊啊啊....!!!”
“塞勒先生!?不要!不!住手啊!”
泰沙也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力氣,蹬腳沖了上去,跳起來,死命地抱住機器人的手臂,她那可憐的
小小身體在空中來回地晃蕩著.可是無論他們倆如何用力地踢它,踹它,打它,敲它,機器人都無
動於衷----也可以說是對他們的抵抗和攻擊採取了漠然置之的態度.
“我...要...死...了...”
“住手!求求你,快住手吧!!我求求你好不好!?”泰沙又驚又怕地哭喊了起來----機器人忽然之間
就鬆開了手臂.
“...啊呀.”
塞勒拼上了老命,沖阿拉斯托胸上狠狠地推了一把.接著,他和泰沙雙雙失足,重重地跌倒在了地
上.
可是,他們的敵人,並沒有再次向他們發起進攻.
“嗯...?”
“咳咳...咳咳咳...!!!”
阿拉斯托似乎完全對他們倆失去了興趣,它緩緩地仰起它的臉,注視著他們倆身後的天花板.
那裏直直地通往船頭部分的上層甲板.
冷不防地,機器人猛然飛躍了起來,撞碎了他們頭頂的天花板,從那個洞裏飛了上去.
破碎的石灰塊,線路管道的金屬碎片,雨點般嘩啦啦地傾瀉而下,在走廊上激起了一陣陣濃濃的
煙霧.最後,只剩下他們頭頂那個漆黑的大窟窿,沖著他們倆呆板地張大著它的嘴巴.
它離開了.
難道它的設計師,把它設計成了那種只會聽從她的苦苦哀求的機器人??
不,絕對不可能了.因為,那個人,他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他了.
可是,如果真是那樣設計的話----那麼這次就好像在嚇唬著她玩兒似的佯攻,也算是讓他稱心如
意了.
(小要小姐...相良先生...請一定要加油呀.)
她在內心暗暗為他們祈禱.塞勒總算是停止了他的咳嗽,接著,他開始咒駡了起來.
“呃呃...究竟發生了什麼!?那些究竟是什麼鬼東西?!還有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
他已經被捲入得如此之深了.也許是告訴他一切的時候了----她暗暗思量著,可是就在這時,她
忽然聽見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這個女孩子是’TOY BOX’的艦長,先生.那些恐怖分子的頭目.”
他們轉過身去,才發現那個了不起的船長哈裏斯,正陰沉沉地站在他們身後.他手裏握著一把
德國制的自動式左輪手槍.
塞勒一臉的迷惑,而泰沙一臉的凝重.
“船長.你藏到哪里去啦?還有...你剛剛究竟在說些什麼啊?艦長?’TOY BOX’?頭目?這個小姑娘?
我完全被弄糊塗了----”
“我真是抱歉,先生,可這兒沒時間跟你多做解釋了,我得讓你留在這兒.”
哈裏斯一臉冷淡地沖他開了火.隨著那一聲冷酷無情的槍響,塞勒像一個麻布袋子一樣倒在了
地上.
“!"
鮮血開始股股地流出,染紅了地板.塞勒掙扎著,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呻吟,
“可惡...你還在等什麼...快點逃跑啊...你這古裏古怪的小丫頭...”
“塞勒先生!?不!!你不要再亂動了!!”
“我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是...你快點逃走吧...”
“不要!我才不要逃走!!我會去叫人來的----”
“我想沒有那個必要了.”
當泰沙撲上去,緊緊地依偎住塞勒時,哈裏斯冷冷地,將他那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她.
“這船馬上就要被炸沉了.如果我是汞合金的執行長官,我就會這麼做的.如果在這麼寒冷的季
節,游輪沉入大海,你們可是什麼也無法挽救的.”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他救了你啊,當你被我們扣押的時候,他出於正義感而救了你啊!”
她的語調悲憤交加,她的眼中怒火萬丈.而哈裏斯,只是冷淡地沖她聳了聳自己的肩膀.
“哦,好吧.他只是想逞英雄和製造麻煩而已.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而且,你可不要忘記了,把
他,還有那些無辜的乘客和船員都捲進來的,可是你們密斯裏魯!”
“..."
“不過這裏已經沒有時間了.我已經放棄了綁架千鳥要的計畫.因為把你綁架走也是相當不錯的.
如果我把Tuatha de Danaan的艦長獻給組織,組織就會瞭解到我的用心良苦的.”
他要逃走,而且他還要帶上她一起逃走.他要拋棄他的乘客,他的船員,他的”平安聖誕”,然後逃
走.
“你這個懦夫,你這個膽小鬼!你根本不配做一名海員...!和塞勒中校相比,你才是那個真正的失
敗者!”泰沙悲憤地大聲說道.
但是哈裏斯只是咧開嘴,嘿嘿地奸笑起來,向她一步一步地靠近.
“哇哦,我可真是個大笨蛋啊.當我們初次在觀光甲板上相遇的時候----我還沖你大吼大叫過呢,
我怎麼就沒認出是你呢?誰又會想到,那個大名鼎鼎的泰斯塔羅沙女士,居然就這麼個,哈哈,楚
楚可憐的,弱不經風的,要捉起來一點也不花力氣的小丫頭呢?”
他的雙手,慢慢地向著她細弱的脖頸伸了過去.
“我...我很抱歉讓你等了那麼久.好吧,那麼,我們可以走了麼?”泰沙努力讓自己說得比較輕鬆自
然.
“我們可以呆會兒再走.”他回答她說.
“嗯?怎麼啦?”
他的那些衝動,急躁,現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的臉上陰沉沉的,異常嚴肅地望著他對面的泰
沙.
“我雖然看不到,但是我的聽力可是相當敏銳的.我不能說我聽到了每一個字,但是我確信我聽
到了一些小細節.你在和什麼人說話?”
“...!"
塞勒緊緊握著他的機槍,一步一步地向泰沙靠近著.
“你提到了’公爵先生’,甚至還有他的真實姓名.一個像你這樣普普通通的小女傭怎麼會知道馬
度卡司先生?”
“呃呃,那是因為...”
“他曾經救過我們的潛水艇,當我還在後方做甲板工兵的時候.當我們在巴倫支海域執行任務的
時候,我們遭到了蘇聯海軍的突然襲擊,差點就葬身海底了.那個救我們的人是一位核潛艇的艦
長,’龍捲風’號的’公爵先生’.這起事件平安結束之後,我的艦長----泰斯塔羅沙先生,曾懷著十二
萬分的感激和敬意與他親切交談,還贈送給了他一頂就像我們這樣的,印有’龍捲風’
號標誌的海軍帽子.”
他的那些言辭,讓泰沙驚得有如五雷轟頂,她感到一陣陣強烈的眩暈.甚至忘記了自己有可能被
面前這個人襲擊.這也就是說,塞勒曾經是她那已故父親的部下之一,而且馬度卡司竟然還是她
父親的老朋友.
馬度卡司從來,從來都沒有向她提起過半個字.
“我聽說他退休以後在一家輪船公司當部門主管,但是----你剛才究竟在說些什麼?難不成他也
在這條船上?我完全不明白----你對我隱瞞了很多東西,是不是?!”
“一,一個小女生隱瞞點點心事不說也,也是可以理解的啊----呃呃,拜託你的臉不要靠我那麼近
好不好?你聞起來好像一根大雪茄哦...”
泰沙不禁把自己的臉從塞勒那邊轉開----他現在像公牛一樣瞪大了眼睛,氣得直哼哼,臉上一會
兒白一會兒黑的.
“少跟我玩花言巧語!快點告訴我你是什麼人?!如果你現在不說,我就把你五花大綁了丟到男浴
池裏面讓你說!”
他是認真的.她開始為他突如其來的兇惡而慌亂不已.也許,也許向他解釋一下自己的處境,以及
船上的實際情況,才是最明智的選擇.儘管所有的人都在浴血奮戰,她還是沒事兒似的,和這麼個
中年男人在這裏作些荒誕的搞笑表演.
這要是傳出去,偉大無敵的女神泰沙就只好等著被軍隊裏的口水淹死,手指戳死.
不知自己會被說成是什麼呢----
“如果我跟你說了,你是不會相信我的.”
“相不相信由我自己來決定!所以通通說出來!每一件事每一個字!不--要--跟--我--耗--時--間!!”
“好好好...事實就是,我是一艘潛水艇的艦長,和你差不多的那種吧.”
“我要你認真一點!!”
“看到羅?我就說你不會相信我的嘛.”
“我當然不會相信了!你怎麼不把你說成什麼CIA 或者其他神秘組織的超級女間諜算了?!如果
你是想借踐踏潛艇艦長的神聖性來激怒我的的話----”
小要順著樓梯跑向上飛奔.
樓梯的欄桿被塗上了防銹用的白色油漆,她手抓著那欄桿,一步三個臺階的向上狂跑.
她在想到達頂層甲板還需要多長的時間.實際看來,那應該不會太遠了----但是現在,對於小要
而言,這艘船高得來就像一座一百層樓的摩天大廈.
“不要停,繼續跑!”
宗介在她身後停下腳步,瞄準追上來的敵人猛烈開火.刺耳的槍響劃破了寧靜的空氣,久久回蕩,
讓他們聽不清彼此在喊些什麼.
“呼哧,呼哧...見鬼...!是誰想到這麼個主意的?!”
“你羅.”克魯茲一邊說著開著玩笑一邊繼續用他的機槍射擊.宗介和克魯茲掐准了時間,富於節
奏感的阿拉斯托們交替開火----它們全都撲向了小要.
“Urzu7 to all units.我們馬上就要從慢跑小道上沖出來了!不要開槍!現在可以看到的敵人一共
有三架----不,現在有四架了!第四小分隊會從船右舷趕過來----”
宗介用他的無線電飛快地向他的同伴們通報.小要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了,她沖著樓梯的最後
那一級躍去,轟地把門給撞開了.
“...!"
我們總算是到達最頂層了.正當她這麼想著時,她忽然看見一架阿拉斯托直端端地站在自己的
眼前.
(它,它一定是趕在我們之前了...!?天啊,不.)
正當阿拉斯托向著小要飛撲上來時,一陣子彈有如暴雨一般猛烈地打了過去.她被噴濺的火花
擦得生痛,耳邊,是一陣陣子彈擊打在防彈凱甲上時發出的尖銳聲響.
“這裏是第六小分隊!我們總算是及時趕到了!馬上把天使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你聽到了嗎,小
要!?跑,跑,跑!!”一個密斯裏魯的戰士手持機槍向她喊道----她記得他的名字叫作嚴----他現在
正站在離她右身僅五米遠的地方.那裏是通往健身中心的拐角處
“呃呃...”
“快點!”
宗介一把抓起小要,接著開始往相反的方向飛速狂奔.阿拉斯托試圖攻擊嚴和其他的人,但是克
魯茲開火分散了它的注意力.當他們開始想,自己總算是成功逃出了敵人的魔掌時,另外一架阿
拉斯托從黑暗之中冒了出來,向著宗介和小要撲了上去.
阿拉斯托開始一架接著一架的出現,並且開始追擊他們幾個.那種東西究竟有多少架啊?她感到
一陣陣的窒息.
現在,他們已經到達了船體的最頂端----巨大空曠的頂層甲板上面,這裏有許許多多的雙人網球
場和籃球場.小要為這艘遊輪的巨大而驚訝不已.
“跑!快點-!?”
當他們回頭望去時,他們發現不是一架,而是整整三架阿拉斯托在追趕著他們,嚴的小分隊也趕
了上來----他們已經招架不住了.克魯茲這邊也是,他被追趕著跑,敵人在他身後猛烈地發射著
暴雨般的子彈.他猛地跳到一個長凳的後面,接著又竄進了黑暗裏面,似乎他正被近距離的平面
掃射逼迫著.
“不要停!繼續跑!”
小要不顧一切地向前飛跑著.忽然她腳下一滑,直往地上摔了去.但是宗介一把就把她粗暴地拉
起,拖著她拼了命地向前跑著.她忍不住大叫了起來”我傷著了!”“我自己能跑!”,但他好像沒有
聽到這些話一樣.
“站起來,搭檔!我們馬上就要成功了!”他鼓勵她說道.
搭,搭檔.怎麼可以用這麼一個平板無味又粗魯不雅的稱呼來叫,一個和自己親近的異性呢?他
不禁這樣想道,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認----是的沒錯,這比什麼”甜心”或者”親愛的”,更適合他們二
人的關係.
我這是怎麼了,居然在這種環境之下想著那些事.
“這算是哪門子的耶誕節呀!?”在一陣陣的槍響,爆炸,和尖叫之中,小要向不公的上帝恨恨喊道.
我現在已經十七歲了,也是該直面自己真正心意的時候了.我在愛著他.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直
到現在我才這麼的確信無疑呢?我是這樣地信任,依賴著他.即使耳邊是隆隆炮火,我也無法否
認這樣的事實.
今天晚上是平安夜.
這樣美好的夜晚,會有許許多多的日本戀人沉醉在他們對彼此的甜蜜愛戀之中.浪漫的美麗夜
色,令人陶醉的抒情音樂.和自己最愛的那個他,在一起,享用著溫馨的燭光晚餐,說著那些甜美
又充滿愛意的對白.
就像山下達郎的情歌裏,所唱到的那些美好光景.她在心底,曾有那麼一點小小的幻想----那些
甜蜜又浪漫的事.
可這都是異想天開!因為自己和這個傢伙搞在一起!
他們倆被一群神秘的機器人追得天昏地暗,躲避著那些他們深厚那些要他們命的飛快子彈.什
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只有發命似的狂奔.他們倆就像兩隻落湯雞似的圍著這艘船瘋跑.
有誰聽說過這樣一對情侶了?!?!
“造孽啊!這都是前輩子我們所造的孽啊!!”
“我不是很明白你說的話,但那個不是問題!”
“那怎麼不是問題!!我的青春,我的花季----我可憐的十七歲聖誕之夜,究竟在發生些什麼啊!?”
“你這麼想?實際上,我覺得今天晚上過得很特別.”
“我受不了!這樣子真的好討厭----!!”
“你為什麼要笑?”
“我是在哭!!”
接著他們停下了腳步.
他們正前方已經沒有路了.那是一個大大的煙囪----只有在大遊輪上才看得到的那種大煙囪----
在他們面前雄偉無比地直插入雲霄.在他們身後是露天網球場.他們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回
過頭去,發現身後,起碼有十一架阿拉斯托分散開,並把他們倆包圍了起來.
克魯佐的聲音從無線電裏傳了過來.
“Urzu1 to Urzu7.其餘的小分隊基本上都失去聯絡了.恐怕他們不能來給你們作掩護了.你自己
好自為知吧.”
“Urzu7,明白.”
慢慢地,十一架阿拉斯托縮小了包圍圈.它們蜷著腿,虎著腰,似乎隨時都要可能撲上來.它們舉
起了它們手臂上的機槍,瞄準了宗介和小要兩人.
“看起來,我們已經無路可逃了.”
“是的.正如我們所計畫的,正如我們所計畫的.”
在他們的頭頂上空,傳來了一陣隱約可聞的金屬刮擦聲,但小要並沒有聽見它.她緊緊地依偎著
宗介的手臂,望著眼前那些如狼似虎的阿拉斯托們.
“它們會殺死我們的.”
“你不是說它們不會的嗎.”
“不,我現在還不敢確定了.話說回來,你現在處境比我更危險,不是麼?”小要說道,她的聲音充滿
了擔憂.
宗介沒有回答她,他沖著自己的無線電悄聲說道,”這裏是Urzu7.你來了,對嗎?”
有那麼一會兒,他沒有收到回話.接著,一個低沉沉的合成男子音回答道,<肯定的.我已經到達目
的地了.我還擔心著我趕不上了呢.>
“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不要裝成人類的口氣說話.”
<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幽默的玩笑對危險是必不可少的.>
“...這一次,等我們平安無事了,回去我一定會把你給拆了.”
<很遺憾,中士.你沒有權力那麼做.>
阿拉斯托們都站好位置了.它們隨時都有可能發動進攻.宗介清了清他的嗓子,接著對著無線電
另一端的他的拍檔喊道,”它們要上了.允許向目標物射擊.開火,開火,開火!!”
<明白,我下定決心要開火了.>
宗介喃喃道,”你哪門子的’決心'...你這呆頭鵝.”----但是這些言辭被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之聲蓋
了過去.
頃刻之間,暴風驟雨一般的12.7mm子彈,從大煙囪頂端,宗介和小要的頭上,蜂湧著傾瀉而下.那
些子彈是如此之強勁有力,宗介他們所用的來福槍和機槍比較起來根本就不夠看.那些鋒利無
比的子彈頭能夠輕而易舉地擊碎一輛軍用大卡車.它們不是用來對付人類的,它們是用來摧毀
那些輕型軍用機車的.
那些子彈以每秒30 發的速度蜂湧而下.
從天而降的強勁火力網籠罩下來,緩緩地左右移動開.從機器人的右邊移動到機器人的左邊,又
從機器人的左邊移動到機器人的右邊.
電光火石,無數的金屬碎片向著宗介他們飛濺過來,他把小要壓在身子底下,為她抵擋著那些鋒
利的碎片.那些包圍著他們的機器人們在一瞬之間破裂粉碎.
看起來,有一些機器人試圖進行自爆,但是現在那已經不足以傷害宗介和小要二人了,他們倆已
經躲進了網球場邊緣的排水溝槽裏面.
阿拉斯托們現在差不多都碎成碎片了.
其中有一架阿拉斯托設法避開了那毀滅性的火力網,接著用其殘存的四肢向它的目標----小要,
還有擋在她前面的宗介靠了過來,但是----
頃刻間,那個機器人被一股巨大的,看不見的巨力壓的粉碎了,就像被一支大錘子給砸扁了似的.
它上方的空氣在扭曲發光著----就像是我們在夏天才會看到的那種,因為熱浪而使空氣扭曲變
形的情景.
<所有目標均被摧毀.就像你所命令的那樣.>從無線電另一端傳來了聲音.
“終止射擊.按主動系統四號模式保持警惕.”
<明白,終止射擊.四號模式,保持警惕中.完畢.>
“解除ECS.”
<明白.ECS,解除.>
在那被無情壓碎的殘骸之上,黑暗被耀眼的光芒所驅走----一個雪白的,明亮的光點逐漸擴散開
來.不一會兒,那雪白雪白的光華流轉,收攏,縮現成了一架AS 的微妙形狀.
強弩兵,ARX-7.
它以單膝著地的方式跪在濃濃的黑煙之中.那架最後被摧毀的阿拉斯托的殘骸依然可憐巴巴
地被強駑踩在腳下.
“...真令人吃驚.”小要不假思索地叫出了聲來,她的臉很不好看,因為那些震耳欲聾的槍炮聲還
在自己的耳朵邊上轟鳴著.
當她告訴他們用誘餌引誘並聚集所有的阿拉斯托到一個露天的場地,再進行消滅的作戰計畫
時,宗介他們就說道,”我們可以用頭頂上直升飛機裏的AS.”但是,儘管這一切都已在他們的意
料之中,AS 震天撼地的火力攻擊還是讓他們吃驚不小.
然而,為了讓強弩全殲阿拉斯托,可讓那些長血長肉的人類們吃了苦頭,他們花費了不少的時間
在它的頭部裝上兩把12.7mm口徑的機槍.這些裝備都是低性能的武器,在與其他AS 進行對戰
是就不是那麼有效了.
一個人恐怕只要想像一下那些高能量裝備的破壞力,比如說AS 所使用的40mm來福槍或者是
57mm 霰彈加農炮,就能被嚇得暈頭轉向了.它們無可比擬的活動能力和火力.AS 被稱為”最強
的地面武器”真是絲毫也不誇張.
“都結束了嗎?”
“是的.真是一幕不錯的表演.”宗介喃喃說道,從滾滾黑煙之中爬了起來,將雙手插在腰間,”不過,
如果沒有那架聒噪的AS 做背景,這一幕看起來會更加不錯的.”
“啊...”
小要有一點點茫茫然地望著他----既不輕鬆也不驚訝.接著AL 在無線電中問道,<中士,當你提
到’那聒噪的AS'的時候,你是在說我嗎?>
“你猜.”
<猜好了.你想知道答案嗎?>
“我不感興趣.”
<明白.我會將我和這些機器之間發生戰鬥時提取到的有價值資料存檔的.>
“乖.這樣就足夠了.”
<練習信息.請告訴我’乖'的含義.>
“自己去猜.然後閉上你的嘴,直到我給你命令為止.”
<明白.雖然我有一點點的不情願.>
“我說了叫你閉嘴.”
<明白.>
接著AL就不再說話了.
小要一聲不響地在一旁聽著他倆的談話,不禁暗暗想道,”好一對怪誕的駕駛員和AS...”不知為
何,那些言辭,聽起來有一點點像她和宗介平日裏的對話.
(啊,我明白了.)
小要明白過來了,不是表面的,而是更加深層次的.
這架裝備著LAMBDA DRIVER的AS,它被設計成了盡可能與其搭乘者進行情感交流的機體.
這樣一來,它就可以瞭解搭乘者的感情和思想,繼而可以與其進行最流暢最完美的配合.雖然它
不一定會完全贊同搭乘者的思想意志,但是它會表示理解並盡全力與其配合.
這樣下去,久而久之,這架機體就能夠全方位地,將它對搭乘者的鏈式反應提升到最大.相對於敵
人的那些武器,那些只會機械地遵照人類指令去行動的武器,ARX-7 具有更加大的獲勝可能.
那個製造它的人----泰沙口中提到過的”巴尼”----他的的確確是一個富於想像力而又才華橫溢
的夢想家.她同時也知道,那個男孩子曾經對泰沙懷有愛戀之情.
“...千鳥?”
宗介的聲音把她從沉思之中拉了回來.那些思緒,僅僅在她的腦海中閃爍了幾絲微光,就消失了.
“嗯?”
“怎麼了?你受傷了嗎?”
“啊...沒事,我沒什麼.但是學校裏的大家該怎麼辦?還有泰沙...”
忽然之間,小要感覺到一個不屬於自己的魂靈鑽進了她的軀殼裏面,接著她渾身僵住了.
(小要小姐.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攪你,我真是非常不好意思.你做得真漂亮.我很高興呢.但是,
現在我這裏發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請派一個醫生到H21 區右側的回廊裏去.有人受傷了.他
需要大量輸血.如果再不趕快的話,塞勒先生他就要死掉了.)
(泰沙...?)
(我還請你幫我呼叫一下我的部下們,請他們馬上趕到C16 區的觀光甲板來,可是----也許,他們
現在完完全全脫不開身了吧...哈裏斯他捉住我了,而且他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了.我們怕是
要永別了...)
(泰沙...!?)
(我真是為自己的膽小和怯懦感到羞愧.我要是和你一樣堅強,那該有多好.請為了大家變的更
強吧.你也許是唯一能夠取代我位置的人了.還有,請你代我轉告相良君,我...啊...算了吧...)
(泰沙!?)
共振結束了.
她感到右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還有手上傳來手銬摩擦手腕的疼.繼而,就只剩下船長哈裏斯那
陰險毒辣的笑臉在她的腦海之中久久漂浮了.
作者: jack5658    時間: 2008-12-9 08:47 AM     標題: 尾聲

撤退行動進行得十分順利.
毛所帶領的小分隊,人人手裏都懷抱著幾個從儲物室裏拿出來的儀器設備---只要大家能拿的,
拿得下的,都拿了,接著大家把它們全部裝進了直升飛機裏,然後撤退.克魯佐他的小分隊在溫情
脈脈地,文質彬彬地向著全體乘客和船員賠禮道歉之後,也迅速從輪船後方撤退了.他們一開始
時提議把哈裏斯手下的那些警衛人員全部關押起來,但是最後大家又十分大膽地放棄了這個
提議.因為那些警衛人員,其實並不知道多少關於汞合金組織的事情.
“平安聖誕”號在二十五日的破曉時分,正式被日本海岸巡邏隊所接管,開始進入安全監管之內.
緊接著,這艘巨輪在清晨返回了橫濱海港,陣代高中的學生們也倒大方自然,面對著記者和電視
台簇擁的攝像機鏡頭,面帶微笑招手致意,熱情無比地回答著提問,不禁讓學校裏那些還有點羞
恥心的同學一陣陣反感.
至於那個唯一受了重傷的人,基裏.塞勒中校,在接受了”恐怖分子迅速及時的醫療救治”之後存
活了下來,成為了媒體瘋狂追逐和關注的對象.可是大家都被他所宣稱的事實弄得迷惑不解,”
不是那些恐怖分子.我是被輪船的船長打傷的.”
不過大家到最後都如此寫到,”那是一次意外的走火.”
但是塞勒中校並沒有就此被說服,他還試圖跟他們說一說自己遇上的那個神秘少女,以及其他
那些奇妙無比的事情,可惜美國海軍的上層領導們開始叫他快快住嘴.
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了.只要告訴他們說”我盡了我最大的努力了”就可以了.接受現實然後做
一個大英雄.
塞勒卻不知足,叫囂著要對此提出抗議.可是,當他的領導們把一張要把他從比自己命還重要的
艦艇,調到五角大樓坐辦公桌的”晉升表格”,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時,他只好閉上了他的嘴巴.
可是那個奇妙的聖誕之夜,將永永遠遠地留在他的心中.
哈裏斯船長的那起事件讓大家都感到羞恥.於是他們給出了這樣的解釋,在被那記”意外的走
火”嚇壞了之後,哈裏斯獨自一人乘坐救生艇逃走了.他最後在海上迷失了方向,至今仍然下落
不明.
等到宗介和泰沙被前來救援的直升飛機收容之後,兩人被送回了Tuatha de Danaan.宗介沒有得
到機會回到那艘遊輪上,去和小要見面.
兩天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部隊裏總算是舉行了他們姍姍來遲的耶誕節派對---同時也是泰沙的生日派對.她起初完完全
全沒有料想到,大家居然為她準備了這麼個所謂的,”嚇你一大跳生日派對”.
馬度卡司悶悶不樂地帶著一頂小精靈帽子,以及一個可愛的夾鼻大眼鏡,他送給了她一束鮮花:
加里寧也從悉尼趕了回來---雖然有些姍姍來遲,他送給了她一塊紅色的胸針,並且告訴她說,”
這原本屬於我一個很重要的人.”毛則塞給了她一大堆Dior 的唇彩,並且說道,”你會成為一個光
彩照人的女人的.所以笑一個吧!”
她的部下們為她所帶來的驚喜,逗得泰沙真是又叫又跳,高興得快要飛上天去了,可是---當然,她
還是微微感到了心中的酸澀.
耶誕節已經過去三天了,等宗介處理好一些細節問題,並將自己的作戰報告交付給上級之後,他
也來參加了泰沙的生日派對.等到一切都結束了,他起程返回東京.
二十八日的清晨是學校的特別出席日.理所當然的,班會上大家討論的話題,都圍繞著海上劫持
事件展開.
這是因為班裏面有些同學並沒有去參加這次的海上旅行,大家都急於對他們講述自己所碰上
的奇聞軼事.
報紙對他們的事,反響並不是那麼的熱烈,這可能是因為這起事件中並沒有人死亡.看起來,就在
同一天發生的美國某內閣大臣被恐怖炸彈襲擊事件---那起血腥的事件要有趣得多的多.這讓
一向愛出風頭的陣代學子們,感到了極端的不滿.
他們的班主任,神樂阪惠理,對班上的所有人說道”好了好了,各位!我不清楚我們班是受了詛咒
還是怎麼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捲入危險之中,但是最重要的就是所有人都平安無事!但是,第三
次危險還是很有可能發生的,雖然機率只有百萬分之一,所以請大家以後都不要再被媒體牽著
鼻子走了,不要他們想讓你們說什麼你們就說什麼!大家都明白了嗎!?”
“明白了啦---”大家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好.那麼,祝各位新年愉快!”
班會課只進行了短短的十分鐘.同學們一面抱怨著,”還以為要說什麼呢,沒事就不要把人家叫
出來嘛”,一面匆匆地回家去了.
小要還有一些雜事等著去處理,於是她離開了教師一小會兒.她在十分鐘以後回來了,自己已經
把所有的問題都處理好了.
現在,她的同學們都已經離去了.
大家都走了,除了一個人:宗介.
他倚著靠窗的牆壁站著.看起來,他一直在等她回來.
“事情,都忙完了吧?”他用一種莫名不自然的口吻問她道.
“是啊.你呢?”
“我現在沒有什麼事可做了.那個...你還記得嗎,在船上的時候,我說過的事?”
“呃...是,是的.”
自從彼此二人在”平安聖誕”號上分離以來,兩個人還是第一次單獨相處.
她記得他那個時候對她說,”等這裏的事情結束了之後,我有話想要對你說.”
小要開始感到些許的不安,還有緊張.
“你...你說,你有話想要告訴我,是嗎?”
“是的.我...”宗介結結巴巴地對她說道,”我應該怎麼說呢?我想要告訴你的是...也就是...”
他把自己的頭埋得低低的,很不安地四處看著,看看這裏,又看看那裏.他伸手撓著自己的額頭,
好像很苦惱的樣子,然後又深深地,深深地歎息.他的臉看起來紅得快要滴下來了.
“我投降.才過了一天而已,我就喪失自己的勇氣了...”他對自己低聲說道.
“說什麼呢...?”
“不,對不起...不論怎麼樣,因為-你看-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我也許錯過了對的時機,可是...這個
東西,送給你.”他很不自然地轉變了話題,如此生澀地說著.然後,他把手伸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摸出了一枚還未經雕琢的小小寶石.
寶石的樣子是圓潤可愛的,還有著光滑晶瑩的橢圓形狀,深藍深藍的色澤讓人不禁想起夜幕四
垂的大海來.
它就如同施了魔法,由水流或者旋渦神奇無比地凝聚成了一個固體寶石,小要深深地這麼感覺
著.
“這是什麼?”
“青金石.”宗介回答道,”這個是我在阿富汗當兵的時候,偶然才發現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
把它送給你.”
她有些羞澀起來,”謝,謝謝你.可是...可是你不是最近已經送給我聖誕禮物了嗎?”
“那不一樣.這是你的生日禮物.”
“呃--”
“我很早就想這麼做了.從一開始的時候我就,我就...應該怎麼說才好呢...我覺得,它非常地適合
你.”
他用了自己最大最大的勇氣,才猶豫著伸出手來,拉起她的手,把那枚小小的珠寶輕放進她柔軟
的手心.
“我知道,雖然這麼說已經太遲了,但是,祝你生日快樂.”
小寶石依偎在自己的手心裏,那冰涼冰涼的溫度,還有他手指傳來的溫暖觸感,構成了一種讓她
的手心感覺很奇妙無比的對比.
“還有...祝你耶誕節快樂.”
“嘻,嘻嘻嘻.”
她望著他紅得快要滴下來的臉,覺得又有趣又奇怪,終於自己再也忍不住了,淘氣地笑了起來.
“謝謝你.其實我也一樣,雖然有一點點晚,但是還是祝你耶誕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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